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礼物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转眼，已是大元718年。从715年起，大元国内几件大事引起世人关注，而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南楚国的身影，让人不胜唏嘘。

    715年5月，传说中的圣兽朱雀显灵。南楚王楚元雄一月内出动军民5万余名昼夜不分寻查。无果。

    716年8月，四方魔族同时入侵大元边疆。一时间四地烽火四起，死伤无数。四方王除南楚外均有圣兽相助。顺利击退来犯魔族，但南楚却抗击魔族不利，皇室震怒。不得已，请西方白虎商熙子出手相助，方才击退魔族。一时间，南楚身陷天不佑之传闻，王族地位岌岌可危。

    717年11月，朱雀门掌功、传识长老赫然对门主任云峰发难，直数三大罪：其一，迎圣不利。其二，圣门会上，圣器易手。其三，任用嫡系子弟，打压外系子弟。三罪并立，当革除门主之位。任云峰不退，被二位长老联手击伤逃出，不知下落。随后即立任云峰二师弟曹宗翰为门主。任云峰嫡系子弟以楚元飞为首等事后皆不服。被新任门主派往南楚南边境赤松镇镇守，不得门中令不得回归。南楚王对此虽感愤怒，却也不能插手其中。

    这年，楚皓然已经十八岁。自楚王氏逝去后已三年。当初黑子和大牛在李书远离开之时便跟着刘景风去了。时不时也有书信回来，得知他二人在禁军中已逐渐站稳了脚跟。716年时，在楚皓然的说项下。曾秀才终于圆了梦想，被楚关推荐到了南楚边军。身边几个朋友相继离开之后，楚皓然更加沉默寡言。每日在王府早早干完活，便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也不和周围的人接触。

    见他如此自闭，楚关曾几次提出要带着他和王爷相认，试图让他改变心境。但楚皓然只是坚决不肯，宁居现状，似乎对自己的亲身父母亲毫不在意。为此楚元飞还大发过脾气。

    而落玉公主虽和他一段时间未见，但知他养母去世后，亲自委身前来安慰。其后的日子，落玉天天和楚皓然呆在一起，让楚皓然陪她聊天玩耍，不忌外言。楚皓然心中清楚落玉所想，十分感动，心中对她除了朋友之情外，渐渐多了一分莫名的悸动。但不久，落玉公主被召回到京城。临走时，落玉公主将那条手巾赠予楚皓然，上面“勿忘我”三字深入楚皓然心中。

    大元718年，这日下午时分，楚皓然干完事情回屋后，打算去城外山里摘些银叶草回来。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后，楚皓然默默关注着自己血脉上的亲人。知道楚王妃有心绞痛的毛病后，暗中打听治疗之法。一年前得知南城外孔雀山有一名叫银叶草的药对心绞痛很是有效后，便留上了心。只是那银叶草颇有灵性，生长在悬崖峭壁之处不说，只在晚上才会出现，且见光就会枯萎。所以集楚王府之力也不能够采集足够。恰好楚皓然夜能视物，是以从那时起，每月他便会抽出几日来住在山上采集。

    楚关一进屋来，就看见楚皓然正在整理砍刀、背篓之类。知他今日又要去采药，心中感叹，问道：“皓然，你。。。。又要去山上么。”

    楚皓然抬头见是楚关，随即微笑道一指屋中，道：“对啊！您看这草已不够了，是时候该去采点回来了。”屋中除了他自己的床上，其余满是草药摆放的痕迹。此时曾秀才已被楚关推荐到楚元雄帐下当了一名军士。所以屋中空了出来刚好用来摆放草药。

    楚关点点头说道：“你要小心啊，山中危险，过几日便是王妃四十大寿，你可要安全回来啊！”

    楚皓然笑笑，道：“放心吧楚伯，我去过这么多次了。哪次不是平平安安回来的呢？对了，楚伯！我二叔的情况怎样了？”

    “今日我来就是给你说元飞的事。”楚关坐在床边，沉声道：“一年前的朱雀门门主变更后，元飞在赤松镇已有一年有余。王爷想尽办法，奈何那曹宗翰却仍是不肯松开放元飞回转。”

    楚皓然紧张问道：“听说那边魔族时时来犯，二叔在那边，还。。。好吧”

    楚关知他担忧，出声安慰道：“放心吧。你二叔修行之人，修为不低。赤松虽时有魔族来犯，但他自是不惧的。”

    楚皓然是知道楚元飞本领的，心中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楚伯，那我就先去了，你年纪大了，不要太多走到，多多休息为是。”

    楚关点头道：“皓然，你先去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待楚皓然走后，楚关环顾屋子四周。微微出神，自楚皓然被劝回府后，任凭二人劝解不理，自顾只做下人之事，住下人之屋。似乎已经认命，但是他楚关却知，不是楚皓然不愿与父母相认，而是害怕王府不认他。想到楚皓然得知王妃身体有病后，不顾危险也要去采那银叶草。想到这里，楚关心中痛楚：这孩子当真是至纯至孝之人，如果。。。如果他能得到王爷认可，那多好啊！

    楚皓然回府后已是五日之后，带回满满三大袋的银叶草。此次他特意多采了一点。这银叶草特别珍贵，一般人根本没法采集，想来能多换点钱，买个礼物送给王妃。

    待楚皓然将草药整理好后，又取了一些通过楚关悄悄放到王府药房里。带上手中的积蓄便前往南门市集寻礼物去了。

    楚皓然在南门最出名的雅贵坊里寻了半天，却没发现能满意的首饰。想到自己偷偷初见生母楚王妃时，气质端庄优雅、雍容华贵之气让人不敢正视。一般首饰还真是不配戴在她身上。

    就在楚皓然左挑右选时，旁边小厮看出了他的不满意。于是恭敬道：“客官是否不满意这些东西？咱店里面还有些好东西没有摆放出来，客官可否愿意看看。”这小厮丝毫不以楚皓然的穿着而瞧不起，极为恭敬的介绍到。

    楚皓然听后眼前一亮，问道：“是么？那。。。我看看。”

    那小厮将楚皓然引入里屋一间，道：“请稍等。”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见那小厮带着一掌柜模样的男子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子，上面摆了件首饰。

    那掌柜模样的男子走近后拱拱手说道：“这位小哥，听伙计说外面那些东西不入小哥的眼。这里有件我雅贵坊之宝，小哥可看看能否满意？”

    楚皓然连称不敢，眼睛却向那盘子看去。就这一眼，眼睛便再也不动分毫了，只见盘子中一块通透白玉，玉上雕刻着凤凰图案。一眼看去，周围还有莹莹白光环绕。伸手触摸，手掌传来淡淡的暖意。楚皓然喜极，开口问道：“掌柜，这。。。。玉佩什么名字？”

    那掌柜看他脸色便知有戏，回道：“此物名羊脂玉凤佩，乃上等羊脂玉雕刻。据说是群雄称战时大燕国皇室之物，已有近千年历史。小哥喜欢么？”

    楚皓然急忙点头，出声问道：“这个。。。佩多少钱？”

    那掌柜缓缓开口：“十两黄金。”

    “这么贵？”楚皓然讶然。

    掌柜淡淡一笑：“如小哥嫌贵了，可看看其他首饰。”

    楚皓然觉得其余首饰始是配不上王妃，对这玉佩实不舍，想了半天，咬牙说道：“掌柜能否宽限几日待我筹些钱来。”

    那掌柜见他心诚，况且这东西实在难以遇上买主。于是应道：“可以。这玉佩为小哥留几日也行。”

    楚皓然出来雅贵坊，暗想：手中积蓄只有20多两，差得远了去。看来只有去药房看看那银叶草值多少了？”

    到了善安堂，楚皓然径自走进里屋药房。开口道：“福伯在吗？”他与这善安堂的福伯乃是老关系了，以前给楚王氏抓药便没少跑过这里。

    屋里走出一人，正是那福伯。见是楚皓然，笑道：“皓然啊，要抓药么？”

    见楚皓然摇头，手伸进怀里拿出一片叶子递给他。福伯心中疑惑，这孩子是什么意思？手中接过那叶子。只听楚皓然说道：“福伯，你看看这银叶草。能值多少钱？”

    “什么？这是银叶草？”福伯大惊，急忙拿着手中的叶子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半晌才道：“不错，是银叶草。皓然，你要卖这银叶草么？”

    楚皓然点头道：“福伯，我还有很多这银叶草。我想卖给你药铺，不知值多少钱？”

    福伯知这银叶草治疗心绞痛的效果，只是难以所得，是以此药价格之高。于是说道：“这银叶草我可给你开价5两银子一两。皓然，你有多少？”这善安堂本事京中权贵所开，遍布大元国。对这银叶草的需量是极大的。

    楚皓然默算，5两银子一两，20斤的银叶草才够啊。看来需要再多去山里几次了。当下应道：“福伯，我这几日便给你带来20斤。你看可以吗？”

    福伯心里一跳，这银叶草可不是一般的草药，采集是非常危险的。见楚皓然说的简单，不禁疑惑道：“皓然，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银叶草可不好弄的。”

    楚皓然微笑道：“福伯，放心吧。三日后，我给你20斤银叶草。我要买份礼物给我母亲，所以要那么多钱。”说完便出去了。

    福伯看着他离去，心中暗道，这孩子不是是孤儿么。自他养母去后，怎的又冒出个母亲？

    当日楚皓然便又上了山，特地多带了几个袋子。三日后，当他把满满六七的袋子交给福伯后，福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从善安堂出来，楚皓然揣着卖药的来的十多金到了雅贵坊，想到明日便是楚王妃大寿，心中略微激动，也不亏了这几日的辛苦，总算是筹够了钱，赶得上明日了。一到雅贵坊，那日那小厮便认出了他。亲热的上前招呼道：“小哥，您来了。”

    楚皓然应了一声，问道：“你们掌柜在吗？我带足了钱，想买那玉佩。”

    小厮赶紧请了那掌柜出来，楚皓然见面急忙上前问道：“掌柜，那玉佩还在吧？”

    那掌柜似乎没有想到楚皓然真的会来买，微微一怔才道：“不好意思，小哥。那羊脂玉凤佩昨日被人买走了。”

    楚皓然顿觉心里一空，喃喃自语道：“还是晚了么？”

    掌柜见他衣衫不整，浑身灰尘。想他定是为了那玉佩这几日忙着筹钱，微微触动，有心帮他，轻声道：“那玉佩是南楚府正的林家二奶奶买去的。如果小哥着实喜欢，可去问问林二奶奶愿意转手不？”

    楚皓然惊醒，感激道：“谢谢掌柜提醒，我。。。我这就去问问。”说罢便向府正府跑去。府正府门口，楚皓然被那门前小厮拦住。任凭楚皓然怎么说也不放他进去，只急的他满头大汗。猛然间想起以前曾秀才说过这些看门小厮不使些银两那是不行的，急忙掏出几两碎银悄悄递给那看门小厮。一见银子，那小厮顿时眼光放亮。偷偷收了去，才斜眼瞄着楚皓然道：“看你这么上道，我便帮你通报一声。想不到你这小子衣着不怎么样，倒还舍得银子。说好了，我只帮你通报。至于二奶奶见不见，那得看你运气了。”楚皓然连连称是。

    府里林二奶奶听了小厮通报，有些奇怪。她本是京城名妓，被林辅看上收了做妾才来这南楚。在这边无亲无故的，不知怎会有人找自己。心中沉吟一番，便让人带进来。

    楚皓然跟着小厮到了林二奶奶面前，刚一见面。楚皓然就跪了下去，口中求道：“二奶奶，我是楚王府的下人。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希望二奶奶能把昨日在雅贵坊买的那羊脂玉凤配卖给小人。小人感激不尽。”

    林二奶奶心中惊讶，暗道一个下人为何会买那么贵的首饰。仔细瞧瞧楚皓然，见他虽然脸上带有面具不伦不类的，但是眼神真诚。不禁问道：“你从何得知我有这玉佩？知道那玉佩值多少钱么？”

    楚皓然说道：“前几日小人在雅贵坊看见这玉佩，心中喜欢。无奈当时银两不够，这几日凑得钱后，本想买来孝敬小人的生母。但那掌柜却道玉佩昨日被二奶奶买去了。所以小人才到府上来。”说着，从怀里掏出钱来，恳求道：“二奶奶，小人这里有10多金，是我全身所有了，你能不能将那玉佩转让给小人。”

    林二奶奶见他掏出来钱财还有些碎银铜钱，想来这是他全身家当，看他样子不像富有之人，为了自己母亲却如此舍得。心中有些感动，便打算让了那玉佩。于是答应道：“看你如此重情，那这玉佩便让了于你。至于这些钱财你不必全部留下，只需留下10金便够了。”

    楚皓然想不到这林二奶奶如此好说话，心中感激。连连叩头道：“谢谢二奶奶。小人楚皓然在此谢谢了。”

    等回到王府屋里，却看见楚关坐在屋子里。开口问道：“楚伯，您怎么在这儿？”

    楚关一脸沉重，隐隐有些生气。问道：“皓然，这几日你去哪儿了？我来几次都看不见你。”

    楚皓然憨憨一笑，将手中的玉佩扬了扬道：“今日一早去雅贵坊买这玉佩去了。几经周折方才得到。真是好运。”

    楚关接过那玉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心中诧异。问道：“这玉佩多少钱？”

    “这么一块便是十金呢？可不便宜。”楚皓然一脸得意道。

    楚关脸上一变，惊问道：“你。。。。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楚皓然往床上一靠，疲惫道：“楚伯，我上山采银叶草去了。还好善安堂的楚伯愿意5两银子收一两。我是采了三夜才够买这玉佩的。”

    楚关心中一颤，久久说不出话了。屋子里一下沉默下来。

    好半天，楚关才开口道：“皓然，以后不要在这样了。有需要可以对我说，你不能那么冒险去采银叶草。”

    楚皓然却道：“楚伯，这是我买给王妃的，当然要我自己挣得钱来买。”说着语气陡的一低“楚伯，这块玉佩你想办法帮我送给王妃吧。您知道，我没法送上去的。”

    望着手中的玉佩，楚关只觉有千斤般沉重。忍住泪，凝声道：“皓然放心吧，我会让王妃在那日带上你这块玉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