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孟璞玉劫营扬名 李显忠襄阳鏖兵

    却说李显忠与纥石烈志宁一番交谈，二人话不投机，纥石烈志宁早已不耐烦，摘下锯齿飞镰合扇板门刀点指道：“李显忠，汝为昏君卖命，只怕将来落得岳家一般下场，今日某家且发了善心，早日送你归阴！”舞刀正要出战。不想麾下大宋降将王彪道：“将军不必动恼，待俺立斩李显忠头颅献与麾下！”催马抡刀直取李显忠。李显忠正要迎战，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来将休得猖狂，待俺来会汝！”李显忠看时，却是杨继周。

    继周催动胯下千里银河一点红，摇动掌中蟠龙金枪来战。与彪战不数合，一枪刺彪于马下。王彪之弟王豹见兄身死，喊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掣枪出马来战。宋军阵中罗鸿杀出，二马未及错镫，鸿将五钩枪抖开七个枪头，唤作梅花七蕊。豹不识破法，一枪穿胸而过，死尸栽落马下。

    纥石烈志宁见二将先后丧命，大喝一声：“宋将休走，待魔家斩汝！”横刀来战。杨继周、罗鸿一使眼色，双枪并举迎住志宁杀在一处。志宁乃金兀术之婿，骁勇善战，与杨、罗二将杀了五六十合仍不分胜败。李显忠见状，便道：“二位将军退下，本帅来也！”拍马杀上阵来。杨、罗闻言，虚晃一枪回归本阵。志宁望见，使刀奔显忠脖项而来。显忠将戟一横，往上一架，只听“嘡”一声，将大刀磕出。双臂奋力摔杆便是一戟，志宁横刀去架，只震得两臂酸麻。只得抬腿一踹，方磕出戟去。二人杀了八十余合，显忠虽过天命之年，戟法不亚当年。志宁暗自思量：都道这李显忠一条金枪杀败西夏诸多有名上将，如今为何改用画戟？止道他年老体衰，竟如此骁勇!二人圈回马来再战，又是百余合，仍不分胜败。显忠索性挂好了画戟，抽出双锏道：“既马上难分胜败，可敢步战么？”志宁曰：“有何不敢！”下了坐骑，抽出双弯刀，与李显忠杀在一处。战了百余合，显忠猛起右手锏，欲要取他首级，孰料脚底一滑，金锏走空。志宁趁势将弯刀倒转来拿，照着显忠胸口便是一刀，却不见血迹，大惊失色。显忠笑曰：“此乃鳌龙金甲，纵青釭、倚天亦不可破！”志宁不敢再战，只得收兵回城。

    李显忠见状，取箭望城中射去一封箭书，报知孟宗政。宗政正忧粮草不济，思量突围而走。正巧孟珙持书来见，宗政大喜：“自姜元帅败亡，某自代元帅，调度三军。今日李公兵到，金兵必破矣!”珙曰：“父帅，李伯父统军二十万，却不知城中境况。孩儿愿讨支将令，杀出城去报信。”宗政惊喜曰：“吾儿有大志，胆气可嘉。然城中兵少，可与者止千人耳。”珙曰：“不消兵卒，凭孩儿掌中银锏，定教金人畏之如虎。”宗政壮其志，摆下酒宴为子送行。是夜，孟珙披挂整齐，背背两根银装锏，肋下佩刀，跨上银合马，飞驰出城。金兵正在酣睡，孰料闯进这么个不要命的主来？珙挥动雁翎刀砍杀过去，只杀得金营人头乱飞，鬼哭狼嚎。珙连拔数座营帐，万马营中如入无人之境，不亚于长板坡前赵子龙。早有军校来报纥石烈志宁。志宁喝得酩酊大醉，还容易转醒过来，闻报大惊。命人取来披挂、大刀，出得营来上了坐骑。志宁今夜饮酒颇多，尚在恍惚间。孟珙早已杀得兴性起，望见纥石烈志宁，将佩刀收了，手持双锏杀奔而来。身旁护卫长完颜哱铎推开志宁，朝孟珙坐骑一枪刺来。珙忙勒马，挥锏磕开长枪。又一锏打下，正中天灵盖，脑浆迸裂而亡。珙正欲走时，忽见那杆长枪颇为眼熟，忙抢来细看，却是佛母紫金枪。孟珙大喜：“这宝贝如何到的此处？”将银锏还囊，舞动金枪复杀一阵。原来自姜平死了，紫金枪被曹钦夺了，随手赏赐了完颜哱铎。哱铎后来去了纥石烈志宁麾下，今日阵亡，宝枪成了孟珙掌中神兵。

    纥石烈志宁闻完颜哱铎战死，宝枪被抢，大怒，圈回马来要与孟珙斗狠。珙早已望见，挺枪便刺。志宁横刀招架，谁知酒劲为过，手中无力，被一枪刺透胸甲，落下马来。后军连忙救起。孟珙又杀了一阵，见金兵甚众，暗思：权且回去，再做思量。又圈马杀回来，看看杀到城下，又先想：吾父被困数月矣，若救兵再不至，城池难保。想罢又翻身杀出来，如此三四回。只杀得金兵人马哀嚎，血流成河。约摸两个时辰，方才杀出营来。见孟珙人为血人，马为血马，自枪锋到枪杆沾满血迹。珙毫不在意，径直往李显忠营寨来。李显忠早已得报，言金营中杀声震天，不知就里。杨继周、罗鸿等皆欲出战，显忠止之。只命洪适、韩侂胄各引兵马三千前去探听。既而二人回报：孟珙单骑闯营。显忠正欲派将，孟珙已至，呈上孟宗政书信。显忠览毕，双眼含泪道：“孟公为国效忠如此，何愁金人不破？”当即点兵：毕德卿、杨继周、岳甫各率精兵三万奔袭东、南、北三处寨门，留西门不取；洪适、韩侂胄引精兵五万伏于汉水北岸，备下弓弩手。纥石烈志宁败绩，必走北岸，待他到来，放箭掩杀。又命罗鸿率八千背嵬军伏于汉水南岸，纥石烈志宁北渡不成，势必南来。击其于半渡，金兵生路全无。众将领命，各自准备去了。独留孟珙、岳纲在营中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