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飞天大盗
已是七月，天光渐渐黑的早了。而今夜，不但黑的早，而且黑的很彻底。 只见四下暮云合璧，漆黑如墨，只有几颗黯淡的星辰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这样的光亮显然不足以照亮一棵棵大树、一堵堵高墙之下的角落，更不足以照亮角落之中，一身黑衣的苏晨。 他在脸上涂了很厚的水粉，使本来有些黑的脸看来白的吓人，又贴了直连到鬓角的胡子，戴了顶遮住眉毛的皮帽。 他这样的打扮，若是在日光底下，只要有人肯多看两眼，便知这人是乔装改扮的。但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你只会以为这是一个白脸大胡子的怪客。 他为今夜已经谋划、准备了多时，万事俱备，只欠一人。 这人正是周禄。 周禄的丹药堂虽然开在周府之外，但每夜依然有四到六个御气境的周家子弟看守，若他直接进去偷药，万难成功。 所以找一个人带他去，便成了这整个偷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周禄本人，无疑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首先周禄作为丹药堂的掌柜，去药库查看、取药，本是非常正常的事。 其次由于周禄常年忙于处理丹药堂大大小小的事务，疏于修炼，所以虽然他今年已经五十余岁，但修为却不过御气境初期，且功法生疏。凭着苏晨如今的修为，与一身的高阶功法，制服他实在非常容易。 苏晨伏身在一棵粗大的榕树之后，收敛全身的气息，像一匹狼等候猎物一般，耐心地等着。 经过苏晨半个多月以来的观察，周禄每天子时都会走这条小路回府，而根据他从别处听来的消息，周禄走这条小路，已经走了十几年了。 果然，今夜他依然没有改变习惯的打算。 子时刚过，街道转弯处忽然灯光一闪，一人手提着灯笼，嘴哼着小曲，缓缓的走了过来。 却见来人络腮胡子，中等身材，生着一双三角眼，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不是周禄是谁？ 他走的很慢，但很放松，显然没想到前面的一棵榕树后面，有一双眼睛在悄悄地盯着他。 苏晨眼睛渐渐眯起，气海的之内的元气也在慢慢积蓄。 等周禄走过自己所在的榕树，苏晨忽然狸猫一般地跃了出去，同时使出“漫步流云”的身法，与“十方俱灭”中的起手式，一只手化指抵向周禄的后心，一只手电光一般探出堵上了他的嘴巴。 苏晨为这事谋划已久，这两手自然也是练的极熟。反观周禄平日处处受人尊敬，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想得到会有今天，反应过来想要呼救之时，嘴巴却早已给苏晨给堵上。 苏晨化作剑指的那只手微微用力，稍吐出一道元气，抵在周禄后心，同时将周禄拽到树荫之下，粗着嗓子冷冷道：“你再叫，我随时要了你的命！” 周禄知道自己这条命已在他的手中，冷静下来，顿时明白这人一定是另有图谋，并不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忙停止挣扎，点了点头，以示明白。 苏晨又道：“我现在放开你，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必须小声说话，不许多说，更不许撒谎，若是让我知道你说一句谎话，我立刻就杀了你，懂了没有？！” 周禄慌忙点头。 苏晨放开了堵着他嘴巴的手，问他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叫做周禄。” “做什么的？” “小人是周府丹药堂的掌柜。” “哦？那好的很啊，那你进丹药堂的库房一定方便的很吧？” 周禄颤声道：“大爷，您有所不知，我虽是丹药堂的掌柜，但却是为府里做事的，平日里卖药进药都必须有府里派来的人看着。这深更半夜，我虽有钥匙，看守的人，也……也必然不会放我进去的。” 苏晨右手指间一道元气猛然吐出，穿进周禄的后腰，左手同时堵上了他的嘴巴。 周禄疼的猛翻白眼，被苏晨堵住的嘴，更是发出一阵杀猪般的闷嚎。 苏晨狞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这点小伎俩就能骗过我？！我明白告诉你，你今夜只有一条法子能够活命，那就是帮我进入丹药堂的库房，并且保证我的安全，否则……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周禄已是满身大汗，痛苦地呻吟了几声道：“大爷……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苏晨将右手的剑指递向周禄的喉咙，淡淡道：“这么说……你是没办法喽？” 周禄颤声道：“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话没说完，苏晨指间已有一道魔焰慢慢溢出。 一股含着无尽毁灭之意的恐怖气息，出现在周禄的喉间，周禄吓得浑身巨震，忙又道：“但……但不是没有办法……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周禄眸子里闪过一道黯然之色，定了定神道：“府里府外有很多人往我这里卖丹药，我为了安全全存在库房了，只要大爷跟我一起去，我就说您是来买我的药的，再给看守们塞些银子，就……就一定能过去。” “一定能？” “一定能！” “那这银子谁出？” “自然是小人出。” “好，我就在你身后三尺以内跟着你。” 说着指间元气倏地一吐，三尺外一片正缓缓落下的树叶已成了一片灰烬。 他这一击迅捷无伦，从出手到那片叶子变为灰烬，不过眨眼之间，实是已用上了诛仙剑诀的起手式。 周禄惊骇地吞了一口口水，不住点头道：“大爷放心，今夜咱们的性命便绑到一条船上了，我定会尽力帮您。” 苏晨将周禄扶起来，指间一弹又点亮了他的灯笼道：“那走吧。” 周禄点点头，手提着灯笼，颤颤巍巍地走在了前面。 苏晨紧跟在后，皱眉道：“你这样演戏，不怕被人识破之后，我杀了你吗？” 苏晨点向周禄后腰的那一指虽然只用了一分元气，但周禄几乎已有十年没有修炼过，哪里受得起，只得强行直了直腰杆。 苏晨笑道：“你这样更不像，你腰既然疼，索性就装的再疼一些，就说刚才和听月楼的姑娘耍了一耍。” 周禄回头笑道：“大爷真是好主意。” 苏晨却寒声道：“谁准你回头的？！” 周禄讨了个没趣，弓着腰，在前面带路。 周禄进丹药堂自然没人拦着，走到后面药库时，只见四名红衣红帽的周家子弟，正借着灯光，蹲在药库大门前玩骰子。 四人听到脚步声一起望了过来，见是周禄带了个人来，都不由同时一怔。 其中一个年岁较长的站起身来道：“周掌柜，这么晚了，这是……” 周禄向他招了招手，等那人走过来时，才附在他耳边道：“我方才去听月楼找乐子，碰上了一个大主顾，他要八百两一瓶买我一百瓶融元丹。” 同时在怀中取出四张面额百两的银票，塞进那人手中又低声道：“我知道这么晚了麻烦兄弟们不合适，这是一点心意，等这趟生意完了，我再请兄弟们好好耍一耍。” 那人看了苏晨一眼，继而看着周禄道：“周掌柜，您这腰……” 周禄苦笑道：“别提了，那个小蹄子太有活力……” 那人哈哈一笑，转身回去，向另外三人道：“来来来，刚才谁输了来着，赶紧拿钱。” 一边说着，一边将银票与他们分了，又低声嘀咕了些什么，另外三人的脸上立刻浮起了诡异的笑意。 笑声中，周禄也已带着苏晨进了药库的大门。 这药库大的出奇，横宽皆有百余丈，四面墙壁也尽是精钢所铸，且皆不透风，库顶上虽开着几个通风口，但那通风口只有苏晨大腿粗细，常人绝不可能从那里进出。 苏晨观察了一下环境，心中暗想着绝不能出什么意外之时，却忽然发现身前竟已没了周禄。 黑夜漆黑如墨，这库房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加上无数高大的药柜阻隔，他再这里再次抓住周禄的几率几乎为零。 片刻之间苏晨心念电转，决心不再找周禄，体内魔焰真元汹涌而出，离弦的箭一般掠进了库房之内。 这同时外面已传来周禄的呼叫：“那人是贼，快来抓贼呀！” 火焰虽是黑色，但也带来了少许光亮，苏晨借着这点光亮向着库房深处疾奔，路途之中一边听着夏千行的指使，一边往早已准备好袋子里装药。 库房虽大，但也不过盏茶功夫，他便已奔行到了最深处。 脚尖在库房尽头的墙壁上一点，正打算借势回头时，却不意自己所点的地方竟忽然凹了进去。 同时只听一阵“咔咔”声响过，凹进去的这块地方上方，竟又有一处地方凸了出来。 苏晨借着微光看去，却见凸出那块钢砖缓缓递出，里面竟还放着一方巴掌大小的木盒子。 苏晨虽不知道这木盒里装得是什么，但想藏的这么隐秘，定是宝贝无疑。 当下毫不犹豫地拿起，正往袋中装时，却听身后风声呼啸。 两个红衣少年已舞着一片剑影，向自己冲了过来。 苏晨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木盒，无法出手，脚下一点凌空跃起，又折向前方疾奔。 谁知才奔了没几步，正前方又有一名红衣少年箭一般地冲了过来，手中元气所幻化出的剑影，足有十几道之多。 正是周家的成名绝技“千影残光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