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袭
黄昏和夜晚相隔只有一瞬，从夕阳落入地平线后，短短的五分钟之内，天便完全黑了下来。 两块庄稼地里中间的田埂上升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不大，只能勉强照亮周围十米左右的范围，但也足够用了。在篝火旁边的麦田里平铺着两张被单，把被单下方植物柔软的茎叶作为床垫，躺起来很舒服。 篝火跳动着，发出的光芒时明时暗，时不时发出“辟辟波波”的响声，小雪静静地躺在属于她和罗哥哥的“床垫”上，侧着头看着散发着光和热的火堆，火焰跳动着像妖精，她忍不住抓起一根身边的树枝，伸手捅了捅火堆。 一双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抓住了她作怪的小手，随后坐在火堆前方的罗哥哥低笑了一声，随后拍了拍小雪的手背，“别乱捅，会散的。” 小雪偷着抿了抿笑颜，仰起头看向罗哥哥，他的身影在篝火的衬托下，镶上了一圈金灿灿的边儿，黑色的头发边缘也被映成了灿金色，而没被照到的地方则是漆黑的背影，比远处的黑夜还要漆黑。 自从离开了城市，她的心情就变得格外的好，第一次看见那么广阔的天地，第一次见识到茂密苍翠的树林，第一次见到流动闪耀的巨大火焰，第一次夜晚睡觉能看见星空……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一直跟着罗哥哥行走在旅途上，一起打败敌人，一起寻找食物，一起结伴而眠，一起…… 小雪想着想着，缩回手，蜷起身子，陷入了甜甜的梦境之中。 在瑰丽的梦境之后，一片黑暗寂静之中，隐隐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从很远很远的黑暗之中传来，那声音并不悦耳，反而带着一丝野性的嘶吼，像是丛林深处的虎吼，山谷里的龙吟。小雪皱了皱眉，不安的蜷缩起来，随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只不过是做噩梦，我在你旁边呢，好好睡吧。” 那个声音好温暖，好温暖，小雪渐渐舒展开了原本紧缩的眉头，翻了个身本能的把自己向身边更为温暖的存在挪去。 罗亚凯看着蹭到自己怀里的小女孩，看到她近似婴儿一般的睡姿，连手都攥成了拳头缩在怀里，忍不住心疼的搂住她。 “小雪，别怕，我在这呢。”罗亚凯低低的叙说着，宽大温暖的手掌似拍婴儿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在篝火的另一端，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开了，她撅着嘴，听着另一边温柔的低述声，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17岁的少女默默地在黑暗中流着泪。 静谧的夜晚，星空之下，流动闪耀的火光中，众人渐渐睡熟，只留下罗亚凯还在给火堆添着柴，守着夜。 忽然，罗亚凯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屏息静听，从公路对岸的树林里，隐隐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罗亚凯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木棍，拿起一旁的警棍跟匕首，站了起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对面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连成一片，放眼望去，似乎整片树林都在抖动一般。 “大家快起来！有情况！”罗亚凯低声厉喝道。 小雪瞬间睁开眼睛，迅速蹲起，警觉的打量起周围，而篝火另一边的一家三口则磨蹭了好一会，才哼哼唧唧的坐起来。 “怎么回事啊？什么有情况？”冯倩茹还没弄清情况，坐起来看见周围一切如常就开始抱怨。 “嘘……别说话，听对面。”罗亚凯压低声音说道。 对面的“窸窸窣窣”的响声越来越大，但是树林在黑夜里化作一片浓黑的阴影，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魏佳小声的把弟弟叫起来，然后迅速给他穿好鞋。与此同时，罗亚凯也说道，“收拾东西，咱们走。” 几人迅速把散开东西打包，之前拿出来吃剩的食物再装回去，然后罗亚凯捆了几束树枝，用棉布包好一端，浇了点汽油，放进篝火里点燃当做火把。 罗亚凯一直拎着之前汽车里的备用汽油，本来是想进入基地后可以进行物资交换，没想到在这里倒是派上了用场。 灭掉了原本的篝火堆，五个人各自举着一根粗制的火把，背着行李，沿着公路方向一直走去。五朵跳跃的火焰在黑夜里格外显眼，吸引了很多逐光的小飞虫绕来绕去。 “我们点着火把不会把野兽吸引过来吧？”魏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问道。 “希望不会。” “什么叫希望不会？万一引来了怎么办？！”魏佳怒视着前方不负责任的男人。 “引来了也没办法，我们不能灭掉火把，除非你想在黑夜里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丧尸偷袭。”罗亚凯瞥了身后的少女一眼，冷冷道。 魏佳被噎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明白罗亚凯的意思。丧尸是没有视觉的，全靠嗅觉和听觉行动，所以黑夜与白天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但是人类在黑夜里却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光亮就几乎失去了所有行动的优势。所以必须点起火把，否则很可能丧尸都走到你眼皮底下了，你才发现它。 想通了这点的魏佳不甘心的撅了撅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跟随在罗亚凯后面行走。 她们走在公路的近麦田侧，而另一侧的树林里，则能够清楚的听到很多“窸窸窣窣”的响动，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树林里潜藏着危机，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恨不得都快点赶紧绕过这一段危险地带。 忽然，一道漆黑的影子从树林里蹿出，跃入了队伍中又瞬间消失不见，几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僵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罗亚凯走在最前方没有看到这一幕，见身边人都不走了，立刻警觉起来。 就在他说完话的一瞬，一道黑影徒然出现，像一道剑光闪电般的扑向刚刚发出声音的罗亚凯！ “小心——”小雪心里一惊，手上的警棍便毫不犹豫的砸向罗亚凯身前。 但那黑影似乎十分机敏，在空中翻了个身躲开了小雪的铁棍，随后一爪挥向了罗亚凯。罗亚凯哪里是那么容易就中招的？只见他手腕一扭，利刃寒光一闪，只听“唰——”的一声，黑影便惨叫着落在了地上，胸口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浓郁的血腥味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众人拿火把一照，脸色顿时变了。 地上正躺在血泊里挣扎的“小东西”，分明就是一个才两三个月大的小婴儿！ 长长的尖利的牙齿，锋利的爪子，此时的婴儿看起来更像一只巨大的老鼠，而不是人类。 “这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心里深深的惊惧起来，“该不会所有婴儿都变成这种怪物了吧？！” 而这时，树林里细密的声音更为接近了，罗亚凯高举火把远远照去，发现树林里有很多穿着粗布的衣物，拿着农具的人。不！怎么可能是人？那分明是一大群丧尸才对！ “快跑！”罗亚凯喊道，也顾不得其他，抓起旁边的魏仁夹着就跑。小雪迅速听令跟在他的身后飞快跑起来。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挂过，身后远远传来丧尸们独特的呻吟声，“呃……”“嗬嗬……” “天啊！怎么城外还有这么多丧尸？！”魏佳一边跑一边喊道。 “估计是这一带的农民，末日降临的时候是白天，他们在这附近农地里干活的时候就被袭击了。” “那现在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能跑！”罗亚凯头也不回的说。 “可是……前面林子里也出现了！”魏佳的声音里传出了哭腔。 顺着目光望去，前面的树林里也逐渐走出一个个摇晃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