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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紧不慢 我们的世界却兵荒马乱

      白氏郎,乐小倩,第一情深,欧阳怜还有梅萤雪兵分五路寻找结果也没找到莲仙,莲仙其实根本没跑多远,她只是觉得无颜面对他们,于是暂时封去了仙术,不让任何人找到她,咬破食指,手臂无力垂了下去,殷红的鲜血一滴滴滴在脚下的土地上,原本只需五滴就好,却根本没有心情止血,怔怔站着,茫然地看着广阔的天地,春光依旧明媚,可她的内心却已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一切好像是场梦一样,三个时辰前,她还在为有了这个小生命而暗暗欢喜,决议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下他,养大他,可转眼一记惊雷就送到自己面前,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毁去一个人最后一点希望来的更惨烈痛苦的了,更痛苦的是她没得选择,她做不到亲手屠杀一个鲜活的生命,她只能留下他,直到现在,她也想不起来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或许苍天怜悯她,特意抹去了她这一段记忆,否则她只会更痛不欲生,再次深刻体会到白氏郎对自己那无以言表的疼惜,他总是以她为天下,宁可自己枉担罪名,也不愿揭穿真相伤害她,抬起带血的手指,蓝蝶停立之上,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悲伤,泪如泉涌喃喃:“天雪,这一切只是场梦对不对?梦醒了,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多好。”

      没有人回答她,莲仙想起她们姐妹很久没现过身,央道:“仙儿很难过,你们出来陪仙儿说说话吧。”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天心天雪再也没有办法现身陪她,很多事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源于白氏郎他们对她保护得太好。

      见没有动静,莲仙倒也没有怀疑,也不强求,不过她现在真的需要她们的帮助,“仙儿很想回仙乐皇朝,很想娘亲,可是他们都离仙儿太遥远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仙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除了风声,再没有什么声音给她回应,不知内情的莲仙难免又是一番伤心,“难道你们也嫌弃仙儿,一句话都不愿同我说么?”

      两只蝴蝶对她的愁肠百结没有感觉,依旧无忧无虑地翩翩飞舞。

      莲仙不再将希望寄托给任何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无论走多久都要赶回去,家和父母是她存活下去的勇气,有了这两样,再大的伤疤都会慢慢淡化。

      乐小倩急得火烧火燎,抽出腰间鞭子对着半人高的杂草一顿狂挥,白氏郎知道她心里的焦急,他何尝不想像她这样痛痛快快发泄一场,只不过如此根本于事无补。

      乐小倩发泄完,鞭子指向了白氏郎,“我还是不相信,那天明明是你……”

      白氏郎被她的话带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里,心头一阵撕裂般痛苦不堪,“就是死,我也不可能对仙儿做出那等事来,那天我有事离开了一会,等我回来就……”

      乐小倩恨恨地对第一情深道:“刚才你就该一剑杀了他!”

      第一情深拧拳,脸如霜罩,“要杀他,多的是机会!”

      白氏郎虽然对沈夜游的所作所为愤怒寒心兼而有之,但到底师徒一场,还是忍不住为他辩白:“夜游本性不坏……”

      “这还不叫坏,那什么才叫坏?”乐小倩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袒护他,你欠他钱啊?”

      白氏郎哑然失笑,“怎么可能,他是我收的关门弟子。”

      乐小倩闻言数落开了,“想不到你挑徒弟的眼光这么差,他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你这叫引狼入室你知不知道?”

      “以前他不是这样……”

      “我不想听!”乐小倩捂住双耳,焦躁地打断他的话,“我对他所有的事都不感兴趣,等找到小jiejie,新仇旧账跟他一起算,可是小jiejie在哪呢?她的心里已经够苦了,还要雪上加霜给她来这沉重一击,又被当众戳穿,这么难堪,她不躲上我们一生一世才怪,都是张菱星做得好事,她那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明知你们是兄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明知我们都要离开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她的心怎么这么狠,都说天庭仙女高贵纯洁,实则一群豺狼虎豹,禽兽不如!”

      话刚落音,大地一声惊雷炸响,天地摇晃,久久才平静下来。

      欧阳怜惊慌地问:“怎么回事?”

      白氏郎对乐小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小点声,天上有雷公的。”

      乐小倩闻言更来气了,“我说错什么了,他要劈我?他是不是眼瞎了?”

      第一情深嘴角弯起一抹冷笑,“你没说错,可你说的是他的主子,当然要遭雷劈了。”

      白氏郎叹了口气,“从前玉帝管理天庭时,天规严明,无人敢轻易触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玉帝不再打理天庭政事,从那个时候起,天规只是一种摆设。”

      欧阳怜好奇地问:“这样一个地方值得你为之效力么?”

      白氏郎再次一叹,“我有我的不得已。”

      “你的不得已就是张菱星最大的筹码,她知道你不敢拿她怎么样,才这样肆无忌惮。”第一情深越说越激动,眉头忽高忽低,“我早就说过,你的爱会变成伤害,让仙儿体无完肤,现在你相信了吧?”

      “白大哥已经够难过了,你就别再指责他了。”梅萤雪忍不住站出来为白氏郎说话,“还是继续找吧,时间久了,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一言惊醒所有人,几人又四散开来继续寻找。

      时间不紧不慢,他们的世界却已经兵荒马乱。

      花神宫。

      往常这个点,白牡丹都要替沈夜游施针,可今天却找不到人,遂去找冷焰,才知道她受伤了,怒不可遏:“谁干的?是沈夜游那臭小子?”

      冷焰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不是,不过他在我的心上划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这一辈子都不会痊愈了。”

      白牡丹对他二人的感情事实觉头疼,他们闹得鸡飞狗跳折腾得她也不得安宁,久而久之甚觉疲惫,“他人呢?”

      冷焰机械地应道:“去找她了。”

      “哪个她?”白牡丹蹙眉,联想到冷焰心灰意冷的神情,有些明白过来,“他已经知道了?是谁走漏的消息?”

      “是谁走漏的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冷焰的泪不知不觉就淌了下来,她只会为他的事哭,这让她觉得自己深情的可怜,泣不成声:“重要的是老天爷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我没收了,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就算再没有可能,也会牵扯出一种可能。”

      白牡丹费力思索她话中的意思,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她真的有了夜游的孩子?”

      冷焰惊诧地看着她,“宫主您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

      白牡丹默然,冷焰悲凉地一笑,“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难怪我说他有了小师弟,他说我大错特错,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太可恨了,见缝插针,如果公子和第一莲仙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什么时候轮得到他?”

      人一失控起来,说话就会不经过大脑思考,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件对白牡丹而言无异于惊天霹雳的真相可能会缓些时候揭开,或许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白牡丹愣了一瞬,脸色陡然一变:“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冷焰正要重复一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对白牡丹意味着什么,后悔一时嘴快,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支支吾吾地道:“宫主,我……”

      白牡丹目光如炬地瞪着她,威严命令:“本宫让你把刚才说得话再重复一遍,你听见没有?”

      冷焰为难得不得了,低头不敢开口,别看她平日在白牡丹面前说话口无遮拦,可等白牡丹生起气来,她是大气也不敢出。

      同一天,莲仙和白牡丹的世界都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莲仙还有何仙姑和第一情深支撑她活下去,可白牡丹呢,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营救出心爱的丈夫,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的丈夫对她不忠,其实吕洞宾的风流本性她不是不知道,吕洞宾对何仙姑有情她也是清楚的,她曾大方表示不介意一夫二妻,吕洞宾却坚称此生只娶她一人,言犹在耳,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放着光明正大不要,给她来了个暗度陈仓,莲仙居然是他们的女儿,难怪白氏郎和莲仙相爱至斯,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分手,冤孽啊!

      “为什么?为什么?”白牡丹哀婉欲绝地悲喊了两声,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白氏郎一路都觉得心惊rou跳的,心头盘旋着一股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压迫感,按照他的猜测,莲仙好不容易得到两颗留魂珠,她最想的就是和父母团聚,应该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可凡事就怕有例外,一面加紧寻找莲仙藏身之处,一面暗暗祈祷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一直担心到沈云慈出现,当然,沈云慈不是来为他解忧的,只听她焦虑万分地向白氏郎禀报:“宫主不知怎么了,把自己封禁在房间,噼里啪啦一通乱砸,奴婢法力低微,根本进不去,只好来通知您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白氏郎终于明白那股压迫感从何而来,来自于白牡丹,这让他有些意外,这么多年,哪怕再难过,白牡丹也从没有这么失态过,她总是安静的沉浸在忧伤里,缅怀最初的过往,脑筋飞速运转,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失了常性?绞尽脑汁想了想,猛然想起菱星道出他和莲仙是兄妹之事时,他母亲的贴身侍婢冷焰在场,一定是她将事情告知了白牡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不上和第一情深打招呼,飞奔去了花神宫。

      乐小倩正搜寻着莲仙踪迹,忽然“哎呀”一声惊叫起来,张开空空的两手傻了眼,“我的吟潇呢?遭了,我把它丢了。”

      欧阳怜道:“之前还见你抱在手里的。”

      “是啊,你们来时都还在,后来……后来我拔剑出来它跳了下去我就没注意了。”不禁急得团团转,“我怎么这么大意呢?不行,我要去找它,小jiejie交给你们了。”

      梅萤雪好奇地问:“天下兔子那么多,你怎么分辨得出哪只是它呢?”

      “把它带回来时我当然认真看过了,它周身洁白,肚子底下却有一小片灰毛,很好认的,好了,我不和你们多说了,我走了。”

      说完,眨眼闪身不见,回到刚才起争执之地,拨开草丛找了一圈,却无白兔踪迹,暗想它跑不了多远,扩大范围继续寻找,额头已因着急冒出了冷汗,可谓焦头烂额。

      白氏郎在白牡丹居住的院中现身,掌中蓄力,破开了其留在门上的法术,两边房门轰然倒地,甫一看到屋中情形,愕然不已,原来每个生起气来的女人破坏力都是超强的,除了床榻,其他的物什都毁了个干干净净,支离破碎,白牡丹就负手站在那一地狼藉中间,大抵余怒未消,隐约可见肩膀起伏迹象。

      纸包不住火,这一天迟早会来,白氏郎尽管已做好扑火的准备,还是难免有些心惊胆寒,低唤了一声“娘亲”,站在了白牡丹身后,试探地道:“您……”

      白牡丹缓缓转身,神情像深秋的落叶,沧桑,苍凉,怜爱地抚了抚儿子刀削般清瘦的脸颊,心疼地问:“爱到浓时,到此为止,这些年你的心里一定很苦吧?”

      “龙儿已经习惯了。”白氏郎心不在焉地道,心下仍是忐忑,他不确定白牡丹是否已经知道一切,旁敲侧击地问:“什么事让您这般大发雷霆?”

      白牡丹答非所问,自嘲地笑了:“娘亲曾千方百计阻止第一莲仙进吕家的门,可世事自有天意,她终究还是会进你们吕家门,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语气蓦然起了变化,带着怨怒,“这个方式更让我为之痛恨!”

      “娘亲!”白氏郎已经可以肯定白牡丹知道了一切,她会怨恨也是人之常情,没有谁能够容忍丈夫的欺骗和背叛,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当务之急是化解白牡丹内心的怨气,“娘亲,请您相信,父亲绝不是有意为之,他们当时喝了一滴就醉的“七夕甜醉香”,才会发生这种事,我知道您一直以父亲为全部,得知这件事比任何人都痛苦,龙儿得知仙儿真实身世那一瞬,何尝不是痛不欲生,可是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只能接受,您原谅父亲,好不好?”

      “原谅?”白牡丹掂量着这两个字的重量,然后发现发现它们重如千斤,她拿不起也放不下,“原谅或许容易,可是心里的那根刺是永远也无法拔除了,我和你父亲,也回不到当初了。”

      “娘亲……”白氏郎拖长了尾音,语气极尽哀求,“您别这样,如果连这个家也分崩离析,龙儿就真的觉得生无可恋了。”

      白牡丹触动柔肠,泪如雨下,许久才悠悠吐出几个字,“娘亲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