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醉翁

    “没有去迎接陈非凡大人和特尔忒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天御极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歉意，“为了朕小小的寿辰居然惊动了两位尊贵的制裁者大人，长老会实在是太客气了，朕可有点受宠若惊。”天御极看也不看旁边缩成一团，惊恐万分的达法一眼，起身径直走到陈非凡和特尔忒面前，锐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一切，“不瞒二位说，达法大主祭猊下在帝都担任大神殿的首席祭司以来，给帝国的政务造成了很大困扰，甚至有些行为完全逾越和亵du了神职人员的本分。看在守护神殿的面子上，我国一直隐忍未发，但今天他的行为朕绝对无法容忍，应该怎么处置是二位大人的事情，朕无权干涉，只希望守护神殿能够慎重考虑下任人选。”

    陈非凡脸上泛起一阵不易察觉的杀机，对于这些世俗的君王，制裁者一直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因为侄子的重伤，伦迪国王甚至卑躬屈膝地前来向他赔罪，为的只是避免守护神殿的雷霆之怒。只有御天，这个骄横跋扈的国家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处置达法，他有什么大错？如果放在其他的国家，哪个君王敢这样放肆地对他说话！但是，他是守护神殿的制裁者，尊贵的“白之佑护者”，为了这个，他硬生生地把愤怒咽在肚子里，看来只能牺牲达法了。

    “尊敬的御天陛下，对于达法大主祭的冒犯我们深表歉意，今天的事情我们必将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明天我们将正式到皇宫拜访，并呈上长老会的贺信和礼物。”陈非凡用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礼节回应道。

    特尔忒对陈非凡的言行赞赏不已，怪不得长老会指名要刚经历了惨痛的他担当起这次吃力不讨好的任务。“陛下，今天的失礼之处请您原谅，我们先告退了。”话音刚落，他骈指向达法点去，那个原本骄狂的人应指而倒。特尔忒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在手里，和陈非凡一起走了出去，他们此刻根本没有任何吃饭的心情。

    里间和外间的仆役对刚才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天哪，那个男人居然是皇帝陛下？这个体悟让个别人差点没晕过去，彭以更是拼命地咬舌想保持大脑的清醒，无奈徒劳无功。皇帝这两个字的分量是他们这种最下层的人所无法承受的。这以至于陈非凡和特尔忒走后的几分钟里，所有侍者都出于呆滞之中。

    “你们是怎么回事？”人们的耳边传来素娥如同仙乐般的声音，“皇帝陛下大驾光临雅心楼是我们的荣幸，你们愣在那里，会给陛下怎么样的印象？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让陛下看看你们的本事！”

    天御极不禁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刚才的对峙，连方介和兰成也被他的帝王威压震得站了起来，而素娥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算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帝国皇帝，这种态度也太过镇定了。也罢，今天既然除掉了一个达法，再看看接下来的戏也不坏……

    雅心楼中发生的一幕很快传到了许多有心人士的耳中，在他们看来，这看似无心的冲突中蕴含着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天沧海就正在沉思两位制裁者的来意。这种低姿态，对于性格一向高傲的制裁者来说太不寻常了，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长老会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图谋什么，还是说两位制裁者到苍云城的目的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头觉得隐隐作痛，唉，看来自己真的老了。

    天御极故作醉态，在凡光、方介和兰成的搀扶下出了雅心楼，刚才的一场闹剧并没有惊动许多在这里享受的人，但他仍然看出不少官员的影子不见了。马车上的他不由想起素娥奇怪的态度，这个女人明显有勾引自己的意图，最后为什么没有实施？他突然笑了，看来那两个制裁者还是帮了自己不小的忙呢，如果不是他们揭露了自己真实身份，恐怕后来的几杯酒都会是烈性的春药吧。既然自己皇帝的身份已经被拆穿，那么素娥再对自己动手脚的话……真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他愉快地想道。

    大神殿中，陈非凡和特尔忒正用他们冷得可以杀人的目光注视着达法。“两位大人饶命，属下绝对不像皇帝陛下说的那样亵du了神殿的名誉，绝对没有！”达法膝行几步，声泪俱下地分辩道，“皇帝陛下是不满属下今天的举动，趁机报复，还请两位大人为属下作主啊！”

    “你知道就好，什么逾越和亵du神职人员的本分都是空的，皇帝讨厌你，这就是你该死的理由！”特尔忒目光中透露着nongnong的杀机，“还记得你到苍云城之时首席长老猊下是怎么嘱咐你的吗？”

    达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在守护神殿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是这么多姿多彩，因此他自恃大神殿首席祭司的身份，一直在各家大臣府邸走动，而每月一次觐见皇帝的仪式却总是敷衍了之，根本忘记了大长老吩咐他的话。“你到了帝都后不要太张扬，要懂得收敛。不要随意结交官员，你的任务是观察御天帝国官场上的动静，列出详细的名单供我们参考，别的事情一概不用你管！”这句话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可惜已经晚了。

    “可惜我们一直为你所惑，还认为你任务完成的很好，没想到你送来的名单上根本就是你走动最勤的几家微不足道的官吏！”陈非凡愤怒地说，“天御极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不好好处置你，不仅他那里不满意，长老会那里也绝不可能通过！”

    达法绝望地抬起头，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决定了，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叫道：“两位大人，你们听我说，请再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不用说了，你的罪孽，只能用你的生命来赎罪，但愿神能拯救你那堕落的灵魂！”特尔忒不耐烦地挥挥手，旁边的几个审判者连忙准备把达法拖下去。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属下，我知道神器的消息！”一句话说得所有人心头一震。

    “回来！”陈非凡令道，“你说什么？”

    “大人，前几天有一个外地人来神殿乞福，他说失落的神器早就被人取走了！”达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听说对方正在找寻神殿那边的途径，希望能领取赏金和‘守护者’的荣誉！”

    陈非凡和特尔忒对视一眼，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谁都知道长老会对神器的看重程度，如果这次能得到神器，哪怕是一件，自己的位置就有可能再进一步，说不定能直接成为下任长老的人选。

    “你敢保证你没有说谎？”特尔忒阴恻恻地说，“如果你说的有半句谎言，后果怎样你应该很清楚！”

    达法被那狂热的目光吓得瘫倒在地，“属下，属下绝不敢有虚言！”他半天才迸出这么一句话。

    “很好，你们先带他下去。”陈非凡吩咐道，“今天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许泄漏出去，否则……”

    几个审判者连忙拼命地点头，他们可不想成为两位大人物怒气的牺牲品。

    空空荡荡的大殿中只剩下了陈非凡和特尔忒两个人，目光交击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