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问心
注定孤独一生的我，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既没有彻底地拒绝，也伤害了白晋。 花心本来就是罪，是我的罪，伤害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 “其实今天这一切，都是灵儿安排的。” 此时，我选择的是沉默，而白晋选择的是慢慢的叙述，听到她这么说，我这才诧异的道：“是灵儿让你这么做的吗？” 对了，灵儿！ 我这才发现，这次灵儿并没有在身边，不知道她身在何处。由于出门的时候，我一颗心就随着白晋的一举一动在忐忑不安，居然没有注意到，灵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离了我们，给我们创造了一个二人世界。 “灵儿说，她希望我能帮她照顾你，刚好，我也愿意接受，你身边有个确实存在却不可触碰的另一个人，可是，看来是你无法接受吧！” “我……” “你不必多说，也不必自责，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白晋低着头，语气低沉，听着她的话，我怎能不自责。而且，我此时能感到自己的心疼，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白晋。这个在我面前一直是乐观爽朗如一个女汉子的白晋，这是第一次露出脆弱的样子。 我想冲过去抱住她，可是，我却迈不开步子，甚至，我不知道这时候我应该说什么。思维很混乱，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我和白晋都沉默了。都没有说话，气氛格外的压抑。许久之后，我也不知道是多久，白晋抬起了头，对我挤出了一个笑容。 依旧是那么美丽，却让我心里堵得发慌。 “好了，我们回去吧！” 菜虽然上了，白晋却没有动过刀子。 出了门，白晋走得很快，似乎是想甩开我。我追过去拉住她的手，也被她一下甩开。我感觉他的手有点凉了，也不顾她甩开我的手是在表达着她对我接近的抗拒，把风衣脱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白晋再次甩开了我的衣服，我一把接住，同时拉住白晋的手，这次我没有再动了，白晋也没有注意，被我拉了回来。这时候，我才发现，白晋走得这么快，原来是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 我再次把风衣按到了白晋的肩上，同时，我抱住了她。这是我们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其实以白晋的力气，她想要挣脱，很简单，但是他没有反抗。我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不停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不是说给白晋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灵儿听的。我是渣男，但白晋和灵儿都是好女孩，她们不应该受伤的。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灵儿，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克制才好。” 白晋的声音有点哽咽，同时她也伸出双手环住了我的腰。现在，我们的心应该是隔得很近，但又仿佛隔得很远。 “我们先回去吧！”这时候我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人在围观我们了，不想给人当猴子看，我们拦了一辆的士便回去了。 “灵儿你一直没有出去么？” 我们刚一回到家，就看到了客厅中的灵儿，白晋也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灵儿，一回来就躲回房间去了，但是，我是不能逃避的。 “老公真的很笨呢，今天这个约会，可是灵儿策划了很久的，老公居然没有把握住机会。” “灵儿你……” “不用说对不起，老公早些去睡吧，正好灵儿想试试入梦呢，有什么话，我们在梦里说吧！” 已经很久了，灵儿没有催我早睡，这次她再次提出这个要求，无法拒绝。或许，现在灵儿的任何要求，我都是无法拒绝的。 只是，睡觉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我心事重重，只能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对灵儿说，可是灵儿大概是知道我想对她说什么，才会找这样一个借口堵住我。灵儿一直是这样的，外表看上去很呆萌，但其实，她很敏感，所以她很多事都知道，所以她只是不说吧！夜渐渐地深了，我知道，今夜无眠的人，或许不只是我一个。 也许是累了，精神终究会有困顿的时候，我终于睡过去了，这次，我真的在梦中和灵儿相见了。 灵儿跟我说好了的，这是她的鬼炼入魂，所以梦境中的灵儿，就是真的灵儿。 “老公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灵儿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你对话。” 我没有回复，但是用眼神肯定了灵儿的话。我也不知道梦境中我是怎样做出眼神的，总之，我就是做到了。 “这是老公你的梦境，在这里，老公你就能直视你的内心了。” “什么！” 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明知道梦境是灵儿造成的，我却迫不及待想要醒来。 “老公不要白费力气了，静静地听我说话就好。” 灵儿如是说，同时，在梦中的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感受到自己不能控制的身体了，这次，我仿佛整个人都是身在梦境之中。 “老公还记得林心说过的一句话吗？他说老公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注意力是一直围绕着她转的。所以灵儿明白，其实老公你并不是花心，你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是白晋jiejie。” “怎么会，灵儿你知道的，我在和你确定关系的时候，和白晋还不熟的。” “老公，其实灵儿比你更懂你。你愿意认可灵儿，是因为寂寞太久，又乍然遇到可爱的女孩子，所以才会把灵儿当作女友吧！而对白晋jiejie，是久处之后，真正的喜欢。” “灵儿……” 我很想反驳，但是，我发现我无法反驳，因为，灵儿说的都是对的。 “其实老公没有觉得灵儿是鬼就嫌弃疏远，灵儿已经很感动了，因为在老公的眼里，灵儿和人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人和鬼是真的有区别的，也许灵儿可以让老公不寂寞，但是能够给老公幸福的，只能是人。” “所以灵儿在知道白晋jiejie喜欢你的时候，灵儿也很高兴，只是老公太迟钝了，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也没有发现白晋jiejie的感情。” “现在好了，你们终于说开了，但是，灵儿发现你们还是没有能在一起。灵儿便知道，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灵儿。” “灵儿，你想干什么？”我终于明白我的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了，灵儿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要离开。 “老公不要觉得对不起灵儿，你给了灵儿生存下去的希望，也给了灵儿生存下去的能力，还给了灵儿很多的关爱，是灵儿一直不能给你什么。现在，灵儿虽然舍不得，但是灵儿不想成为老公和白晋jiejie之间的障碍。所以，忘了灵儿吧，和白晋jiejie好好地生活下去。灵儿祝你们幸福。” “灵儿，你说过的，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不要走！”我惶恐地说完这句话，灵儿的身影却慢慢地变淡了，我从梦中惊醒，却知道，这不是梦。 灵儿这个傻丫头！ 我心急如焚，却不知道灵儿跑到哪里去了，从被子里冲出来，拉开门便跑了出去。即便是身上只穿着睡衣，脚上也是光着，我却没有感觉到外面的寒冷，因为我的惶恐遮蔽了我一切的感官。 或许当时，我应该先叫醒白晋一起出去找的，但是我已经没有了理智，我也不知道灵儿去哪了，只知道下了楼，朝公路的方向跑，跑到我气喘嘘嘘，跑到我终于跑不动了，我才感觉到，什么是绝望。 其实，我知道。就算是叫醒了白晋，也是追不上灵儿的，更何况单单是我的速度。灵儿如果想走，还有谁能留下他呢！ 失去了全部体力的我，这时候脑子才骤然清醒。寒夜深沉，我不禁打了个颤。但是我坐在地上，并不想动。甚至，我想躺下……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雾，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身在何方。刚才的奔跑，完全没有方向感，只是凭着自己的意气在发狂，现在，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城市是个大大的迷城，许多人在其中迷失，今夜我只是其中一个。心情很沉重，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找到灵儿。灵儿不是恶鬼，所以，我们也不可能顺着怨气找到他，而道家的引路符，也是需要有灵儿触碰过的东西才能发动，但是，灵儿是鬼，又怎么能触碰到什么东西呢！ 难道，我和灵儿，真的只能像灵儿说的那样，忘了她吗？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忘了她！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就算如灵儿所说，我认可她的身份只是因为一时寂寞，但相处了这么久，我已经把他当作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了，她就这么离开了，真的以为我能安心地和白晋相处下去吗？ 不可能，我不可能安心，白晋也不可能安心。灵儿这个傻丫头，他的离开不会让我们的隔阂消除，反而是加重而已。 不过也没办法，我现在只能先回去。休息了一会，回复了一点体力，我打算想办法回去了，之前真的是一点理智都没有，我现在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鞋子没有穿，其实脚底已经出血了，但是脚其实冻僵了，所以倒也不觉得痛，只是很难受而已。 冬天的晚上是真的很冷，特别是晴天的晚上，我这一件单薄的睡衣根本扛不住，风一来，我都要抖几下，但是我知道，如果不快点走的话，我真的会很危险。 南方的温度并不足以冻死人，但，这也是要看情况的，我穿得这么单薄，再加上之前狂奔了一路，身上早已经是汗湿了，身上的睡衣不但没有保暖的作用，反而让我更冷了。 我就这么一摇一晃地走着，前方的路却看不到头，这雾虽然不浓，但是阻隔视线，特别是现在晚上光线并不明亮，我虽然能看清楚路，但是视野其实是昏暗的，或者说，灰暗，我感觉我看到的东西都是灰色的，真的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完全是迷迷糊糊。按道理，我沿着公路跑，停下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在公路上，但是，为什么现在我到了一个巷子里面呢？而且这巷子走了好久了连个头都没有看到。让我知道我在移动的参照物是两边的墙壁，但是这什么建筑，墙壁有那么长吗？ 我忽然意识到了。我所处的环境有些诡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这是真的鬼打墙，因为我一直在朝前面走，没有弯道，但是一直没有到头，和在鬼迷山中的那一次是不同的，那个更像是一个迷宫。这时候，我发现，这些薄雾，也有写不对。 因为我行走在雾中这么久了，居然没有湿气！之前是因为我浑身是汗所以才反映迟钝，但现在汗已经差不多干了，我的手依然没有感觉到湿润。 也就是说，这些雾，应该是不存在的。或许，我现在是在自己的幻觉中，也就是说，我遇到恶鬼了吗？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独自遇到野生的恶鬼吧，一直听白晋说这世界上有恶鬼，灵儿也常说保护我，没想到，灵儿刚离开，我就撞到恶鬼了。之前见鬼无数，也没有见到一只恶鬼。人啊，真的是越不顺心，就越容易遇到让自己不顺心的事情。 就好比我现在，虽然我意识到了我可能是撞鬼了，但是，我完全无可奈何。 手机，我没有带，道士给的那几张符，我也没有带，而且，我是免疫力为零的、对鬼魂来说是大补的活人。现在真的撞鬼了，我有两个选择。 一是坐下来和恶鬼谈谈，说不定他就放我一条生路了，但是，现在眼前鬼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谈判好像行不通。 那么，我只有另外一个选择了，那就是—— 我特么不走了，再走下去我要累死了，就坐下吧，那个鬼要怎样就怎么样，起码，我会死得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