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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秋城 第四章 黑狗皮(中)

    二爷一声喊,刘老三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大梁的手一下拍在腰里的皮囊上,果然没错,那皮囊里恐怕有防身的火器,刘老三轻轻的朝大梁摇了摇头,转身一脸嬉笑的问二爷:“大当家还有何吩咐?”

    二爷一呲牙也嘿嘿一乐说:“哎,我说刘大哥,你说你是孤儿,那这大侄子是哪来的?”

    刘老三一听问这事,明显松了口气说:“嗨,这小子是我在山沟里捡来的,也亏的这小子福大命大,我当时若再晚一步,他就进了野狗肚子了,你看头上的疤,都是那会让野狗咬的,你说我这一辈子老光棍,带这个孩子,说是儿子吧,不合适,干脆,别人要问我就说他是我大侄子。”

    :“哦,那你这也是有福的人啊,一辈子清净,没受过女人烦,临老还整出个孝子来。”二爷有些揶揄的说。

    刘老三咧着大嘴嘿嘿一笑,全然不在乎,二爷又问:“哎,刘大哥,我还有个事想请教一下,你那狗是个啥种?我打小就爱玩狗,甭管是细犬还是獾狗,咱都养过,可你那条狗,我瞅半天了,看身型也不像是一般的秃毛野狗啊,可愣是叫不出个名来。”

    一听这话,刘老三的脸色突然一沉,大梁的手直接伸进了皮囊中,我见状,赶紧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鸭蛋大的石头攥在手中,两眼眯成一条缝,随时准备扔过去。

    刘老三回手朝大梁摆了摆,大梁的手放在皮囊中,没有拿出来,刘老三阴沉着脸对二爷说:“大当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都是走江湖的,有些事就没必要挑明了吧?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祖师爷,剃头拜罗祖,鞋匠拜鬼谷,你我二人拜什么,咱们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大家都是为口饭吃,又何必说破呢,若真有心想听个新鲜,图个乐呵,待他日再见,小老头做东,摆酒设宴,到时一定满足大当家的好奇心,今日就只能告个罪,先行一步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背着手就走,大梁一脸戒备的看着我们,等刘老三走过去之后,才三步一回头的跟在他后面,二爷看着他俩的背影,歪了歪头,伸出右臂与胸口平行,挑出大拇指放在眼前,好像手里有枪正在瞄准一样,接着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

    就在我正琢磨他要干嘛的时候,突然就见他好似猎犬出击一般,猫着腰,“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大梁听见身后有动静,刚一回头,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正砸在面门上,大梁一手捂脸,一手摸向皮囊,手碰到皮囊的一瞬间,脑门上又被重重拍了一大块石头,刘老三听声一转身,鱼皮刀尖正顶在咽喉上,距离不到半寸。

    我抽出宝剑,马上奔了过去,元梅站起身,不近不远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大梁果真不是白长了那么壮的身量,挨了两块石头,居然满脸是血的还能站起来,刚要起身,我一脚踩住他脚腕,用肘压住他肩膀,宝剑横在他脖子上,他刚要挣扎,我把宝剑在他喉头上轻轻磕了一下,他马上不动了,我顺势把他皮囊里的东西掏出来,竟然是一把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手枪。

    这枪一拿出来,连二爷都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日本人?”

    刘老三嘿嘿一笑说:“知道就好,杀了我们,对你们没好处。”

    还没等二爷说话,元梅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冷冷的说:“你们这枪是从哪捡的?”

    这句话明显镇了刘老三一下,笑容瞬间僵住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二爷笑着说:“看来咱们这回有时间好好聊聊了,来,刘大哥,坐。”

    说着按住刘老三的肩头,脚下一扫,刘老三噗通摔倒在地,只听他哎呦一声,我把大梁的腰带解开,把他手扭到身后,捆了个结实,可看着他的身量,实在是不放心,又从装着货物的竹筐里找出一团大红的细绸子头绳,将他两只手的拇指和小指单独捆在了一起,纵然他力大如牛,这手指一被捆,也是束手无策。

    刘老三眼瞅最后的退路被堵死了,如同一个xiele气的皮球,神情沮丧的瘫坐在地上,低头不语,任由着我把他捆成了粽子,闭着眼一声不吭,等都收拾利索了,我把二爷拽到一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爷一扫刚刚一脸嘲讽的神情,严肃的说:“一会你就知道了,先救人。”

    说完一转身,直奔那条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的大黑狗,我心说这怎么还人狗不分了?

    二爷抱起狗,看了看狗肚子,又附耳上去听了听心跳,最后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轻轻的把狗放到一边,神情竟然有些哀伤,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心说这是哪跟哪啊?难道这狗他认识?可那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啊,本来时间就很急迫,这么折腾,只为了条狗,犯得着吗?

    二爷慢慢站起身,把竹筐从扁担上卸下来,巴掌宽的扁担拎在手里,走到刘老三身边,大脚一踹,刘老三闷哼一声躺倒在地,紧接着,扁担如同暴雨一般,从头到脚,不分位置的轮在了刘老三身上,我看着二爷涨红的脸上爆起了青筋,两只眼里都要瞪出血来,下手一下比一下重,刘老三起初还不停翻滚着,哎呦,哎呦的直叫唤,后来没了动静,扁担打在身上发出破口袋的声音,我赶忙过去拉住二爷,倒不是我心疼刘老三,可眼睁睁看着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打死人,我于心不忍。

    二爷被我拉到一边,我问他:“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那狗你认识?”

    二爷喘着粗气说:“你自己去看。”

    元梅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便跟我一起走到黑狗旁边,粗一看没发现什么问题,等我把狗肚子翻过来的时候,元梅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我也是心里一惊,这哪是狗的肚子,分明就是个小孩子。

    原来是个披着狗皮的小孩,这孩子大约四五岁的样子,骨瘦如柴,看不清面貌,应该是个小男孩,身上沾满了狗毛,我试图把他从狗皮里剥出来,却发现狗皮是黏在身上的,根本剥不动,稍微一使劲就鲜血直流,孩子唯一裸露在外的青灰色肚皮上也是伤痕累累,元梅示意我把孩子放在地上,她和二爷一样,趴在孩子的胸口,仔细听了听,又伸出二指在脖子位置一探,最后摇摇头,站起身。

    我看了眼孩子的尸体,走到刘老三旁边,抓着他脖领子,一把将他拎起来,左右开弓,连抽了四五个大嘴巴子,他才:“嗷”的一声,醒转过来,我把他往地上一扔,他缩成一团,抖若筛糠的哭喊道:“好汉饶命啊,军爷饶命啊!”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我咬着牙问。

    :“各位军爷,我知错了,我猪狗不如,我千刀万剐,我一时糊涂,饶了老头这条贱命吧!”刘老三继续哭喊着,就是绝口不提孩子的事。

    二爷听的心烦,抄起扁担大步走过来,刘老三一看,急忙喊:“我说,我说,各位军爷别动手,我都说!”

    :“这孩子是我买来的,本来我是想买来让他扮苦要饭的,可现在兵荒马乱,要饭的比吃饭的还多,满街都是要饭的孩子,实在是没人给啊。”

    :“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手指头一根根掰下来?”此时我也已然是怒不可遏,从小在慈安堂长大,也曾听说过许多慈安堂都不收的孩子的凄惨下场,可当时都以为是年龄大的故意吓唬我们这些小的,如今一见,自然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些玩伴们,不由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把刘老三撕碎了。

    :“信,信,军爷,真不敢说瞎话,我走货是真,做帮头,撒鹰要饭也是真,每到一个地方,我就放了鹰,去卖货,晚上再收鹰,这大梁就是我早年买来要饭的,这不,也长这么大了,可那时候世道好混,一天下来,也能要上十几个大子,不比我走货少,但如今,您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这孩子跟着我没吃没喝,况且我也花了钱的不是,眼瞅这孩子就要折本了,偶然的一天,我在离这四百里外的宗平府见了两个卖艺的人,当时他们哥俩就带了一条狗,这哥俩一个叫场,一个耍场,据叫场的说这狗是当年罗刹国进贡给宣统皇上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狗,极通人性,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智商超群,可宣统皇上却不稀罕这类猫狗之物,所以神狗在宫里备受冷落。

    后来皇上出紫禁城的时候,这狗算出跟着皇上没好日子过了,干脆就跑了,从紫禁城一路跑到了板桥头条的袁大总统的大公子袁克定家里,袁大公子不识货,嫌这狗长的难看,命厨师长抓住,打算来顿狗rou锅,厨师长得了令,带着几个人,三两下就把这狗逮了塞进了后院墙外的铁笼子里,准备一会动手。

    厨师长刚转身回去准备配菜,他们哥俩正巧要饭路过,这狗当时一见他俩,突然开口说话了,说只要他们哥俩救它一命,保这两人一世荣华,这两人起初吓了一跳,尤其是老二,裤子都尿湿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闹了狗妖了?

    这俩人转身要跑,老大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这狗好像说要保他俩荣华富贵的,这人也是穷怕了,一听有富贵,就是剐了都在所不惜,慢慢蹲下身仔细看这狗,一看,果然是条神狗,没敢多想,从街上随便找了条毛色差不多的野狗就把它换了出来,从此以后,这狗跟着这俩人走南闯北,四处表演。

    俗话说叫场子的嘴骗死鬼,僚土地,打把式卖药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起初我也是当故事听,可等狗一出场,我也傻眼了。

    这狗会唱歌,会数数,引的人们争相来看,男女老少无不啧啧称奇,还有人说这狗怕是二郎真君的哮天犬下凡,这哥俩能祥得住它,其中恐怕得有个是二郎真君托世。

    当时整个宗平府都轰动了,可以说是万人空巷啊,当我听着围观人们雷鸣般的叫好声,看着大子像下雨一样的往圈里扔,你说,谁不心动?

    他们哥俩在宗平府演了三天,我就跟了三天,那真是场场爆满,这哥俩不僚场子的时候,是花天酒地,很是风光,看的我眼直发热。

    起初我跟大家一样,嫉妒哥俩命好,能得到这么条奇狗,后来我天天看,就发现这狗不对劲,一般的狗鼻子都是湿的,可这狗鼻子永远都是干的,而且这狗的眼皮从来都是耷拉的,几乎没见它睁开过,开始我以为是我见识少,神狗怎么能和普通狗一样,可后来我还发现,这狗无论走到哪,都得由老二亲自背着,当然神狗有这待遇也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无论什么狗,见了它都汪汪乱叫,吠成一片,而这神犬依旧不睁眼,也不叫,这就不对劲了,既然是神犬,那是狗中之王啊,其它的狗见了,即使吓不跑,也不敢冲着它叫才对,毕竟皇上见了神仙还得下跪磕头不是。

    而且老话说狗咬狗一嘴毛,狗最听不得其它的狗叫,这是天性,改不了。

    这么看了三天,我认定这狗绝对有问题,第三天白天,我偷偷跟着他俩,一直跟到他们僚完场子,在酒楼吃了酒,把狗送回客栈,转身又去灯笼胡同找姑娘的时候,我一狠心,从街上买了两个rou包子,便偷偷进了他们住的那间上房。

    狗当时正躺在床上睡觉,听我进来,动都没动一下,我心说这狗怎么不叫呢?闻见rou包子也不起身,莫非是病了?

    想着便蹑手蹑脚到的近前,轻轻摸了摸狗头,也没反应,我又壮了壮胆,把狗翻过来一看,顿时吓了我一跳,手里的包子都掉了,原来狗皮里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赤身裸体的披着一张黑狗皮,双眼紧闭,浑身微微发抖,看样子是生病了,我伸手一摸,孩子身上热的烫手,我看着眼前这孩子,脑袋里嗡嗡直响,心说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真有人这么干,当时第一想法是赶紧去找巡捕房或保安队,可转身刚要走,心里转念一琢磨,不对,人家要是问我,我怎么知道的?怎么说?

    我这是创空门啊,十有八九我得跟这哥俩一块进去,而且巡捕房最看不惯我们这些要饭的,卖艺的,做小买卖的,平安无事就收些保钱,若是有了什么江洋大盗抓捕不着,还随时可能被拉进去替了人头,但若是不去,这孩子恐怕活不过今晚,正在我两难的时候,身后房门一响,电灯一开,身后有人说:呦呵,顶雷的自己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