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城
“前面路口左拐。” “红绿灯直走。” “右拐，小心——” 偌大的公路上只有罗亚凯的一辆汽车，于是他干脆霸占在公路中线上行驶，反正末世了也不需要交通规则，谁知道前方十字路口右拐时，竟然突然冲出一辆越野吉普！ “吱——”“吱——”两声刹车及时响起，两辆车错身而过，及时停在了路边没有发生车祸。 “喂！你开车不看路啊！”对面吉普的驾驶位窗户里伸出一个脑袋，扭过头来瞪着圆眼睛气鼓鼓的说道。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眉目俊秀，却偏偏染着一头亚麻金色的头发，此时他张口大声喊道，看那架势似乎还想下车来与几人理论一番。 罗亚凯在末世里行走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明明四周建筑里的丧尸都已经蠢蠢欲动了，他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下了车直径走到罗亚凯车前，敲了敲车窗。 看到周围情况还不算危机，罗亚凯只能无奈的降下车窗，同那古怪的青年打了声招呼。 “你说说你，开车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安全呢！你身后还带着这么多人呢，万一出个车祸什么的，你对得起她们吗？” “那个……这位兄弟，现在已经末世了……” “末世了又怎么了？末世了就不用遵守交通规则了？末世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就算末世了咱们也应该听从党的号召，坚决响应国家的口号，积极抗日，把日本的女人都抓起来，先jian一百遍，再jian一百遍……” “咳咳咳……”罗亚凯剧烈咳嗽起来。 “哦哦，不好意思说顺嘴了，是积极抗尸，党和中央说了，这次的灾难不光爆发在咱们中国，这是世界性的灾难，咱们中国必须比其他国家都要早站起来，要积极对抗邪恶势力，打倒丧尸，打倒投降主义……” “等等，你说什么党和国家？你知道党和国家在哪？”罗亚凯忽然一个激灵，一把抓住金发青年的胳膊。 “对……对啊，你要干嘛？我对你可不感兴趣，你别抓着我啊！”金发青年一脸谨慎的打开罗亚凯的手，仿佛他手上有什么病菌一样。 “我对你也不感兴趣。”罗亚凯哭笑不得的收回手说道。 那青年明显松了一口气，伸手拍拍自己胸脯说道，“早说嘛，我看你一脸饥渴的看着我，害得我以为你憋了一个月撑不住了，打算找我呢。” “靠！”罗亚凯终于忍不住了，爆了句粗口，随后他正色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告诉我，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国家又是怎样的？我们在城市里被困了一个月，现在正准备往外走。” “什么？你们居然在城市里待了一个月还没出去？你是路痴吗？算了算了，反正我来这一趟也是为了寻找幸存者，既然你们有车我就不送你们了。沿着这条路左拐出城后，往原来的青稞县方向走，大概20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现在的人类基地就在那里了，你去了别忘了报我的名字，好歹也是我给你指的路不是。” “那你不回去？” “回个毛啊，我出来一趟连汽油都见底了，就等着进了城找加油站呢，顺便再逛逛看有没有别的幸存者。说不定让我碰见好运再捡两个人回去，那我这个月的奖金可就大发了！” “奖金……现在外面的人类基地很繁荣吗？” “繁荣个毛啊！一个个面黄肌瘦跟小白菜似的，住的破房子风一刮就倒，还得我天天拿个棍子支着房顶，靠，我简直想念死原来宾馆温暖的大床了，不说了不说了，丧尸都过来了，咱们回头基地再聊啊！” 金发青年啰嗦了一大篇以后，终于注意到了三个已经靠近的丧尸，于是他冲罗亚凯摆摆手就反身灵活的闪过丧尸的爪子，钻回了自己的吉普车上，顺便从车窗上探着头大喊道：“对了，千万别忘了报我的名字啊！我叫黄齐飞——” 伴随着他朗声大喊的，是周边血rou狰狞的丧尸们的嗷嗷嘶吼…… 罗亚凯满头黑线的升起了车窗，一踩油门，轰的一声撞倒迎面走来的一个丧尸，然后轧着丧尸的尸体头也不回的开走。 这时，车里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回头透过后窗望着那辆在丧尸群中左右挣扎的绿色吉普车，“这，这是什么人啊？”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罗亚凯苦笑着，开着车按照刚才那青年的指示向左拐去。 果然，拐过弯后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大公路，一直通向城外，但并不是完全畅通无阻的。在公路中段快出城的地方，七扭八歪的胡乱翻倒着十多辆各种报废汽车，其中还有一个巨大的公交车横在路段上，几乎占据了大半条公路。 而金发青年黄齐飞所说的通道，仅仅是从废弃的汽车堆里勉强清理出来了一条狭窄的通路，仅容一辆汽车通过。 罗亚凯小心的驾驶着汽车开过那条狭窄的通路，期间无法避免的和周围支翘出来的钢筋铁皮摩擦而过，发出吱吱呀呀的刺耳声音。 终于通过了金属荒地，罗亚凯开着汽车畅通无阻的在公路上行驶，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市范围，周边都是一些绿色的林地和耕地，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罗亚凯索性降下了车窗，让野外的风直接吹进来，吹走车内沉闷的空气，玻璃上的血污在风的吹拂下逐渐干涸，一块一块的粘在上面，看起来就像给整辆汽车做了一个红色花斑豹的皮肤。 视野所及，两侧翠绿的树林和耕地像流动的线条一般往后推去，中间是浅灰色长长的水泥公路，天空的云朵飘得很慢，白云像是棉花糖一样躺在蔚蓝色的大绸缎上，偶尔被勾出丝丝缕缕，消散于天际。 “出来了。”魏佳喃喃道。 “嗯，出来了。”冯倩茹伸手揽过自己的女儿，语气也有些哽咽。 在那座钢铁水泥城市里，有太多危险，太多不幸。在经历了这辈子也想象不到的凶险之后，他们终于从其中逃离而出，而另外的人，则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爸爸，奶奶……”魏佳忽然悲从中来，又开始哭泣，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她恍恍惚惚的度过之后才发现，原来一些人，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已经永远留在了梦里，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她看了看身旁瞬间苍老了的mama和已经睡着了的弟弟，暗暗发誓，“mama，仁仁，我会保护你们的。” 随后她又抬头看向了前方正在开车的罗亚凯，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座位上一脸茫然的小雪，咬紧了嘴唇，“我现在还不能冲动，我们母子三人现在只能依靠那个男人，我不能因为冲动而毁掉mama和弟弟的生存机会，我们要活下去。外面的生活这么艰险，我要利用周围的一切，哪怕再委曲求全，我也要活下去！” 时间渐渐推移，太阳已经偏西，正常情况下，罗亚凯一行人应该已经到达青稞基地了。但是，似乎是上天偏不让他们好过，出了城后，汽车居然才开了5公里就抛锚了！ 望着正在冒烟的汽车前盖，罗亚凯颇为无语的拿着扳手敲敲打打，随后告诉了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接下来的路段要靠步行了。 “没关系，大家坚持坚持，正常情况下一小时走5公里，咱们天黑前就能走到的。”罗亚凯给身边几人打气道。 但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一小时5公里的速度是成年人的正常步行速度，可是身边不是女人就是小孩，每人身上还背着沉重的行李。连续走了三个小时，就连他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难道今天真的要在野外露宿了？罗亚凯忧心重重的望向身侧的树林。 这条公路是沿着树林的边缘修建的，一边是茂密的林子，一边是开阔的耕地，没有可以据守的地方。树林里层层叠叠的树叶又使得视野变得十分狭小，一旦有危险来临根本无法提前预警。 “mama，我要抱抱，我走不动了！”魏仁第三次围在冯倩茹身边打转撒娇，对于一个才六岁的小男孩来说，能够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行走三个小时已经非常好了。 可是冯倩茹又哪里抱得动他，背后背了一个行李包，手里还拎着一个沉重的塑料袋，此时的她也快坚持不住了。 至于魏佳，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把她手里的背包转移给了罗亚凯，就算这样，她的脚也磨出了水泡，每迈一步都抽痛一下。 比她小好几岁的小雪，此时情况反而比她要好，虽然背了有近10公斤重的背包，手里拎着沉重的警棍，但还是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微风吹拂在她鼻尖渗出的细密的汗上，凉凉的，她眯了眯眼睛，露出颊边两个小酒窝，同时伸手牵住了旁边宽大的手掌。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宽阔的天地，满天满地都是绿色，连微风都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真好，原来世界是这么美好的，不再是浅灰色的钢铁水泥，不再是被高楼电线切割的破破碎碎的天空，不再有腐烂的血rou模糊的面孔…… “怎么了？小雪？”罗亚凯低下头望向突然牵住自己手的小女孩，“累了吗？用不用把背包给我？” 小雪抿着嘴角笑着摇了摇头，两个小酒窝甜甜的。 罗亚凯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看了看日头渐低的天空，于是做了决定。 “算了，大家休息一下准备扎营吧，看来今天是走不到青稞基地了，早点做过夜准备也好。” “万岁！”魏仁首先蹦起来欢呼道，随后在公路边上就地一躺，舒服的直哼哼。 “要……要在外面过夜吗？”冯倩茹担忧的皱着眉。 “恩，夜里赶路更危险，扎营吧。”罗亚凯放下肩头的两个沉重背包，稍微松动了一下肩膀，舒了口气。 “小雪，魏佳，你们两个去树林边缘捡柴，千万小心，遇见丧尸赶紧跑回来。”罗亚凯用手指圈划了一下路对面树林的大致范围，随后又转回头对冯倩茹说，“嫂子，麻烦你跟我进庄稼地里找个适合过夜的地方，要视野开阔，适合跑动的地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