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发尽千般愿 终究抵不过一句无缘
白氏郎想拿回酒壶,已是不及,未免泄露行踪,再舍不得走最后还是一溜烟跑了。 莲仙见屋檐上忽然滚下一个酒壶,过去将之拾起,一种熟悉之感油然而生,清楚记得白氏郎也有一个这样的酒壶,壶瓶正中还刻有一个“仙”字,当时她对此提出疑问,李斜阳调侃说,白氏郎自从遇上她,就得了一种痴癖,恨不得将自己身边的所有东西包括浑身上下都刻上莲仙的名字,沿壶身一摸,摸到一处凹凸不平之处,拿到光亮处一照,果不其然,确是白氏郎随身的那个酒壶无疑,可是他的酒壶为什么会掉在这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回来过了。 “既然你不肯见仙儿,又为什么要让仙儿知道你回来过?”无形的刀刃一遍遍划过脆弱的心房,心疼如绞,紧紧抱着酒壶,目光无神如抽走灵魂的木偶般踏出了院子。 陶朱出来时没有看到莲仙,有些失望,“怎么就走了啊?” 忽然又自责起来,“都怪我刚才太开心了,把她一个人晾在了院中,我本来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让你明日一早便昭告天下,然后再出来和她商量婚礼事宜,她一定是等得太久了,所以就先回去了,早知道我就……” 小豆子竭力抚平他焦躁的心绪:“万岁,天总会亮,明日再商量也不迟啊,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您,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陶朱瞥了他一眼:“有句话叫夜长梦多你不知道么?” 小豆子很想说会变卦的您着急也没用,到底没敢张这个口,祸从口出这句话他深有体会。 仙灵居。 莲仙将酒壶挂在桃树上,然后就如生了根般立在树下看着酒壶,泪落如眼前的桃花雨,片刻不歇。 “曾经逆风追逐,相思入骨,原是错误。” 白氏郎推开一点窗棂,远远地朝她所站之地观望,心字成灰。 “佛前发尽千般愿,终究抵不过一句无缘,挽不回似水流年。” (以下歌词根据陆菱纱,杨芷所作词曲眉间雪改的词,演唱者是卡修riu,有些伤感,所以试着改了改词,有兴趣的可以听一下。) 是不是每种感情都不容沉溺放肆,天意难全人意。 只道是那些风花雪月的相思,说来几人能知。 还记得你曾说过的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如今时过境迁恍惚是场儿戏,再难拼凑初心。 穿过落叶修竹看过月升日暮,这时间太多真爱难驻太多的执迷不悟 谁望月形单盼相护恨孤心难抒,心境已成荒芜。 犹不悔当初,是否应该满足。 也为你孤枕难眠思念成灾,一日日反复。 该庆幸至远至疏你我还未至陌路,是时光从来残酷。 最害怕的是人前无事人后痴,眼前幕幕相思。 哪怕是天涯隔断你在我心知不知,荼靡开败几世。 这一世繁华再无人与吾共话,成茧眷恋坍塌。 浩荡情愁随风归尘爱恨不由人,只恨是一语成谶。 曾经相伴相护说着初心不负,想起某一日陪你策马同游山谷中漫步 那时正逢世外三月桃花铺满路,神情难免恍惚。 江湖的尽头是否只剩孤独,都怪我玲珑心思执念太过以尘网自缚。 前方太辽阔,若问此去应向何处,把来路当做归途。 桃树下那年落雨为你引心绪起伏,信了人不如初。 只如今心灰意冷之中等着谁回顾,明知无人回顾。 谁道初心不负。 千山县,溪水村。 这是一个宁静古朴的村庄,每家每户都沿着溪水潺潺清澈见底的小溪而建,是以得了这样一个村名。 乐小倩一进村,便喜欢上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如果她有幸能和最爱的人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白首一世,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十年人世光景,也不枉此生。 找了个村民询问楚辞住所,很快就有了结果,走到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很大的院落前,三人停下脚步,隐了身形。 一座平常的木板屋,门前挂着两串风铃随风摇曳,院中晒着不少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右边种植着一些家常青菜,一只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咯咯咯地在院中欢快奔跑,还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在一旁惬意地吃着胡萝卜,一切的一切在乐小倩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这时,从屋中走出一个年约三旬身形高挑的青年人来,青年手执书卷,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乐小倩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前一步紧张地问:“他就是楚辞?” 第一情深点了点头。 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洗尽铅华,降生平民家,也算一种极好的造化。 只听站在门口的楚辞朝屋里喊了一声:“琪儿,赢儿,你们快出来,到时间念书了。” “来了。”一个女子应答,接着便见一个和楚辞年纪相仿容貌秀丽的女子两手一边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儿女出了门来,一家人围坐在石桌前,楚辞念一句诗词,一双儿女跟着摇头晃脑地念着,他们俩的母亲则手抱白兔笑容可掬地坐在旁边,一会宠溺地看看这个,一会又宠溺地看另一个,笑容里满满的都是莫大的幸福和满足。 乐小倩艳羡的不得了,如果不是天意捉弄,现在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便会是自己,他们也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一份宁静的生活,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欧阳怜见乐小倩泪流满面,掏出手帕给她,来的路上第一情深已经简略地给她说了一些关于乐小倩和楚辞的过往,她对乐小倩的遭遇深表同情,“你别哭了,看他现在生活的很好,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虽然你们以后不会有交集,不过你还有你们曾经美好的回忆作伴,你也不会孤独的,是不是?” “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乐小倩接过手帕,有心支走他们,奈何计划失败,第一情深不允:“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仙儿若看到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 “不急。”话未落音,人已经闪进了院中。 “喂。”第一情深欲把乐小倩拉回来,欧阳怜拦住他道:“她就是想近前去看看,不会有事的,你就随她去吧。” 乐小倩在楚辞身旁坐下,眼前的男子陌生如斯,完全找不到一点李吟潇当初的影子,不过只要一想到他是李吟潇的转世,心底便升腾起一股亲切之感,一腔柔情无法克制,伸手轻轻地触了触楚辞的脸庞。 楚辞感受不到这一切,他的目光正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们的目光一但相视,世界都为之暗淡,乐小倩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地疼,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手摧毁眼前这一切,这时她想到了李迎风,当两个人身处同一境地,才能深深体会到其中滋味,她这才知道李迎风的癫狂所为何来,原来人一旦被嫉妒缠上,那就和遇到了魔鬼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就因为想到了李迎风,想到了他的自作孽不可活,头脑才有了一丝清明,隐忍住了破坏的冲动。 第一情深看着乐小倩脸上风云翻涌的表情,担忧地道:“她对李吟潇依旧难以忘情,我怕她将这种感情转接到楚辞身上,到时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欧阳怜赞同地点头:“这个还真有可能。” “以后帮我多盯着她点。” “没问题。” 半个时辰过去,乐小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第一情深只好进了院子,强行将乐小倩带离那栋院落。 乐小倩为此大发脾气:“我只是坐在那陪陪他,这也不行么?我求求你们,别管我的事了,你们走吧。” 欧阳怜等她情绪平复一点,才一针见血的问:“你真的确定你可以这样一世无声无息陪在他身边,不做出任何打扰他家庭的事来?” 乐小倩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很了解自己的性子,心浮气躁,也许守不了多久便会不满足于现状,到时必然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就像刚才那样,若非及时将嫉妒的不良心理驱赶出去,现在场面可能就已经无法收拾了,想到这,强行压制住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心灰意冷道:“走吧,我跟你们回去。” 乐小倩一个人魂不守舍走在前头,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欧阳怜看着乐小倩形单影只的背影很是难过,“她也挺可怜的,相爱却不能相守,现在想想自己还是挺幸福的,至少我可以每天看到你。” 凤目一转,收了伞,钻到了第一情深伞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第一情深微微一笑,调换了只手,将伞往她的身边倾斜。 欧阳怜注意到了他的这一举动,心里洋溢着暖暖的感动,她知道,在感情上,第一情深没有办法给予她什么,但站在亲情的立场上,他对她的爱护决不比对莲仙的来得少,这也是为什么她至今对他不离不弃的原因,只要在他心里她还重要,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她就有勇气追随他一直走下去。 花神宫。 白牡丹把沈夜游叫到练功室,交给他两个红色的药瓶,“一瓶是养血的丹丸,另一瓶则是攻毒的丹丸,这种丹丸含有小毒,服下去一个时辰内会有所不适,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杀死你心口那只蜘蛛的目的,你且忍着点,切记,每天一定要按时各服一粒,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本宫还会每天不间断的给你施法驱毒,希望能解除你所中的蛊毒。”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下,双掌合在一起,白牡丹吩咐:“把眼睛闭上,切记心神合一。” 沈夜游依言行事,两人的眉间泛起玄光,紧贴的掌间也冒起热气,发丝在真气流淌间微扬。 沈夜游刚开始还能做到心无旁骛,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心就跑偏了,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他先是想起了和莲仙的初遇,他去刺杀她,可几次都没下得去手,反而把心给丢了。 渡真气时,两人心意是相通的,白牡丹正想提醒他专心点,但沈夜游似乎已经把持不住,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就如洪水决堤,铺天盖地,但见他的脑海已经转换了另一幅画面,就是那天晚上媚三娘催动了他体内的蛊毒,他因此对莲仙动了爱欲之心,他亲了她,然后解开了她腰间的缎带…… 白牡丹将一切都尽览眼底,怒意大炽,真气控制不住的逆转,两人额头大汗直冒,面部都呈痛苦之色,身体里好像燃起了一场大火,烧的五脏六腑灼热无比,一个猛烈冲击过后,双双歪倒在一边,启唇吐了口鲜血。 旁边的冷焰吓了一跳,“宫主,怎么会这样?” 白牡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不可遏,一巴掌响亮地招呼在沈夜游脸上,冷焰不由得大惊失色:“宫主,发生什么事了?” 沈夜游只觉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疼,自知有错在先,不敢有任何怨言,匆忙离了座,跪倒在地,他伤的不轻,以手撑着心口,鲜血不停地从嘴里溢出来。 冷焰急忙欲替他点止血xue道,奈何白牡丹余怒未消,被她厉声喝止:“不准救他!” 冷焰幽怨地缩回了手,白牡丹运功调息,她伤的还好,调息后很快就觉得身子轻松不少,看了看底下半死不活的沈夜游,出手替他点了止血xue道,缓缓步到窗边,才道:“起来吧。” “谢婆婆。” 冷焰搀扶着沈夜游起身,看着他脸上那道明显的五指印低声心疼地问:“还疼么?” 白牡丹冷然接话:“本宫只是在教他在不该的时候就不应该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以免害人害己。”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冷焰故意板着脸瞪了眼沈夜游,随即好奇地问:“不过这不着边际的事是什么事?” 沈夜游很是尴尬,把头勾得极低。 冷焰看他这个样子,已经猜到了一些,不悦地道:“不用说,又是有关于那个第一莲仙了,对吧?” 白牡丹心烦意乱,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摆手道:“明日再从头开始,你们退下吧。” 沈夜游躬身告退,冷焰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冲他的背影幸灾乐祸地道:“你想也是白想,你还不知道吧,她就要嫁人了。” “什么?”白牡丹和沈夜游同时震惊地转过身来,白牡丹以为新郎是自己的儿子,暗想这么大的事白氏郎怎么会不通知她呢,一定是怕她不同意所以来个先斩后奏,怒而一拍桌案,“这个龙儿,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娘亲,这么大的事居然……” “宫主您误会了,新郎不是公子,而是当朝帝君陶朱,现在外头已经传翻天,众所周知了。” 哐当一声,沈夜游重重地瘫靠在了门框上。 白牡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莲仙和白氏郎明明早已互许终身,如今又怎么会另嫁他人?许是她看到和龙儿无望,所以另投他人怀抱,这样一来龙儿岂非伤心欲绝,得去看看他才行,这些孩子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