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临险境 心灵感应
青叶数以万计的飘落,纷纷扬扬的真的像下着一场不疾不徐的细雨,亦如蝶绕。 “装心哥哥还欠仙儿一个承诺,仙儿还记得吗?”白氏郎知道他和莲仙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多希望自己在这剩下的日子里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待伯父伯母的事情一了,装心哥哥就陪仙儿奔赴天涯,好好的玩个够、看个够,好么?” 莲仙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如今也已被命运无情的双蹄凌迟致死,她颓败的连彼此间仅剩的最后一丝温情也不愿争取,心灰意冷的拒绝:“装心哥哥读过陶渊明的诗词‘十悲十愿’么?求而不得,得而复失,都是徒增苦恼,倒不如……” “心已千疮百孔似莲藕,倒不如就此放手。”李斜阳出其不意的插话进来。 “你……”白氏郎一着急,五官都皱巴了起来。 “前尘往事已如昨日死,花再多时间凭吊都是枉然。”李斜阳目光坚定地看着白氏郎,似要过继些勇气给他,转而移向莲仙,态度不紧不慢的来了个大转弯:“不过,公子回天庭后将再没有机会下凡,当成全你自己也好,也该给那最后一段时光一个快乐的结局,以免抱憾终身。” 莲仙不再坚持,她何尝不想重温旧梦,可她心底比谁都清楚,她,等不到那天了。 “仙儿,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暂时将烦乱的思绪抛诸脑后,白氏郎微笑着问。 李斜阳识趣的轻声退了出去。 莲仙心乱如麻,却准确无误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桃谷之巅。” 白氏郎伪装的欢欣轰然倒塌,当年的一幕幕有如白驹过隙,跨越时空奔腾而来。 到底是隐藏的太浅,难经考验。 莲仙忽觉白氏郎的身子颤了一下,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当即改口道:“仙儿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永州零陵,那里是娘亲的故乡,仙儿长这么大只去过一次,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当时仙儿是第一次出宫,娘亲不放心,最后只好陪我们一起出发,那几天是仙儿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幸福的事了,仙儿食髓知味,从此便常找各种理由出宫,可是后来……” 讲起家事莲仙一改往日闷葫芦的性子转成话唠,花颜因激动而泛起红晕,不过仅持续几秒便迅速退却。 “后来怎么了?”白氏郎见莲仙的神情复又哀伤起来,不禁急切的想知道真相。 “第三次出宫是在仙儿十岁那年,父皇娘亲在大殿参拜神佛之时,仙儿在殿外忽听得有人求救,仙儿赶到时,那个与仙儿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已断了气息,为了救他,仙儿,仙儿使用了‘绝世之吻’……” 莲仙垂眸,神色有些尴尬与羞赧。 白氏郎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起初他心里也有一丝难以言表的酸涩,不过很快就释然,转而安慰道:“你们都还那么小,不要紧的,后来呢,那小男孩真的复活了?” 莲仙轻轻点了点头,“可是半个时辰后,仙儿便觉腹痛如绞,随即晕倒在了大雄宝殿,一醒来娘亲便不厌其烦的千叮万嘱,让仙儿不得再使绝世之吻,娘亲说,绝世之吻亦如嫁衣神功,利人折己,若非用不可,只可用来施以无疾而终者,或是轻伤,且终身只能使用五次,过之将长眠不醒……” 白氏郎心潮起伏的听完,脑海如遭雷霆一惊,猛然记起一事,急不可待的插话道:“那如果失明呢?失明以它救治后可有后患?” “只要患者本身无其他疾病,便可救治,否则那些宿疾便会带进仙儿体内,使仙儿痛不欲生。” 白氏郎惊魂始定,暗暗庆幸,劫后余生似的喘了口气。 莲仙沉浸在缅怀中未有觉察,“经过那次事件后,坊间已然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很多人都争相赶往仙乐皇朝想一睹究竟,其中不乏带病求医的,娘亲怕节外生枝,索性将仙儿严加看管,父皇还在上朝时宣见了那些百姓,并据实以告,才将事情平息下去,从此,仙儿便再也没能踏出宫门一步。” “自古红颜多磨难,”白氏郎感伤的呢喃,话锋突转:“仙儿,讲讲你和第一情深,不,伯邑考的往事吧。” 乐小倩一见李斜阳出来便迎上前问:“小jiejie她还好吧?” “经历的多了,承受能力自然也就强了。” 李斜阳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像在说他自己。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惠仁不无感叹的念叨。 乐小倩不解道:“什么意思?” 惠仁学着李斜阳平日的语气正色道:“天庭那两位陈氏女下凡了。” “什么?”李斜阳闻言神色一凛,“你见过她们了?不对呀,你根本不认识她们呀。” “一口一个太子哥哥的,除了天宫那两位还有谁还能有谁?再者我也暗暗推算过,绝不会有错,”惠仁正说着忽面露愧色,“我怕她们的到来会于你们不利,所以将她们带去了迷鬼森林……” “不是吧?”李斜阳倒吸一口凉气,对此颇有微词:“你明知那是媚三娘的地盘,你怎么还把她们带到那里去?她们若有任何闪失,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家公子,这其中的生死利害你想过没有?” “我自知行为失当,却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们的安危,只是当时我没的选择,”惠仁无奈的辩解,“你应该知道,她们一旦进府就一定会察觉莲仙姑娘与白公子的事,届时后果不堪设想,我把她们带去迷鬼森林意在以媚三娘先拖住她们,待处理好善后,再由白公子将她们接回,如果,如果我早知是现在这个局面,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绝不会铤而走险。” “你以为她们是凤女就一定逃得过媚三娘的毒手?”李斜阳了然惠仁的想法,却丝毫不给情面的抨击,“凤女也不过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单看她们对公子的种种作为就再明显不过了,软肋就是致命伤,她们决斗不过媚三娘,不行,此事必须告知公子。” 不等惠仁开口,风风火火折身回去。 “仙儿和伯邑考哥哥的过往实在一言难尽,不过仙儿非常清楚,欠他的即使花上三生三世的时间都还不清。” 白氏郎听进心里,轻抚着手中的同心苣,嘴角浮起一道无边无际的苦笑,“仙儿,其实你和伯邑考的缘分远比你和我的缘分还来得早,来的深。” 莲仙缓缓坐起身子,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氏郎。 白氏郎刚要开口,李斜阳恰于此时快步到了身前。 “公子,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白氏郎下意识的将同心苣放回怀中,轻柔的扶起莲仙,眉峰微微蹙起,“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是,”李斜阳沉声应道,附在白氏郎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氏郎听罢眉峰霎时拧紧,看向莲仙的目光里百味纠缠,依依难舍:“仙儿,装心哥哥有事要先行离开,很快,很快就回来陪你,好么?” “仙儿知道了。” 莲仙努力绽放一丝柔美的笑,拔下两根秀发化作莲子交到白氏郎手中,语气虽空灵淡然,却饱含真情:“或许有用,一切小心。” 白氏郎紧将之握住,忧郁的目光里尽是难以言语的刻骨伤别,虽然这种伤别只是暂时的。 莲仙看着他缓缓消失在眼前,一股虚脱感袭来,她软软跌坐在地。 这一生,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迷鬼森林。 “内里的瘴气是我们的天敌,硬闯是铁定不行的,可我们又非进去不可,斜阳答应了蓝县令,一定要将那个吸血鬼带去见他,看来得好好想个对策才行。” 李斜阳一筹莫展,一转身,声音蓦地拔高,“公子,你看……” 白氏郎顺着李斜阳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胸前闪着一圈碧绿的光。 “是仙儿赠的那两枚莲子,”白氏郎掏出莲子,欣喜不已:“它们不就是避毒解毒的最好良药么?多亏仙儿的未卜先知。” 李斜阳无力的撇嘴:“是啊,你的莲仙姑娘最是蕙质兰心了。” 白氏郎瞪他一眼,递过莲子,两人各服一粒,并肩踏进那片迷雾重重的森林内。 迷鬼森林当真名副其实,两人四下寻找半天,也未找到媚三娘的巢xue。 “太子哥哥。”一个熟悉的喊声由远及近而来。 白氏郎与李斜阳瞪大双目四处搜寻,不多会,菱星的身影自那片迷雾里显现了出来。 下一瞬,她张臂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白氏郎,娇媚的哭音让人为之震撼:“菱星好怕,太子哥哥救命。” 李斜阳陡起一身鸡皮疙瘩,尴尬的转过身去。 白氏郎也有些不适应,不着痕迹的推开菱星,关心的问:“对了,你jiejie联星公主呢?” “jiejie她……”菱星的语气顿了一顿,垂着的眸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阴冷,玉手一伸,手中赫然多了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出其不意的一下就刺向白氏郎心口。 白氏郎躲闪时慢了一步,刀锋‘嗤啦’一声划破了他三层白衣,好在有惊无险。 “媚三娘,又是你,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借他人容貌为非作歹,是否是你坏事做绝,以致你那副尊容越发惨不忍赌了?”李斜阳气得不轻,毒舌本性爆发,“你都这副德行了,还不思好好反省反省,难道你真想当一辈子臭名昭著的‘毒娘子’?” 媚三娘从菱星身体中出来,黑衣黑发黑巾蒙面,稀薄的面纱里隐约可见左脸那块狰狞的伤疤,恶语相向,“白氏郎,你来就是想带她们走是不是?没问题,留下你们的贱命。” “只怕我们的命你要不起,”李斜阳笑得不可一世,“别说是你,就是阎王他老人家亲自来了他也没那个胆量,不信,你就试试。” “八方神仙拿你们当人物那是因为你们攀上了高枝,没什么大不了,要坐的上那把龙椅才行,”媚三娘皮笑rou不笑,“只要第一莲仙在,白氏郎就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坐上去,除非第一莲仙死了。” “什么事都尽如你意那还有天理吗?我们的家事无需你妄自非议,交出两位公主,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在你叫我吃不了兜着走之前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媚三娘故意拖拉着说,“我已把白氏郎与第一莲仙的丑事一字不漏的都告诉了你们这两位公主,你们是不知道,她们当时的表情,啧啧,真是精彩极了,喏,就躺地下的这个,她得知真相那可谓是怒火滔天啊,还发誓要灭绝第一氏全族呢,还说什么老弱妇孺一个都不放过。” 白氏郎冷峻的双眸缓缓投放在虽岁貌美如花却刻薄寡恩的菱星身上,一种心力交瘁濒临崩溃的无力感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难发声。 媚三娘继续挖苦:“哼,论狠,她也是个中翘楚,白氏郎,你们臭味相投,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把她娶进门,我可是望眼欲穿的等着看你生不如死的那天呢,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你不必费心在这演说了,其实解决的方法很简单,抹去她们的记忆不就行了,今日我与公子前来不单单只为她们,还有你杀人一事,你必须就此事随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媚三娘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你以为那件事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你故意杀人,而后想嫁祸莲仙姑娘,不过你将她击成重伤,实是画蛇添足,露了你狐狸尾巴。” “我可以指天誓曰,这事绝非是我所为,不过我知道凶手是谁,你们竖着耳朵听好了,他就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夜游盗’,此人一不盗才,二不盗花,专盗人性命,此人大名沈——夜——游,是不是很熟悉?” 白氏郎与李斜阳暗暗吃了一惊,白氏郎忽想起那日沈夜游的反常之态,似乎正好应证此事,心不禁一沉。 “亏他还是你们的爱徒,你们竟一点也不关心、了解他。”媚三娘幸灾乐祸。 “谁说我们不了解他?他从前分明是一个为民除害的侠盗,他会变成今天这样其中定另有曲折,这事我一定会亲口向他们求证,到时你休想切词狡辩。” “好啊,我等着,我等着看你亲手送你的徒儿去刑场,”媚三娘阴狠的眯起了丹凤眼,“两位两人你们只能带回其中一人,没得商量,另一人你们什么时候恢复我的容貌什么时候再说,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还要留着这条命亲手杀了你们呢。” 白氏郎心中的疑问已经无限放大,“究竟你我有何恩怨?令你一再对我们穷追猛打?” “你明知顾问。”媚三娘勃然变了脸色,哀怨凄婉的控诉:“好,那我就提醒你一次,两百年前,你杀了我的相公黑蛇,黑蛇,有没有印象?” “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杀了他?对,你相公调戏莲……”顾及着白氏郎与莲仙的颜面,顿然改口,“那谁时,我们的确教训过你相公,不过绝没有杀他,你的消息由何处得来?你被骗了你知不知道?” “不可能,她们是我的心腹,不可能骗我。”媚三娘固执的一口咬定。 “亲爹都有可能骗你,遑论心腹?”李斜阳哑然失笑,“你天真的超乎我的想象,真不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们说是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况且她们与你们素无谋面且素无恩怨又为什么要嫁祸你们?”媚三娘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 “事情真相唯有你自己想方设法去取证才可以对你自己有说服力,如果仍是证据确凿,白氏郎甘愿领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我希望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伤害无辜,否则我必取你性命,斜阳,我们走。” 心事重重的抱起菱星,两人一道出了迷鬼森林。 媚三娘埋头思索了半天,忽然一溜烟也跟着出了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