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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难驻 情关难渡

      梅萤雪得莲仙仙法所助,伤势大有好转,感激一笑道:“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都熬不过去了。”

      莲仙报以嫣然一笑:“你是装心哥哥的朋友,仙儿帮助你是应该的,对了,你那么急着找装心哥哥,是有什么急事么?”

      “我……”梅萤雪有口难言,生命垂危的那一刻,最大的心愿便是和心爱的人见上最后一面,可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难以启齿,不得已转移了话题:“我叫梅萤雪,你呢?”

      “仙儿,第一莲仙。”

      梅萤雪笑容一敛,霍然站起身来,“你就是那个莲仙?”

      莲仙跟着站起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梅萤雪将莲仙从头到脚认真凝视了一遍,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子人如其名,端的是淡雅如莲的仙子,可即使心里再如何折服脸上却不愿表露半分,撅起了嘴,头歪向一边嘟囔自语:“早知道就不要你救我了。”

      第一情深耳尖,闻言不忿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梅萤雪不答,反问道:“白氏郎住在哪个方向?我去找他。”

      第一情深没好气地说:“他不在。”

      梅萤雪怎肯相信他,“我自己去找。”

      第一情深担心她这一闹,所有的秘密都将掀个底朝天,声调陡然拔高:“我都说了他不在,你耳朵聋了?”

      莲仙和欧阳怜从没见过这么暴怒的第一情深,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莲仙做进一步的解释:“装心哥哥几天前就出门了,他真的不在。”

      梅萤雪放弃了和他们争辩,心想,来都来了,在心爱之人的地盘上多逗留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好,当下故作扫兴地道:“这样啊,好吧,不在也没关系,那我就在这等他回来好了,我有点累,找个地方睡觉去喽。”

      看着她一蹦一跳地离开,第一情深撇嘴道:“也不知哪来的疯丫头。”

      “听她话语之间应该和白氏郎关系匪浅。”欧阳怜打开了话匣子,大胆做着猜测,“她刚才一听到莲仙的名字脸色就变了,这是为什么?照我推测,她八成也喜欢白氏郎。”

      莲仙也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被欧阳怜的话戳中了心伤,眼前一晕,脚步踉跄了一下。

      第一情深赶忙扶住她,好意相劝:“仙儿,你身体虚弱,以后不要随意动用仙法,那很危险的。”

      目光转向欧阳怜,嗔怪地道:“还有你啊,别口无遮拦好不好,说不定他们只是兄妹呢。”

      欧阳怜不服气地争辩道:“一个姓白,一个姓梅,哪门子的兄妹?再者,白公子丰神俊逸的,有姑娘喜欢有什么不对?”

      拉着莲仙,给她醒脑,“她喜欢是她的事,只要白公子不变心就行了,虽然你们现在地位悬殊,可只要你勤加修炼,有朝白日飞升,你们不照样可以朝夕相对?所以莲仙meimei,你一定不要放弃,熬过了一时之苦,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莲仙嘴角浮起一个淡如云烟的微笑,转身面对漆黑的远方,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真爱难驻,情关难渡,天涯何处是归路。”

      “什么意思?好好的干嘛这么伤感?”欧阳怜不解,刨根问底道:“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难怪我每天见你都是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你别说了,他们没有吵架。”第一情深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道:“有机会我再和你细说。”

      夜深人静时,第一情深偷偷进了留仙阁,向白氏郎告知了梅萤雪找来的事,嘱托他小心隐藏,末了语气略微不悦地问:“这个梅萤雪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李斜阳说的那个风流债?”

      “什么风流债?李斜阳胡诌,你还真信了?”白氏郎急忙解释:“我只是救了她一命,谁知她竟……”

      似意识到什么,心凉了凉,“她有没有在仙儿面前胡说?你帮我告诉仙儿,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

      第一情深叹了口气,“就算你们有什么,以你和仙儿现在的关系,仙儿又能如何?其实你若放弃也没什么不对,是我小心眼了。”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能不能不做这种无谓的假设?”白氏郎就快急疯了,“我希望你明白,就算我和仙儿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我也不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有任何污点。”

      第一情深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不由得跟着认真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彼此彼此,放心吧,梅萤雪什么也没说,仙儿更没多想,你在她心中的形象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转而问:“我看你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白氏郎惨淡一笑:“继续放逐天涯。”

      第一情深能够想象他那六个字里包含了多少心酸和无奈,他经历过忍痛割爱的滋味,那是一种比死还残酷的凌迟之刑,就像别人没有办法安慰他的失意,如今他对白氏郎也是如此,想了想,发自肺腑地道出四字:“善自,珍重。”

      白氏郎感激地收下,“我会的。”

      转眼到了第二天,天微微亮,王府门外便热闹起来,华丽的轿子和马车停满了空旷的大街,秀女们大排长龙,鱼贯进入王府。

      小豆子催请了三次,陶朱才十分不情愿的起了床,他本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只是不愿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想着拖一时是一时,一边蔫着身子由着人替他更衣一边问:“莲仙姑娘起了没有?”

      小豆子躬身答话:“莲仙姑娘和其他人一起正用早膳,刚才还问起您呢。”

      “哦,是么。”陶朱的心情稍稍敞亮了一点,出门时脚步也加快了些。

      膳桌上,莲仙与梅萤雪迎面而坐,就餐时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莲仙目光凝视她时是充满羡慕的,至少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爱一个人,而梅萤雪看着莲仙的目光是十分嫉妒的,因为她抢走了她的爱人。

      联星扶着伤势初愈的菱星出来走走,走到距离莲仙她们五六米处,便不近前了,目光淡漠地看着众人。

      陶朱就坐,坐在他对面的莲女缓缓抬眸,若有所思地紧盯了他一瞬,看着他目光时不时瞟着莲仙,嘴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用完早膳后,众人一齐往选秀的前院而去,联星本不想去,奈何经不过菱星软磨硬泡,只好一同前往。

      秀女们排成四排,一排十个,低眉顺目地站着。

      小豆子扯着嗓子喊了声:“皇上驾到!”

      秀女们三呼万岁,行过礼后又继续低眸站着。

      台阶上只放着一把藤椅,陶朱吩咐小豆子道:“去给莲仙姑娘也搬把椅子来。”

      欧阳怜秀眉一挑,调侃道:“那我们呢?就这样干站着?摆明厚此薄彼嘛!”

      “人家莲仙姑娘腿脚不便才要坐着,怎么,这种醋你也吃?”梅萤雪好笑地道。

      她的话既讽刺了莲仙,又打击了欧阳怜,第一情深看不下去,挺身直言:“好像喜欢吃醋已经泡在醋缸里的人是你吧,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梅萤雪哑口无言,小豆子将椅子搬了来,冷声道:“万岁面前,不得随意喧哗。”

      陶朱对莲仙做了个请的手势,莲仙想了想,推辞道:“虽然我们是朋友,但现在这种时候,仙儿不宜和你平起平坐。”

      “如果朕执意邀请呢?”陶朱看着莲仙,目光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柔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你也不肯答应么?”

      莲仙不好再驳他的面子,依言坐下。

      陶朱坐在她的旁边,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此刻就坐在金銮殿上,并肩共看天下。

      “万岁,奴才开始宣读了。”小豆子展开名册,念出了第一排十个秀女的名字和家世。

      陶朱只扫了她们一眼,便兴致索然地挥手令她们退下,小豆子接着念第二排的秀女,陶朱耐着性子一一看过去,只觉得她们个个如花似玉,甚是养眼,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犹记得第一次心动的滋味,那种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好像一杯寡淡的白开水里注入了一股浓稠的蜜糖,甜到了心坎里。

      “万岁,这一批您觉得怎么样?”小豆子俯身问,陶朱的思绪跳回了现实,嘴角的笑容慢慢敛了去,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小豆子继续往下念,陶朱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微侧着头瞅着莲仙,莲仙心思似乎也不在选秀上,秀眉微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豆子念完又恭敬地询问陶朱的意思,陶朱正揣摩莲仙的心思,想着她可能又在挂念白氏郎,以致闷闷不乐,当下心情更为沉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万岁,只剩最后一批了,您要不要仔细看看?”小豆子试探地提醒道,见陶朱不理睬,提高了声调:“万岁,万岁……”

      陶朱愠怒回头,不得已将所有的心思都投放到眼前的事上。

      月罗国。

      李迎风挥退众人,只留下了那两个贴身照顾他的小道士,话未出口声已凝噎:“我一直都盼着能再见你一面,好在天不负我,终于如愿以偿。”

      “你想见我?”乐小倩嗤笑道:“你就不怕我看到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笑掉了大牙?”

      李迎风脾性与往昔迥异,一点也未着恼,“是我伤你太深,你恨我是应该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乐小倩噗嗤一声冷笑,“你再怎么变也掩盖不了你当初犯下的罪恶,你依旧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两名小道大怒:“姑娘,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住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口!”李迎风轻斥,微咳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又道:“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原来人作恶是真的会有报应的,当时你刺我一剑后,我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只是晕了过去,就在我庆幸大难不死时,报应临门,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每天我的头都会无缘无故的疼痛,身上的肌肤也已经溃烂的不堪入目,短短一年,便苍老的不成人样,直到这时,我才幡然醒悟,我想老天爷之所以留着我这条残命,大抵就是为了让我再见你一面,亲口向你认罪。”

      “太迟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乐小倩斩钉截铁地道,盯了一眼李迎风因溃烂而显得狰狞可怖的手背,鄙夷地笑了,“我本以为你早就去给皇奶奶和吟潇当牛做马去了,没想到你居然没死,那一瞬间我真的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还是让你继续在这人世间活受罪吧,不过如果你自己想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姑娘,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我家祖师爷曾经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他这些年真的已经诚心悔改了,这些年他散尽钱财,振济救灾,修桥铺路,广建学堂,该做的都做齐了,百姓们对他无不称颂,难道这还不足以弥补?”

      “你知道什么?”乐小倩恼怒地呵斥,情绪激动不已,泪滚滚而落,简直哭成了泪人:“你知不知道,他逼死了我的亲人,害得我含恨终身,如果不是他,皇奶奶不会死不瞑目,如果不是他,我和吟潇不会天各一方,我也不会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他,吟潇不会和别的女子糊涂的度过一生,他的子嗣更不可能由别的女子为他所生,我这一生所有的幸福都被你这个道貌岸然的祖师爷所剥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劝说她的那个道士自知理亏,低下头不再开口。

      李迎风往前一步,欲言又止,乐小倩瞪了他一眼,恨的牙根直痒,“你想说什么?如果你还想跟我抱怨你这些年来受了多少苦,那大可不必,那是你罪有应得,我是不会同情你的。”

      “不是。”李迎风摇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李吟潇的。”

      “吟潇?”乐小倩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将和他的嫌隙抛到了九霄云外,语气缓和了好多,只剩下焦急:“你,你快说。”

      李迎风神色有些为难,似乎在费力斟酌着怎样开口比较合适。

      乐小倩看着他温温吞吞的样子简直气死了,没好气地冲他喊:“你倒是说啊!”

      李迎风艰难开口:“李吟潇英年早逝,就在我们恶斗后的第三年,还……”

      “什么?英年早逝?”乐小倩只听了上半段已经痛苦不堪,“我抹去他对我的一切记忆,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活着,当真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不是天不假年,或许我们还来得及见上一面,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种恶人都可以活在世上,而他却不行,为什么?”

      “他本来可以活到寿终正寝的。”李迎风语气顿了一下,惋惜地道:“你说你抹去了他对你的记忆,可惜那只是一时,而非一世,后来他都记起来了,还四处张贴寻找你的告示,一找就是三年,这期间,我也没有停止过打探你的消息,后来有消息说有人看见你从望魂崖上跳了下去,我担心李吟潇听说这个消息经受不住,赶忙赶去皇宫欲劝劝他,望魂崖虽然高不可攀,但你并非凡人,并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可当我赶去皇宫,还是晚了一步,李吟潇已经出宫去了,我心觉不妙,拖着病体拼命往望魂崖赶,可……到底还是迟了。”

      乐小倩身子摇晃了一下,倒退几步,跌坐在地,半晌,掩面痛哭,“早知结果如此,当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如今我活着,他却永远的离开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都怪我!”李迎风看她那么伤心,愧疚的不能自已,“都怪我一念疯魔,铸成大错,倘有来生,确实应该做牛做马来偿还。”

      乐小倩哭着哭着忽然止住悲伤,长呼了口气道:“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吟潇有后,他的孩子会替他好好活下去,我的苦心总算有一点回报。”

      “李吟潇没有子嗣。”李迎风本不想说的,可不经意间话就溜出了口,顿时懊恼不已。

      乐小倩缓缓起身,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你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诅咒他?我都已经见过那个孩子了,他不知道有多可爱,说了你也不懂,你这种人才应该无后为终。”

      李迎风沉默下去,不再开口,旁边的小道忍不住插话道:“据传言所说,前朝皇帝确实无嗣,是以驾崩后无人继位还曾引起慌乱,国不可一日无君,后来在仙乐皇朝帝君的主持下,百姓们推举了一位乐善好施德高望重的贤人登上帝位,此人就是当今的圣上了,你看到的孩子应该是太子殿下,他姓孔不姓李,我家祖师爷没有说谎,不信你可以去查。”

      李迎风在一旁嗫嚅地接了句话:“据李吟潇身边的内侍透露,李吟潇后来一直对女色无感,古清菡空挂皇后名份,两人一直是有名无实。”

      乐小倩紧咬薄唇,心口剧烈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