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回 平南越班师临安 讨武仙邓圭出兵

    话说踏白军潜入望海城中，在城楼上救了侯骰，杀尽城楼上士卒，暗暗摸到帅府厅中。侯骰道：“狄飞龙晚间睡在后房，须小心他又有埋伏。”有一人唤作司马仲德道：“侯将军宽心，待我取了狄飞龙首级，我等便打开城门，以迎王师。”当先纵身一跃，几步窜入飞龙房中。见他鼾声如雷，案上摆着酒瓮，想来已是烂醉如泥。仲德不敢大意，往刀上涂了剧毒，撒手飞去，正中后心。飞龙大叫一声，一命归阴去了。仲德不敢怠慢，慌忙拔刀斩了首级，走出房来。不想方才狄飞龙一声喊叫，府中顿时大乱。各处人马纷纷赶来。踏白军见状，人人持刀在手，与之拼杀。侯骰趁乱杀出重围，开了城门。

    城外早有徐温、汤博大军等候，见城门大开，挥动兵刃杀入城来。城中人马不足千人，哪里是徐、汤二虎将敌手？一应人马尽皆战死，无一生还。杀至天明，赵范引大军入城。踏白军献上狄飞龙首级，范大喜，问何人所斩，却道司马仲德已死于乱军中。范感慨一声，令寻得仲德尸首，厚葬于城内。即日向临安报捷，大军班师。不几日，半路有天使赍旨而来，宣召赵范等众将早日返京，另言丞相决议与蒙古联合灭金，金人以恒山公武仙为帅，其弟武天锡为先锋，兵进光化。朝廷拜孟珙为招讨使，总督十万大军平西。邓圭督先锋军五万，率先进兵。赵范得知，即令加紧行军，早日还朝。

    再说邓圭本在定海关练兵，奉诏征西，大喜。近日又闻岳千岁、赵元帅平南大胜，欣喜不已，谓左右曰：“前者圣上有旨，不得出征南越建功。如今蒙古伐金，金将恒山公武仙竟敢犯我西土。圣上命我等起兵征讨，本将意三日后出兵。”长子邓方道：“朝廷并无明令父亲出兵，况定海关险要所在，不可大意。”圭曰：“汝小子不谙大事!金危亡在即，此时再不出兵，何时可复中原？再者，岳千岁等在南越建立大功，尔等岂愿安坐关内，不图进取？”话音才落，麾下一应众将齐声道：“君侯所言甚是，我等愿为先锋，剿灭武仙!”圭大喜：“刘全、雷去危率五千精兵为先行官，先取荆山，待我大军到时，再夺光化。”又命女儿邓珏、长子邓方随中军听令，致书天门关孟琛，负责督运粮草军械，淮东姜定国、王坚、余玠、张珏四将各引本部人马伺机而动。孟珙在飞虎关料理征讨事务，令孟瑛掌军三万为副先锋，助邓圭一臂之力。

    刘全、雷去危兵进荆山脚下，见山头遍布旌旗，俱是“武”字。去危道：“金兵占了此山，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当退至平坦处安营扎寨。”刘全道：“不可!我军初到，利在速战。但看此山绵延数百里，若金兵据险而守，何时可得？吾意即引五百兵强攻，请雷将军山下督战，但见一人后退，即斩!”雷去危道：“刘将军说甚么话来，莫道雷某惧死乎？请精卒百人，以为先锋!”全壮其节，与之各引五百人杀上山来。山上主将乃武天锡之子武阔，见宋军到了，忙令抛下滚木雷石，砸死宋军无数。武阔亲挽铁胎弓射杀宋军。刘全正在冲杀，不防迎面一箭射来，正中脸颊，霎时鲜血淋漓。全大怒，忍痛拔了箭矢，复舞手刀杀来。雷去危引五百人俱持手刀、藤牌杀来，两下夹攻，不一时已杀至山顶。武阔大惊，急取开山斧来迎。刘全赶上便是一刀，阔使斧架住。全又是几刀，砍得武阔毫无还手之力。山下宋军见主将得胜，欢呼雀跃，一拥上山。金兵溃败而走，武阔见刘全、雷去危势大，不敢迎敌，仓皇而走。去危、全引兵追杀至五十里开外方收住人马。

    不一日，邓圭大军至，闻刘、雷力克金兵与荆山，大喜，赏二人金银各五百。邓方道：“父亲，如今荆山已得，我军当速速包围光化，断不可使武仙入四川。”圭曰：“吾正有此意，邓方听令，着汝引本部人马镇守秭归枝溪、夷道，锁住峡口。”方领命去了。圭驱兵至光化城下，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城中武仙早已得报，大惊失色，顾左右道：“何人敢去战邓圭、破宋军？”一连数声，无人敢应。身旁谋士房令曰：“大帅，圭乃宋廷五虎上将之首。想他镇守雒城时，人称红袍金戟将、无敌双刀帅，从来不肯服人。又闻勇孝王岳纲、西平王李祐与他大战三百余合，皆败下阵来。越国公罗郊闻其名不敢搦战。如今他兵临城下，城中大将何人敢当？”话音才落，麾下大将邢伟道：“先生言过了，末将不敢夸口，若邓圭当真有本事，凭某家一条铁枪，定教他身死马下!”武仙道：“将军不可小觑，邓圭威名远播，确实难当。还是早挂免战牌，免得空丧性命。”邢伟大怒：“大帅在此安坐，看某家提邓圭首级来见!”说罢，出帅府厅跨马提枪，便杀出城去。见宋军号铠齐整，鼓声大作。大军雁别翅排开，当中一员大将，年约五旬，身穿红袍金甲，手提描金混天戟，坐下赤炭火龙驹，高竖赤帻，八面威风。邢伟道：“呔，那厮便是邓圭么？奉我家元帅之命，特来取汝首级!”催动坐下黄骠马杀上阵来。圭见是无名小卒，谓女儿邓珏道：“吾儿可去敌将擒来，显吾军威风!”小姐答应一声，绰双刀在手迎上，道：“贼子还不报上名来，本小姐刀下不死无名之鬼!”邢伟道：“本将乃恒山公麾下大将邢伟是也，小娘子毋得寻死，快快退下，教你家元帅来!”珏大怒：“今日看我擒了你去见父帅!”双刀照头便砍。伟横枪招架，小姐趁势将刀锋偏转，朝他手指削去。邢伟见形势不好，忙撒手躲避。小姐不曾伤了他，再要来劈。伟挺枪直刺，二人阵前大打出手。这个巾帼女豪杰不让须眉，那个粗莽憨英雄大显身手。战至三十余合，小姐见他力大，敌不住他铁枪，虚晃一刀便败了。邢伟不舍，挺枪追来。小姐见他贼心不死，暗暗取出红绒索来。眼看邢伟赶上，小姐转身叫道：“看法宝!”扬手便扯将起红绒索来。伟方一愣，早已被缠住脖项，挣脱不得。小姐不敢怠慢，即将他拖下马来，拉回本阵。邓圭见了，道声：“无用之辈，斩!”督战官得令，拔刀便将首级斩下。圭令人用高竿挑起人头，重又敲鼓。城上观战士卒早有人报入帅府厅：“大帅，大事不好了!邢将军与一大宋女将大战三十余合，被一道绳索捆了押回本阵，如今已被斩首!”武仙听罢大骇，忙令高挂免战牌，严令坚守，不准一人一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