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夜行
我现在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虽然我明白我可能是身处幻觉之中，但身体的寒意并不是虚假的，当真是又冷又累。除了坐下，我没有任何的办法来破除鬼打墙。 坐下也不过是为了休息一会而已，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让我陷入这种境地的鬼道行应该不会很高，不然他早就冲出来吃了我了，而不会是选择这宗困人的方式，我想，他应该是想让我失去反抗之力再动手吧！ 我记得白晋说过，鬼魂的杀人方式唯有两种，一是让人陷入幻觉自杀，一是吞噬其精神，但是我也记得白晋的一句话，只要不害怕就没事了。 我现在虽然心情各种复杂，但唯一没有的情绪就是恐惧。讲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了，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有些不怕死了。所以，眼下的场景，并不能使我畏惧，特别是我意识到了有恶鬼作祟，自然是不能让自己害怕。 相反，我很好奇，野生恶鬼会怎样对我呢？仅仅是困住我的话大不了我在这里坐等救援就是，至于让我产生幻觉自杀，我既然有了小心的提防，应该不会中招了。 一念至此，我的内心也彻底安定下来，坐在地上，还真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气势，唔，如果我坐地上的姿势换成打坐的样子那就更像了。 静坐了不知多久，眼前的雾气忽而慢慢消散了，甚至是两边的墙，也随着薄雾的消失而缓缓地消失不见。眼前的场景有如幻觉一般，我却明白，这些雾和墙，也不过是幻觉而已，既然现在开始消失不见了，是那个恶鬼见这招没有用了，所以打算用新招了吗？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我也不能肯定，现在我所见的一切又是不是幻觉呢？ 直到周围的场景恢复正常，我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一丝遏制不住的不安才涌上心头。 我并不缺乏光明，我就在光明下。因为我头上有个路灯。此时我正在一条公路上，这条公路的级别最多是县级了，它的宽度只能容下两个车道。 其实公路也是能让人产生恐惧感的，在漆黑的夜晚，即便路灯把路上照亮，但此时的公路两侧都是阴森森的树木，而且，公路的两个方向，都是望不到头的，而且，此时，周围是一种诡异的寂静，甚至都没有风的声音。、 偌大的空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我这就纳闷了，我这是跑到哪里来了？眼前的景象不像是幻觉啊！ 之前的鬼打墙，还是有很明显的朦胧感，最明显的就是光线了，那是一种灰暗，我没有发现任何光源，但我就是能看清楚脚下的路。而现在不同，我头上的路灯还是很两眼的，盯着它看了许久，我眼睛也有些痛了。 可是，如果这里不是幻觉，我应该可以见到鬼啊，不论是想害我的恶鬼，还是孤魂野鬼，总得有一两个吧！可是入眼只有看不到头的公路。 可能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才还一个鬼都没有见到，忽然之间，公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是，一个两个…… 我不知道这些鬼是从哪里来的，这数量我有点不敢相信，他们是分别从公路的两头出现身影，然后以我为中心，向我靠近，然后等他们汇聚到我眼前的时候，一个个都盯着我，不再动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就算是被一群活人盯着，也难免会有些忐忑，更何况我是被一群鬼盯着了？ 唔，我忽然明白了，这些鬼并不是想对我做什么，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应该是隐藏在暗处的恶鬼想让这些鬼让我产生恐惧感。也有可能，这些鬼的出现也只是我的幻觉之一。 哼，想通了我就不怕了，要盯着我看就盯着我看呗，反正你们都是幻觉，就算不是幻觉，你们能拿我怎样？ 不过我忽然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幻觉呢？ 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我关闭我自己的阴阳眼功能就好哒！那个恶鬼肯定不会知道我可以自由开关我的阴阳眼的，那时候白晋给我倒腾的时候说了，我想让自己看到鬼的时候，必须要损耗自己一定的精神力，唔，可是我精神力有多，所以一直都是保持着开启状态，直到现在，我都已经习惯了，或者说是适应了这种视角的存在，不过，想要看不见鬼，其实也是可以的。 眼睛一闭一睁，眼前的鬼全都不见了，眼睛再闭再睁，眼前又是一堆木然看着我的鬼魂。 握了个草…… 虽然说眼不见为净，但是，当我看到眼前本来空空荡荡的，忽然又充满了鬼魂，我觉得，还是能看见比较好吧！因为我眼前空荡荡的时候，我会想象着那里有什么，那样更让人心慌好么…… 不过，如果以为找了一群鬼就可以凭借他们的眼神吓唬我的话，那也太小看我了，我见过的鬼也不少了，所以就算被围观，我也只是在最开始的一瞬间觉得有点害怕而已。 所以，我还是接着坐着吧。虽说是有点冷，但这会也是只能坐等天亮，或许会有车子经过带我回去，这一眼看不到头的公路，就凭我现在的疲惫之躯，根本不可能走回去的。 或许是我淡定的态度激怒了那个恶鬼，他终于呆不住了，没有再隐藏自己，而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有些人形容一个人丑，有时候会用到四个字——车祸现场，大概是说那人是丑的像被车撞了？总之，我看到这个鬼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鬼肯定是发生车祸死的，因为他的五官都像是被缝合起来的，脸上也有一道道明显的裂缝，我的天，真的吓死人好不！ 话说鬼魂明明自带美图，为什么不把自己好好PS一下再出来呢，是担心自己吓不倒人吗？ 见到这个鬼都显出真身了，看来是时候施展A计划了，好好忽悠他一下，说不定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并不想和我说话，还对我做了个鬼脸…… “这位大兄弟，晚上好啊！” “你能看到我？” 我：“……” 这是个傻鬼吧！要是我看不见他，他叫那么多小弟过来镇场子，又对我做鬼脸，那有什么意义吗？媚眼真的是抛给瞎子看吗？ 一时间，我被这个鬼傻到无言以对。 “你都能看到我，为什么不怕我？” 额，面对这个恶鬼，我忽然觉得，他好单纯的样子。 “本座乃是一代捉鬼天师，岂会怕你这个小鬼！”虽然觉得他很单纯，但是该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听到我说的话，那个鬼显然吃了一惊，不过紧接着又道：“你既没有穿道袍，也没有拿符纸，连桃木剑都没有，肯定是骗我的！” 我：“……” 只能说电视剧害人不浅，只是大兄弟，那些拿桃木剑的才多半是骗子好吗！比如说曾经的我。 “你虽然不怕我，但是你还是要死的，哈哈，我看你都冷得发抖了，差不多快要冻死了吧！等你死了我再吃掉你的灵魂，也是一样的。” 这个傻鬼怎么也知道这些？ 不用我问，他就帮我回答了。 “我在这路上见过很多车祸了，新鬼是打不过我这个老鬼的，你这个冒牌天师，还说我是小鬼！” 我：“……” 我是根据道行来判断的好吗！这个鬼身上连黑气都没有，肯定是小鬼啊！不过他不信，我也没办法，就好像我玩盖伦出无尽，那些小学生总说出无尽没用，一个意思，眼界不同无法交流。但是，这个鬼说得也很有道理，如果他不放我走的话，我肯定会被冻坏的。 就算不会死，冻到昏迷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还不是任这个鬼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个鬼看上去虽然傻傻的，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我该怎么办呢，难道注定要死在这个傻鬼的手里。时间一分一秒就这么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我和这个恶鬼僵持多久了，总之，我们都没有说话。 “秦青……” 完了，看来我离死不远了，我都听到白晋在叫我了。据说，人在临死之前很容易产生幻觉，据说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就是酱紫的。 唔，我的脑洞好大，但是，我真的感觉头很重。 跟这个鬼耗了太久的时间了，本来就因为狂奔而没有剩下多少精力，现在终于要扛不住了。 我发现，我真的好希望那个幻觉是真的，而且，我希望就算是幻觉，也让我再见白晋一面吧！就算不是真的，也算是临终前的最后一眼。 “秦青……”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呼唤我的声音更近了，朦胧中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朝我跑了过来，我想睁大眼睛看清，却还是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这是我自己的房间，头还是有点昏沉，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 难道，最后关头，我那不是幻觉，而是，白晋真的过来救我了？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她应该不知道我出去了，就算是晚上突然发现我不在了，这HY市这么大，怎么就刚好能找到我呢？ “秦青，你醒了？” 白晋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碗进来，坐在了我的床边。我忽然发现，临死之际想看到的身影，现在我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才好。 “来喝了这碗姜汤吧，马上就会好的。” 我听话地接过了白晋手中的碗，却没有说话。于是，房间里面很安静，我吹着手中的姜汤，而白晋也只是僵坐着，没有别的动静。就这样，一种尴尬的气氛，忽然就弥漫在了这个房间。 “你熬得姜汤很好喝。”我强行找话说，白晋也很不自然地回答道：“是嘛，好喝就多喝一点。” “……” 话题又断了，事实上姜汤这么辣的东西，喝一碗就够了，怎么可能多喝一点…… “昨天晚上，是你救了我？” “嗯。” “你怎么找到我的？” “感觉，感觉你有危险，感觉你在那边，所以……” 我相信白晋不会说谎，但是这也太玄幻了吧，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白晋这第六感有点强势啊！而且，能让她感觉到，说明，在她心里，我也是很重要的那个人咯！ “你知道我昨晚为什么会跑出去吗？” “是因为灵儿吗？” “嗯，她说不想成为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障碍，所以她走了。” 我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一边喝了一口姜汤。效果很好，身体已经暖了起来，而白晋听闻，没有再说话了。 “你是不是在心里责怪自己？” 我问，白晋没有回答。 “自责是没有用处的，还是想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找到灵儿吧！” 现在的我，是理智占据了主导，所以我的心情，完全是平静的，只有内心平静，才能冷静地做出正确的决策，至于因为灵儿离开的伤感，以及对白晋造成伤害的愧疚，暂时全都被压下了。 任由情绪爆发，没有任何用处。 “我没有办法找到灵儿，但是，如果我们找占卜师，或许会有机会。” “占卜师？” “就是卜算之道的传人。” “好吧，既然有了方法，白晋你也不要难过了。灵儿走了，我们把他找回来就是。”我没有放弃安慰白晋，却只见到她摇了摇头，道：“占卜师也只是有可能找到灵儿而已，如果他没有线索，你怎么办？” 白晋忽然看着我，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我也知道了她想问我什么。但是，我也不好说。 我说，找到了灵儿，我就坐拥后宫，找不到灵儿，我就和你在一起？这是对白晋的侮辱，所以我不能说。 但是现实是，我只能这么选择。如果我这辈子都找不到灵儿呢，难道也要一直和白晋保持距离，然后让她喜欢上别的男人和别人在一起吗？我做不到。现实就是，我知道我做出的选择可能会让我自己，还有白晋都特别反感，但是，除了接受现实，还能做什么呢？ 就把一切都交给命运吧，或者，还有，传说中的占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