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二老身死

    此刻的碧霄峰上，大战已经接近尾声。韩权手持血淋淋的长刀大步走入忠义堂，碧霄寨的大多首领或早有勾结或迫于无奈都投向了韩权一方，此时堂内只有刘鹏、彭匡两人领着三四十个心腹在负隅顽抗，忠义堂内外躺满了遍地的死尸。

    “全都停手！”韩权一声令下，围攻刘鹏等人的瑰霄、紫霄寨兵纷纷停手退到韩权身后，韩权旁边一个三十余岁、面露凶光的汉子闷声问道：“韩当家为何此刻停手？难道还想留下这几个祸根？”

    “王兄莫急，韩某只是有几句话要说。”韩权笑着解释了一句，转头冷着脸看向刘鹏：“刘兄，你没有料到会有今天吧？”

    彭匡怒道：“韩权！枉你也是老寨主的儿子，居然敢引狼入室，将山寨拱手让人！”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韩权的痛处，韩权激动道：“你居然还记得我是老寨主的儿子？！我韩权为了山寨辛苦几十年，到头来还抵不过刘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何我要一辈子做这不顶用的二当家！”

    彭匡冷脸讥笑道：“少当家不过弹指间的功夫便夺下了紫霄寨，哪是你这个无能之辈可比的。就算瑰霄寨让你来做这碧霄的大当家，也不过是当养了条狗。”

    “你！”韩权满脸怒色，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那个汉子不愿再多费口舌，大声下令：“全部拿下！要活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刘鹏哈哈笑道：“卑鄙小人居然想借此威胁我家绩儿，简直是痴心妄想！碧霄寨虽有不少贪生怕死之徒，却也有铮铮铁骨的男儿。”

    一句话让韩权身后的几个碧霄寨首领全都脸色羞愧，其中还有刘悟的父亲刘崇。倒是刘鹏身边这几十个心腹全都士气大振，冲上去和来敌站成一团。

    刘鹏武艺不显，彭匡便一直在身边保护，忠义堂原本十分宽阔，可是此刻几十人在这里站成一团，立时变得拥挤起来。而且刘鹏、彭匡的这些心腹都是善战勇猛之人，战局一时胶着不下。

    那王姓汉子脸色愈发不耐烦，朝身后一挥手，观战的几十人也冲了上去，形势立刻急转而下，刘鹏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不多时，三四十个心腹亲兵全部战死，刘鹏、彭匡二人也身受重伤，被几十个寨兵围在中间。

    “可怜这些兄弟至死不降，我刘鹏没有看错你们。”刘鹏一声叹息，看向彭匡道：“彭老弟，我们可不能落在这些混账手里！”

    “大哥，我彭匡追随了你一辈子，这次便陪你走上最后一程。”彭匡喘息着举起钢刀。两人对看了一眼，几乎同时拔刀自刎，旁边的人根本拦阻不及。‘扑通’一声，尸体倒地，两人至死都圆睁着双目看向南方，也不知看的是韩权和那些首领，还是紫霄寨的两个儿子。

    就在两人自刎的同时，刘绩领来的骑兵也到了山脚。瑰霄寨兵马大多已经攻上了山，山脚只有几十人在守卫山门。司马彦大喝一声，骑兵纷纷下马，刘绩当先领人杀了上去。守门寨兵抵挡不住，沿着山道向上退却，其中一人更是急步赶往忠义堂报讯。

    忠义堂上的韩权等人也已听到了山脚的喊杀声，一群急着往山下赶，不多时便和报讯的寨兵碰上了。韩权急问道：“怎么回事？”

    寨兵喘息道：“一股骑兵攻了上来，是宁朝的人马。”

    韩权心里一惊，急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因着天色已黑，而且刘绩等人来得突然，那个寨兵只看到了前部人马，就赶过来报讯，便随口道：“只有四五百人。”

    韩权一皱眉头，此次发动的叛乱只有五百多人愿意跟随，其中很多人只答应跟随他，却不愿和昔日的战友厮杀。瑰霄寨的这位三当家王全海倒是带来了一千人，可是刚才和山寨里的其他寨兵一番交战只剩下七百余人，只怕敌不过这股宁朝的精兵。难得狠下心来，拉拢瑰霄寨攻下这碧霄寨，却是功败垂成，心里虽有不甘，但还是保命要紧。当下，客气的对那王全海道：“王兄，敌军来势汹汹，不若我们先行退却，以后再图大计？”

    王全海却是有些不屑他的胆小，冷声道：“不过是四五百人马，韩当家也太过胆怯了。眼下斩杀刘鹏已经是大功一件，若是击退这股敌军，再夺下这碧霄寨，岂不是锦上添花？！你我两处寨兵足有一千余，难道还怕了这四五百宁军？”

    韩权听他语气不恭，心里多有不快，却不敢得罪与他，只得命寨兵集结，会合上瑰霄寨的寨兵一同杀下山。

    此时刘绩等人也已冲到了半山腰，两军相遇之后战作一团。当先冲过去的王全海一见宁军的阵仗顿时大惊失色，一眼看下去足有一千精兵，心里已隐约感觉不敌。可是两军已经厮杀起来，他想要退却已经抽身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带人奋勇冲杀。

    参战的碧霄寨兵已经看到了刘绩的身影，心里立时动摇起来。他们跟随韩权，大多是因韩权平日里待他们不薄。韩权领着外人逼死大当家刘鹏，他们已经心有不满，此刻见到刘绩领着宁朝精兵如狼似虎的杀了过来，众人不敢应战，只得纷纷逃跑。

    韩权也知事不可为，乱军中叫上韩猛，领着这一股寨兵急急奔往后山，准备寻后山小道逃往瑰霄寨。他这一退，两军兵力悬殊，又强弱有别，瑰霄寨寨兵立时兵败如山倒。

    刘绩在人群中高呼缴械不杀，瑰霄寨兵心知不敌，纷纷弃械投降。刘绩嘱咐司马彦暂时不要杀这些俘虏，司马彦点头答应，命令兵士将这些寨兵一一捆绑起来看押。

    刘绩心挂刘鹏的安危，领着百余人直奔到山顶的忠义堂。堂内的一幕让他睚眦欲裂，缓缓给刘鹏、彭匡二人合上圆睁的双目，刘绩只觉得心中的一口怒火熊熊燃起。

    来到这个时代已有数月，他对刘鹏并没有多少亲情的感觉。但刘鹏对他却是十分照顾，支持他的各种举动，在他的身后默默看顾着他。刘绩是个重情之人，且最恨他人的背叛，此刻心中那股嗜血的念头慢慢浮动起来。

    刘绩走到后山的小道处，此刻韩权等人已经走远，夜色之下看不到他们半点踪迹，刘绩放声怒吼道：“韩权jian贼，我刘绩誓取你项上人头！”

    凌厉的叫声顺着夜风飘散出去，在山谷间回响。刘绩回转时，却惊觉彭匡也一道战死了。彭渊经过数月来的历练，已经日趋稳重，但他毕竟此刻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听闻此消息后只怕也要丧失理智了。

    忠义堂前，司马彦见到刘绩面色凝重的走了回来，上前安慰了一句：“大当家还请节哀。”

    “多谢司马兄。”刘绩忙令兵士收敛尸体，又请司马彦领人去清查山寨内是否还有残敌流窜。抬头看向正中的那张大当家交椅，刘绩缓缓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