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马参谋解散哥老会
却说陕西响应辛亥革命取得成功，到了1911年11月底，陕西秦陇复汉军军政府派张宝麟任南路招讨使，率复汉军3个营，约3000余兵力，开到安康，接收改编安康反正起义人员。 张宝麟，字仲仁，安康紫阳人，早年在陕西武备学堂毕业后入保定陆军速成学堂炮科深造。1910年回陕任炮营中队排长，加入同盟会。是陕西同盟会三十六兄弟会盟之一，参加陕西新军起义有功，被派到安康任招讨使，总管陕南军务。 回到安康，张宝麟立即商设兴安防御署，对安康响应辛亥革命起义有功人员进行褒奖，委任安康镇台千总、哥老会大爷高庆云为兴安地区防御使，任命胡云山为副防御使，各县分派复汉军一个连镇守，另组建各县地方军警，隶属汉中道，维护治安，防御匪患。 安康各县接收改编事项进展顺利，唯独汉阴厅平地里冒出个安抚使刘远成，霸占了汉阴，还将汉阴哥老会大爷刘海杀死，把反正的哥老会撵走，自封为汉阴厅知事，抢了一个落地桃子，横征暴敛，残害百姓，激起了安康防御使高庆云的极大愤怒。 招讨使张宝麟对此也非常震惊，特派自己的参谋长马静山带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将老旧的枪支和大刀全部换成毛瑟枪，人手一杆，增加了两挺重机枪，弹药加倍带足，还把自己唯一的两门山炮也交给马参谋，浩浩荡荡开赴汉阴，围剿土匪刘远成。 刘远成在汉阴得到消息，自知天时、地利、人和俱失，没有取胜的可能，便打点起近期强征豪夺来的银子和贵重物品，连夜逃向秦岭山中去了。 马静山带领队伍到达汉阴城时，已是傍晚时分。城门紧闭，城头上静悄悄一片，城外住户也都人去屋空。 队伍立即按战斗队形散开，重机枪架在制高点上，两门大炮被安置在北坡菩萨庙山上，准备攻城。 一阵喊话，城门悄没声息的打开，出来两名上了年纪的老者。“莫开枪莫开枪，我们是城里的住户，欢迎大军到来”。马参谋派兵将老者叫来一问，才知道土匪早跑了，没费一枪一弹，队伍顺利进城，四处搜索没有发现残敌，厅衙内一片狼籍。 马参谋派人在城门上加强警戒，在县衙和考院内收拾一通，将队伍安顿住下，训令手下人等不可扰民，违者严惩。 第二天天亮后，城内居民觉得奇怪，队伍进城不听人喊马嘶，一夜都是静悄悄地。有人从家中出来打听消息，只见当兵的正在大街上打扫垃圾，城内到处帖满了安民告示，城门口站岗的对进城的人也没有了往日的叫骂声，态度和缓多了。这时人们才知道，今天这支队伍与往日的队伍不一样。 经过队伍派人到各家各户宣传，街上的商铺才放下心来，慢慢取下门板经商了。好奇的人东一堆西一堆在一起议论着这支队伍。 到了中午，厅衙门口聚集了一群人，把街道都阻塞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cao着安康口音，站在石狮子上，手上持一面五寸宽的彩纸旗，正在向居民演讲：“居民们，同胞们，我们是安康联合中学的学生，今天随大军来到汉阴，是要唤醒沉睡的人们，是要讲清楚一个道理。华夏是我汉人的华夏，几百年来，大好河山受外人践踏，广大民众受外族奴役，我锦绣中华哪容他人践踏？我热血男儿岂能等闲视之？千千万万有志之士，热血愤张，壮怀激烈，慷慨赴死，前赴后继，终于今辛亥之年推翻帝制，创造共和，匡复我大汉江山。这是我炎黄子孙之幸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乡亲们，同胞们，快快警醒吧，加入到革命洪流之中，为巩固革命成果，尽自己的一份热情吧”。 演讲拌着手式，慷慨激昂，旁边协助的同学不断摇动手里的彩旗和横幅标语，给民众散发传单。激动人心的演讲象一团烈火一样，烘烤和温暖着围观人的心。有人带头高呼：“欢迎革命军到来！”，“打倒帝制，实现共和”，“当家作主，争取自由”，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响彻云霄，传遍了汉阴山城的角角落落。 被刘远成打散的哥老会弟兄陆续回到县城，又以胜利者的姿态与复汉军共事，维持各部门的运转。 队伍进城后，县城的群众慢慢发动起来了，但半夜三更城外不断有枪声响起，一到天黑家家便关门闭户不敢出门。山区几个地方又接连发生几起土匪抢劫和绑票事件，弄得人心慌慌。马静山临时任命连长王仁锡为汉阴厅知事，管理全县事务，重点防范县城治安，自己则亲自带队对南北二山的小股土匪进行清剿，不到一个月，全县境内匪患基本安静了下来。 马静山将带来的一帮兄弟安排到汉阴厅军政府重要职务，由王仁锡统一调度指挥，维持基本运转。 在宣布汉阴军政府人员任命的军事会议上，王仁锡首先当场给予了拒绝：“我不当这个劳什子知事，我是军人，军人以打仗为天职，整天婆婆mama地跟这班哥老会土老冒打交道，有什么意思？你还是派我进山剿匪，真刀真枪地干一场痛快”。“对，我也不干这个什么商会的差事，这几天把我的嘴皮子都快磨出茧子了，你莫看这山里的人，精的象个泥鳅，收他们的捐就好象割他们的rou，我干不来这事。马参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不愿意留在这山沟沟里，你们接到命令，屁股一抬都走了，把我们留在这里受罪，我可不干”。几个被任命有县政府职务的士兵你一言我一语，可把马静山气坏了。 马参谋用马鞭敲了敲桌子：“看看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来了？是革命来了，打下的江山没人愿意坐，还打他干啥？你说你是军人，军人就应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懂不懂？今天的任命不愿意也得服从，并且还得给我干好”。 马静山望了望大家，一个个伸直了腰板正襟诡座，静悄悄地。接着马静山开导大家：“说到哥老会，他们响应革命反正了，现在又改编到我们的队伍里了，就是我们一员，是我们依靠的对象，要靠他们，也要利用他们。我们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各项事务都要靠他们来做，不靠他们你靠谁？”个个都是一脸的不愿意。 “城防团、警察所的事项直接向我报告，其它事项向王知事报告。出了差池，唯你们是问”。王仁锡站起来似乎还有话说，不等开口，马静山喊了一声：“散会”，把王仁锡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等大家都散去，王仁锡还站在原地不动。马静山走到门口回过身来：“你还跟我来劲了不是？”用马鞭敲了敲凳子：“给我座下，好好想想。我把你从安微带出来，是叫你给我叫劲的吗？我只给你说一句，只能给我干好”。走到门外，补了一句“明天开始给我动起来”，只听屋内一声喊：“是”，马静山吓了一跳，摇着头走了。 汉阴厅军政府的成立给哥老会兄弟以极大的失落感。 在刘海的带领下反正夺了县衙，当家作主，才享了几天福，来了个刘远成把弟兄们撵得鸡飞狗跳。托高大爷的福，把马静山盼来，赶走了刘远成，本指望卷土重来，做我们的官。可汉阴军政府成立了，哥老会兄弟连个毛都没有摸到，只把一些扎手的剌交给弟兄们，就连唐把总也只给了个团附，哥老会十几个大爷只有四五个挂了职，还都是副职，样样都是人家说了算，这个熟透了的红桃子还是叫人家外来人吃了。虽说弟兄们都被改编成城防团丁，吃上了官饭，但你看那马参谋手下的兵，哪把弟兄们放在眼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私底下，哥老会弟兄们常常聚在一起商量着要给军政府办点难看。 沈寿柏被编入城防团一排二班，班长包胜琪，四十多岁，生得脸黑如炭，大家都叫他包黑子。这人做事不计后果，下手凶狠，背后人称包阎王，是复汉军里的一名老油条。 沈寿柏刚入编时，对包黑子迎奉有加，经常把汉阴城里的小吃孝敬给他，包黑子也常给沈寿柏传授自己打仗的经验，两人相处的到也融洽。 一天，沈寿柏带包黑子到迎春院去快活，包黑子抱着窑姐又啃又咬，却不肯来实际的，激得窑姐*烧身，返过来把包黑子的裤子脱了，却发现下面只有一寸长的一个rou疙瘩，窑姐象发现金元宝似的“咦——”一声尖叫，被包黑子一个巴掌打得晕死过去。过后包黑子威协窑姐不可乱讲，否则要她的狗命。原来包黑子下面的东西是在一次交战时受了伤，被医官割了半截，从此再也硬不起来，这是包黑子羞于启齿，也最不愿叫别人知道的痛处，每当有人嘲笑他这个时，他都要与人家拚命。 第二天早上教场坝cao演，二班和三班分在一起，包黑子对哥老会出身的三班长根本就看不上眼，对三班的cao演程序横加指责，两人为此发生了争执。 三班长自觉矮人一等，先软了下来，便斗气对包黑子说：“你说我教的不对，我不跟你争，你尿的高你来”。包黑子一听，这分明是在揭自己的短，戳自己的痛处。气不打一处来，上来一个背摔，把三班长掼在地上。三班长还不知就里，这不是欺负我们汉阴本地人嘛，双方在教场坝开演了一场全武行。 复汉军的人一看哥老会的人竟敢动手，上来几个把三班长一阵痛打。哥老会弟兄见自己人吃了亏，一窝蜂似的都上来，双方混战在一起，值日官吹起口哨不听，直到呜枪，双方才结束打斗。 争斗双方被马参谋各打三十军棍，关禁闭三天反省。 包黑子认为自己的秘密是沈寿柏给悄悄透露出去的，便经常给沈寿柏找岔。汉阴籍团丁与复汉军之间时不时发生磨擦。王仁锡当然是一心包屁自己的手下兄弟，对汉阴的团丁投诉置之不理，引起了汉阴籍团丁的不满。 腊月三十晚上，正当大家酒足饭饱后，却怎么也找不见知事王仁锡，最后在衙门内茅房里，发现了王知事，只见他被人挖去双眼，成了两个黑洞，莫名其妙死了。 事情非同小可，马静山召集人马大张旗鼓追查凶犯，但一直没有结果。在马静山和他的弟兄们的心中，哥老会人脱不了干系，但捉jian捉双，杀人捉赃，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是哥老会人干的，马静山也只能干着急。重新将手下李瑛琦任命为知事，将王仁锡隆重安葬了事。 王仁锡被害和哥老会蠢蠢欲动的报告送到安康，招讨使张宝麟令马静山将收编的哥老会人员全部遣散回家，空缺另行补充。 接到命令，马静山不动声色，暗中向复汉军进行军事部署。 天色将晓，起床会cao的号声按时响起，各路人马陆续到齐。马静山率军政府要员站在高台上，城防团、警察所站在中间，复汉军站在两侧，按惯例将枪支刀剑等武器架在前面的拦杆上。 只见马静山手一挥，复汉军跑步出列两个班，将所有武器收集在一起，拿走。 见第一步完成，马静山开始训话：“接上峰命令，我管内哥老会成员目无法纪，聚众扰民，匪气日重，不服节制。自今日起，宣布哥老会组织为非法团体，凡录用在编的哥老会成员，一律具结宣誓脱离哥老会，对不愿脱离者一律遣散回家。念尔等在推翻帝制时有所作为，给遣散回家人员大米二斗五升，以资家用，回家种地或经商，溪听尊便。凡不从闹事者，就地正法。凡具结宣誓脱离哥老会，并愿意继续为政府效力者，另行登记，重新录用，我等拭目以待。” 唐纪坤首先站出来表示愿意留用，为政府效劳，也有人问在哪里领大米。 散场以后，大部分人认为干得没意思，领完大米回家种地去了。 哥老会成为非法组织，几位大爷只好将活动转入地下，开香堂也只能悄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