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微尘博爱 / 亿中无一的双脑结
年轻的丁宇宁在辰庚大学得以复学后,回到了旧校区。和学子们一样似乎一夜成熟,对所谓的偶像有了另外一种思考与认识。休学的一年,丁宇宁颇有点晃晃悠悠,自暴自弃,明显变胖了,她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的疯癫与幼稚。回到学校,算是大二开年,她振作了起来,想着就是那个灰衣同学,他危难之中拯救普罗大众,这才是自己的偶像。丁宇宁牵头建立一个名为荆棘社的社团,进行反思,在她的内心中一直想找到灰衣同学,也许是丁宇宁的不懈努力,也许是机缘巧合,她终于找到了这位同学——丁悠书。 荆棘社经常举行活动,丁宇宁自掏腰包,每期都对长霖事件的伤痛同学及校内困难同学进行资助,有一次,丁悠书就曾在资质申请的活动现场,他很踟躇,似乎放不下面子,彼时秋分未至,他并不是穿灰色短袖,丁宇宁也在,一下子认出了他,她心里跳得那么厉害,刻意镇定微笑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不过,再认真回思与比对,又觉得他不大相似。不论他是不是“灰衣同学”,丁宇宁对丁悠书这个人印象不错,其实他并不是帅气的那种,还显得腼腆,但丁宇宁就有异样的感觉,说是来电也无不可。她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等个人信息,还大方地介绍了自己,两人就这么算是相识了。 当然,丁悠书绝不会主动去找丁宇宁,他是学长,专业是天体物理,而丁宇宁学的是生物医疗。在这个时候,丁宇宁胖得圆嘟嘟的,留着头土不拉几的钢盔发型,满脸的青春痘红通通的,时常穿个拖鞋上课,大大咧咧的。其实,她五官秀美,身材也很不错,只是美貌并没有被发掘;而丁悠书是略带冷峻,没什么交好的同学或朋友,整个人清癯而飘逸。丁宇宁多次主动约他,大部分是为了公益的一些活动,但最近的几次,终于是让丁悠书感觉到了她带着腼腆的主动示爱意思。 丁悠书渐渐接纳了丁宇宁,不是说就和她建立了恋爱关系,只觉得和她还算气味相投。他带着丁宇宁长跑锻炼,调理她的身体,非常高飘又高效地指点她的功课,这么持续了有近半年的时间,两人终于成为了恋人。“就像是高高的悬崖上一棵红棉树,离人那么遥远又独自绽放。”丁宇宁这么描述他,在她的意识里,丁悠书一定就是那位灰衣同学,可是,他是与不是,在爱情的甜蜜中,也不再重要了,因为丁宇宁深深地爱上了他,辰庚大学的明月、晓风、柳岸、溪畔,长霖湿地的鸟儿们,都见证了二人爱的足迹。 丁悠书来自乡下穷得叮当响,而丁宇宁则来自亿万富翁之家,二人抛弃了世俗之见在一起。只是丁宇宁很尴尬自己那张冒着痘子的脸,女为悦己者容,不止一次地跑去祛痘,还想过去整容,被丁悠书制止了,他喜欢手动为她挤痘。一次,她让他挑刺之时,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腿,从左腿到右腿,又瘦又硬,轻声问他:“那天,你腿受伤了,还疼不疼呢!”丁悠书一愣,不予理会,丁宇宁坐起来,强行捋起他的右腿裤子,只见一道暗红色的伤痕从内侧穿过膝盖一直延伸到小腿外侧,丁宇宁轻抚着伤疤,忍不住流下眼泪,说:“你他妈就是那个穿灰衣服的坏蛋!”丁悠书木讷一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脸转僵肃:“死了那么多同学,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丁宇宁含泪而笑,她没有强迫丁悠书去承认什么,也许,丁悠书还在惨痛于那一幕,也许,丁悠书真不是那个人,谁知道呢! 既然这样,在他的怀抱里,丁宇宁宁愿只打开情话匣子,问说:“要是以后我又变得很丑了,你还会爱我吗,会不会不要我?”丁悠书继续帮她挤痘,说:“你现在不就丑得半死吗!”丁宇宁起来打他,丁悠书抱着她亲吻,说:“不论今生来世,不论你是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爱你!” 丁宇宁完全供养着丁悠书,给他零花钱,给他买衣服、日用品,还和他同居,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保姆,她一点都不在乎,而他也乐于其成。后来,丁宇宁女大十八变,在大四的时候,一张脸光滑洁整,她的五官本来就挺致俊俏,换了发型蓄起长发,加上这两年来随丁悠书跑步形成的健美的身材,活脱脱一个标致大美人。丁悠书被舍友们妒忌地叫成“丁软饭”,大家都羡慕地咬牙切齿:这么漂亮有钱有才的丁宇宁,就么就看上了这破小子呢。 丁软饭因此过了五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把自己比成爱因斯坦在档案馆的时期,爱因斯坦那时出产了巅峰的相对论,那么丁悠书一介学子,他做了什么呢胆敢和科学巨匠相比?这个家伙认为黄种人就读所谓的天体物理专业就是个笑话,同时,他对数学是麻木,除了精通数独之外,连基础数学也是一知半解,似乎早就天然地被排除在天文学之外。同时,丁悠书是全宿舍最常逃课的,他最喜欢八九点的宿舍,最好大家都是去上课了空无一人,而他则会在临窗的二层床上晒一会太阳,然后到宿舍的顶楼去,爬上水塔上的平台,铺一张防潮垫,在阳光最无遮拦的地方,对着远处的山峰、河流,更对着太阳光辉后面的群星,冥想长久,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会一直待到太阳落山,到星辰泛出光芒,如痴如醉。他不用上课,他不用研究数理化,不用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凭想象猜悟与脑海中的自我遨游,就是这样出产“成果”的。 在这四年中,丁宇宁累次帮助丁悠书解决挂科补考的问题,她也帮他解决天文数学的问题。终于,在大四下半学期的时候,丁悠书灵光转机,脑子如核变的熔炉,爆发出了源源不绝的信息“辐射”,最重要的是,他动手写论文了。他对丁宇宁说:“我这个不是论文,我是要告诉世人,宇宙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心中有一些疑惑,需要用到类似数学的东西来体现和归纳,比如一些无限度、一些曲度,还有冗余什么的,没别的工具了。真见鬼,我这种人怎么也会想到用数学呢?”为此,丁宇宁为他请来了数学系学友,在一群人中,有一个叫萧源的,终于能和他谈得来了,能略微跟上他的思路,并按照他的意思和神思,艰难地为他构建起了数学模型和运算方程,百转千回,丁悠书的论文稿在修改了重写、修改等数十回后,得以创世来临。 不过,这篇论文和他的专业脱离太远,太过精深,他先是发给了辰庚大学,未得到任何反应,丁宇宁帮着再往国内各大学报上投稿,亦是石沉大海。一次退稿,上面竟直接写有“狗屎”的字样。丁宇宁安慰他:“不论爱因斯坦,还是牛顿,还玻尔兹曼等等,最初都是不受待见的,如果能被理解和赞美,就是不可科学巨人!”丁悠书则根本没有这个敏感心,他经常是蓬头垢面,时以无暇,甚至有一段时间,连丁宇宁也不大想见,他心中正如打开了一口澎湃充沛的甘泉在泊泊喷涌,他还在酝酿着更大的“告诉”。他说:“我不是那些科学大家,跟你说,我跟科学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上帝用来告诉世人宇宙是什么样的一张嘴!我会接着告诉,直到上帝要我停止!” 丁悠书的论作,大半年时间沉闷无声,但并没有被束之高阁。在丁宇宁本科毕业的时候,这篇论文终于是被发表出来,登载它的刊物,是美国的《自然》,题目是《超弦理论宇宙星系结构初探》,署名是丁悠书和丁宇宁。后来他的另一篇更玄幻的论文:《论时空折叠引力的转换扰动关系》,发表在了《科学人》杂志上,这几乎是一片数学论文,所以萧源的名字也被附上。在这种世界级的刊物上发表论著,引起了苏熹学界的轰动,丁宇宁十分兴奋,她啃着丁悠书的嘴唇,说:“你完全可以得到诺贝尔奖了!”丁宇宁含糊地说:“那是你的奖,你是诺贝尔爱情奖!”丁宇宁激动流下眼泪来。 论文引起许多关注,但是不久归于寂静,因为,丁悠书对外人是避而不见的,连他的伯乐编辑的来信,他都懒得回,居然还丢到了擦过的手纸篓里,对必要的一些采访,如“你有去过夏威夷的天文台吗?”“你有和开普勒团队合作或者联系吗”“你如何计算伽马射线暴影响”等等,丁悠书全部不答,所有人都吃了闭门羹。其中,丁悠书还坚决辞掉了一些宝贵的商业机会。另一方面,而从大的范围来说,别人是不大懂这两篇文章的,就是专业机构也需要消化这两篇文章的深意和背后宏大的叙事,国外多个天文科学机构对这两篇文章保持有关注,研究保持于理性,丁悠书并未收获到应得的反响,他也根本不在乎,不认为两本杂志发表了他的文字,宇宙就因此会发生变化。 而解开丁悠书为何能够“科研出产之谜”的事情,是在丁宇宁毕业后的第一年发生,这个时期他有点走火入魔了,谢绝国外访客,脾气怪异,似乎是嗑药了,丁宇宁很担心,有一天丁悠书走路中思考问题,掉到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口里,他不出来,反而往下水道里头爬,被救出后头部受伤,肋骨折断,送到了苏熹中心医院,丁宇宁爱惜他,认真检查,所幸无大碍。但首席医生很严肃地问丁宇宁:“你是他的亲属?” 丁宇宁点点头很肯定,说:“我是他爱人!”但提供不出结婚证等证明,首席医生问说:“他父母呢,我想见见。”当然,谁都没办法见到,因为丁悠书从小就是孤儿。经不住丁宇宁的磨泡,医生无奈,在签协议后,对丁宇宁说出真相:“他的身体构造和我们不大一样,你看这是他的全身MRI图像,这是他脑部CT,太不可思议,他这不是人类的大脑,而是有两个大脑,而且我们怀疑他的这些凸梢神经也有独立的思考能力,这个人思维和普通人类有很大异常!明天国立帝国医科大学的教授们会赶过来,会再认真研究。” 在帝医大的教授们的会诊下,认为丁悠书是极罕见的双胞胎合一的生理结构,在母体之中,丁悠书的另一胞胎全部其他器官都退化消失了,就保全了脑干,并复杂怪异地遗留在他的身体里,可以说,他吞噬了另一个胎儿将其消化得只剩下脑组织,而更珍奇的是,这个脑组织保留着完整的功能,并被妥善地供养和激活了,与原脑无疑并行运转,换言之,丁悠书是双核的。只是,科学家们还不明白双脑如何分配意识、神经网络又是如何协调双脑运作及双脑连接网络神经系统本身有无意识,谁都不知道。总之,丁悠书这种生理结构,全人类是空前并且绝后的。首席医生说:“丁先生有着一个副脑,哦,也许都是主脑,造物真是太神奇了!”另外一位白发医生低声说:“他这种脑结构,对电磁辐射等外源能量非常敏感,容易呕吐、昏阙等生理反应……”丁宇宁没听得清楚,只是紧张地问:“那他其他构造还好吗,比如生孩子方面……”医生微笑说:“那他是正常的。” 在医院里,丁宇宁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丁悠书,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晒太阳,喜爱沐浴在恒星的光芒之下,时近春日,医院的后园内白桦林初舒嫩绿,碧绿如海,林间草地宽阔明净,丁宇宁喜爱坐在丁悠书的膝下,两人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又是半天不说话,只凭林风轻抚、阳光煦暖,不论怎样都是最在浓情蜜意时。在临近出院的前一天,两人在草坪上,搂抱在一起,丁宇宁问说:“你那两篇论文,我明明每个字都看得懂,可是就不知说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丁悠书第一次听到爱人询问此课题,他认真地回答:“两篇文章是姊妹篇,说的是宇宙的内外,主要是超弦理论,简单说,就是宇宙是什么样子的!”他轻描淡写,在丁宇宁的妙目和性感的红唇面前,他觉得聊这个有煞风景,轻轻地放开她,自个在草地上走了几圈,摇头晃脑,看着阳光下自己头部的影子,突然诡异地一笑,说:“我是省略了过程而只写出了答案,就是这两个脑子邪恶之处,它们真有点可怕,好像,有时我会接触到一些,可能比你多一个维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丁宇宁放下长发,微笑地看着他,丁悠书进而说:“在宇宙方面的,我好像看到许多不该看的东西,这样泄露上帝的秘密,会不会受到惩罚,进而会连累到你?”他拽紧她的手,乞求的神情:“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清醒,不论我什么样子,你一定要知道我这颗心跳动着就是仍在爱你,永远!”丁宇宁迎上前去,把脸埋在他的胸窝,倾听他的心跳,她感到了他的担忧,温柔地说:“有什么事情都要和我说,让我知道,我们一起承担”。 丁悠书出院后,他怪异的双脑结构,他发布的玄幻色彩的论文,他雄奇的思维能力,为他披上了神秘色彩,辰庚大学与帝国医科大学都将他尊崇为座上宾,迫切希望和他进一步合作,但丁悠书似乎并不给面子,他经常连手机都不接听。 不知道是不是丁悠书的预言成真,丁宇宁在毕业的第一年后,她的家庭就遭遇了重大的挫折。其父李力钊遇到了商业生涯最大的危机,公司负债数亿,李力钊的对手名叫范龙璧,五十几岁,河系集团的老板,是个十分有背景的人,据李力钊介绍,他侵吞李力钊的星光公司不成,就设计要毁灭它。这个苦果波及到了丁家,她的母亲丁坚丫变卖资产来支撑,丁宇宁无法再供养丁悠书,二人数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也临近结束,但丁宇宁并不在意,她翻出了高中的一部旧自行车,经常就载着丁悠书到处晃悠,她和丁悠书是同一类型的人,财物再缺乏或富有,并不会限制到思想,她心中已做好了共克时艰的准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