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气吹花
冷风飘飘,天地森白。 远方枯枝间冷风阵阵呼啸,仿佛是地狱里厉鬼在阵阵痛苦哀嚎,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令人闻而生畏。 屋子里已打扫,依稀残留着一种久未住人的森然之色。 能用的东西并不多,能吃的东西几近没有。 柳销魂凝视着遥远的远方,眸子里已现出了忧虑、关切之色。 更远的就是天边,天边似已有很多人在冰雪里忍受着旅途的折磨与疲倦,她似已在替那些在冰雪里的过客暗暗忧虑、关切。 酒鹰深深叹息,一个这么善良、娇弱的女人,上帝为什么会给她带来灾难与苦闷,又怎么忍心? 天地间的积雪犹在飘零,远方渐渐已现出了人影。 他不但带着笑意回来,也带着好多好吃的。 扬天啸并不是小气鬼,带回来的东西简直要拿不动了,多得令人想不到,手里拿着,肩上扛着,怀里抱着,腰上缠着,......。 他仿佛要将一条街买回来,上面的冰雪已飘零的更多。 没有光,那串冰糖葫芦依稀滚动着诱人的亮光,就像是多情少女极为真誓、极为甜蜜的娇羞。 杨晴笑着迎上去,笑着将两串冰糖葫芦取下,吹了吹,上面的冰雪完全已吹尽,娇羞更多,更令人欢愉、喜悦。 她看到那手中的娇羞,仿佛是看到自己梦想里的那片红盖头,然后就忍不住看了看无生,于是脸颊上仿佛变得有了些许guntang。 “这个我也爱吃。”她递了一串个柳销魂。 柳销魂看着她脸颊的羞红,竟已捂嘴在笑,似已瞧到了一种令她过度欢愉的事。 这种事并不多,杨晴面对着没有丢掉的那面铜镜,于是自己也笑了。 羞红渐渐已消失,屋子里却飘满了一种令人振奋的酒香。 桌子并不大,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与小菜。 她拍了拍扬天啸的肩膀,“做你拉车的马并不是件幸运事,做你朋友倒挺不错。” 扬天啸高举大碗,将里面满满的酒一饮而尽,“简陋寒舍,财神大驾,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幸运之至......。” 酒鹰并没有端起那大碗,只是看了看,那酒骤然间飘了起来,梦游般飘进嘴里。 杨晴吃惊不已,这种喝酒的样子连梦里都没有见到过,她已连连拍手称快,叫好。 这种酒鬼江湖中并不常有,见到更难。 屋里没有炉子,火盆却更大。 柳销魂缓缓的走过去多加了些许木炭,屋子里温暖更加疯狂而又强烈。 纵使外面阵阵冰冷、无情的寒风吹进来,也会变得柔和、多情,令无数少女的心在那一刻得到刺激、欢快,那颗少女的心也会很容易得到满足。 柳销魂凝视着外面,眸子里依然蓄满了一种令人心碎的娇弱、多情、善良、销魂之色。 远方冰冷的雪地里,是不是有人在被她思恋着?时刻牵挂着? 如果有的话,那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苍穹一片死灰,冰雪渐渐已平息,冷风渐渐已没有那么剧烈。 天地间寒意依然更重,寂寞之色更浓。 无论是什么样的浪子在这雪地里忍受着煎熬、折磨,都会容易厌倦,更容易疲倦。 庭院里挺立着株株枯树,显得极为苍老而又憔悴,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欢愉。 柳销魂凝视着他们的时候,就娇弱的笑着。 她笑得实在娇弱极了,更显得无力。 酒鹰抱拳笑着凝视扬天啸,“大侠原来是文化人,实在令人不甚感慨,不胜敬佩,足下幸会之至,景仰之至......。” 杨晴赶紧端过大碗一饮而尽,连连对着他们,“两位大侠原来是文化人,在下幸会之至,久仰之至......。” 她得意的笑着,得意的将最后一串冰糖葫芦取出,送给柳销魂。 这实在是一个善良而又娇弱的女人,杨晴软软抱着她的躯体,生怕将她弄碎了。 她凝视着冰糖葫芦,娇弱的笑着不语。 杨晴凝视着这冰冷、无情的雪地,无边无际的冰冷,远得仿佛是与天际紧紧相连着。 她深深叹息着,深深的感慨着。 然后就轻轻的在柳销魂脖子上吻了一下,她笑着离开,走向无生。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安安静静的似已变成了石头。 杨晴娇笑拉着他,将他拉到雪地里,希望他能与自己玩雪人,旅途的辛劳,死亡边缘的挣扎、痛苦,这一切并没有将她改变丝毫。 她依然是一个懂得令人享受到欢乐、喜悦的女人。 片片冰雪从庭院里那株株枯树上飘零,没有风,显得极为诡异、诡秘。 无生忽然竟她拉到躯体的后面。 不远处忽然已现出两个人,两口剑。 身着道袍,背悬长剑,冷眼盯着无生,仿佛两条凶狠饿狼在盯着树洞里娇弱的兔子。 其中一个赫然是清风子,他远远的站着,并没有一丝靠近的意思。 他仿佛并不是很勇敢,也并不是很愚笨。 他盯着无生的那只手,盯着手里那杆枪。 那只手没有动,枪更没有动。 眸子已动了,已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们,仿佛要活活将他们戳死在冰冷、无情的雪地上。 他们后面没有一丝脚印,这足以说明他们轻功并不弱,手上功夫也不会弱。 一个深受如此重伤的人,几近无力倒下的人躯体上是不是已没有了动手能力?是不是已不必动手? 面对如此强敌,是不是应该退缩?避让? 杨晴已在盯着他们,他们的脸颊上痛苦很深,似已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哀伤、绞痛折磨过。 天地间寒意更浓,夜色渐渐降临。 风已住,雪已住。 大地寂寂,万物竟有一片银白。 清风子眸子冰冷,边上的人眸子更冷。 衣服上并没有一丝孝装,脸颊上已布满了对武当七子之间情愿的痛苦、悲伤。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没有动,没有说话。 江湖中仿佛就有中人,懒得去说话,懒得去说明什么,更懒得去解释什么,对这种人而言,无论解释多少都一种厌恶、厌烦的事。 厌恶、厌烦的事,很少有人去做,无生更不会去做。 不远处枯枝上积雪似已忍受不了他们之间的死寂,忽然飘落下来,落到地上,落得粉碎。 无言的面对岂非已到了尽头? 这种尽头岂非就是拼命的开始?决斗的开始? 无论是公平的,还是不公平的,都是决斗,对无生而言,都是一样。 特别是自己身受重伤,别人却没有一丝受伤,他一点也不在乎。 只要是决斗就可以了,是否公平,他并不在乎,也许也懒得在乎,更懒得在乎自己躯体上有多少病痛折磨,多少伤口折磨。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忘记干干净净,因为这一切的付出都会在那决斗开始,就得到了补偿,那种决斗带给他的刺激、快意,也许并不可以用言语去形容,也不可以令别人想象得到里面的喜悦与欢愉。 一个将自己生命与精神献于决斗的人,是绝不可能有别的人与事能打扰到他享受,也许就因为如此,他的眸子里才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痛苦折磨、情爱折磨......世上所有折磨,所以他才没有亲人,也没有情人,更没有朋友,几乎什么也没有,更不会有名利。 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他眼里,简直狗屁也不是。 人没有动,剑也没有动。 他们的手渐渐已触及剑柄,渐渐已握紧剑柄,那只握剑的手显然是好手。 手面上青筋渐渐现出,渐渐已高耸起来。 杨晴渐渐已紧张起来,她斜望天边,天边渐渐已没有了一丝亮意,渐渐已变得极为昏暗,极为阴沉。 就仿佛是她的心,阴沉而隐隐作痛。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一面,极为娇弱的一面,正因为这一面,所以她们才叫女人。 剑缓缓已出鞘。 剑光已现,剑气已吹,剑意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