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决战大草原
乎兰乎失温大草原上，邓茂与张同率领的骑兵纵横驰骋数日，都没有遇到敌手，不过，一个强大的敌人已经迅速的靠近了他们。邓茂也迅速的接到了探子送回来的消息，那支在赛汗山附近与他们激战的蒙古军队杀了过来。这次，邓茂一点都没有轻视这个敌人，他已经吃了一次亏，自然不会再次上当。邓茂一边组织防御，一面派人把张同的骑兵招了回来。不过，此时的局面对邓茂来说，并没有一点优势！ “老邓，听说蒙古大军杀了过来，这次过瘾啊，我们又能痛快的打一场了！” 随着声音，张同冲了进来，不过他立即就安静了下来，营帐内，邓茂与几个副将都沉默不言，神色都不那么好看。 “张同，你的人马都回来了？”邓茂看了张同一眼，然后又瞧了瞧旁边的椅子，示意张同坐下来说话。 “都带回来了，还顺路去抢劫了蒙古牧民的营地，虽然没有带回多少人来，牲畜却还有几千头。打了这么多日，蒙古牧民也都躲了起来，这附近能够让我们敞开手脚大干一场的牧民营地几乎都没有了！” 邓茂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次，你会满意的。陛下送来战报，上次在赛汗山阻击我们的是伯颜帖木儿率领的蒙古偏锋。现在，他又率军杀了过来。而且，伯颜帖木儿一路上还在收拢散落的蒙古牧民，征召军人，恐怕，他手下已经不止五万人马了！” “将军，我们的营地太大了，兵力根本不就够分配，如果那些牧民一起做乱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这么多的骑兵！” “是啊，我们手里的骑兵根本就不够用，打起来，我们只能被动防御，这场仗很麻烦！” 几名副将都纷纷说了起来，显然，没有人有信心在这个时候挡住蒙古数万大军。当然，伯颜帖木儿是谁，邓茂他们都很清楚，这是在也先之外，蒙古人中最杰出的军事将领。当年，开平一战，正是伯颜帖木儿及时杀回，不但成功帮助也先率军逃脱，还差点干掉了领军冒进的陈懋！而这几年来，伯颜帖木儿虽然没有在边关打几仗，不过只要有他参与的战斗，明军都难以占到便宜。显然，这个狠角色并不好对付。 “怕什么，蒙古人也是人，他们不是打不死的，而且，我们已经证明了，蒙古骑兵并不难对付，诸位如果胆怯的话，那我张同先率一万骑兵去灭了蒙古人的威风……” “张同，你给我坐下！”邓茂横了张同一眼，又对其他人说道，“我们的最大麻烦是手里的蒙古牧民太多了，这不但要我们分散兵力去看管这些牧民，而且，营地规模太大，各处防御是无法同时照顾到的。如果，战斗打起来的时候，这些蒙古牧民在后面闹事的话，那我们就别打了，都准备逃命吧！” “将军，我等正是这个意思。我看，还是先撤退吧！” “撤退？不行，绝对不能撤退，就算是拼了命，我们也不能放弃这次的胜利果实！”张同立即表示了反对意见，而且态度很是坚决。 邓茂皱了下眉毛，压了压手，让众将领都安静了下来。“此刻，即使我们想撤退，蒙古人也不一定会放过我们。而且，现在营地里有今四十万蒙古牧民，难道我们把他们都杀了？或者是把他们都放了？” “将军，如果不撤的话，我们怎么打？不如避其锋芒，以后再寻找机会！” 邓茂看了眼那名军官，苦笑一下，说道：“这与撤退有什么分别？如果让伯颜帖木儿救走了这些牧民，蒙古大军必然士气大振，而我们的军人会怎么想？此消彼长之下，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战胜敌人？另外，这里是在大草原上，蒙古人比我们更熟悉这里，我们撤走之后，就将处处陷入被动之中，到时候，恐怕就要逃命了！” “那我们怎么办？”几员副将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说那么多干嘛，我看把这些牧民全都宰了，然后我等提军与蒙古大军决一死战，是胜是败，我们都赚了！” 邓茂横了张同一眼，把这名有点冲动的副手吓退之后，说道：“我们必须要想个好点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能够稳住这几十万牧民的话，也许我们还有办法打败蒙古大军！” “可是，现在伯颜帖木儿率大军杀来，蒙古牧民只要一知道消息，必然要作乱，到时候，我们里外都有危险，根本就没有办法稳住他们！” 邓茂苦笑了起来，这是让他最为头痛的地方。虽然这些蒙古牧民都是老弱妇孺，不过几十万人的力量是不可小看的，他们要拼死一博的话，必然给明军造成巨大的威胁，到时候，再加上外面的蒙古大军，邓茂他们没有一点胜利的希望！更让邓茂为难的是，此时他根本就不能撤退，首先是没有撤退的条件，难道把那几百万的牲畜都还给蒙古人？他们这次北伐还有何意义？从战略上来讲，皇帝那边打得正激烈，他这边如果后撤的话，怎么回去交差，邓茂可是立下军令状的！ “我看，把这几十万人全都押到阵前，作为盾牌！” 张同一句话，让许多人都惊讶不已，不过，顿时就有将领站在了他们这一边。显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么做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可以阻挡蒙古骑兵进攻，可以打击蒙古人的士气，甚至可以分化蒙古军队的力量！不过，缺点也很明显，而且是致命的！ 邓茂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皇帝朱祁钰这次率全国精锐之兵北伐，不仅仅是要战胜蒙古大军，更是要征服整个蒙古！而要征服蒙古，就不能打击蒙古百姓，而是要让蒙古百姓认识到，大明军队不是来对付他们的！所以，这一路北上，邓茂对军队的管理是很严格的，制止一切针对蒙古百姓的屠杀行为，只将矛头对准了那些蒙古军队，而俘获的蒙古百姓也都得到了安置。如果按照张同的意见做，那不仅邓茂的努力失败了，朱祁钰的计划也将彻底落空。到时候，就算他们将伯颜帖木儿的军队全都消灭掉，朱祁钰不但不会赏赐他们，还会惩罚他们，甚至会拿他们来平息蒙古百姓的愤怒！ 想到这些，邓茂慢慢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个好办法，而且我们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以往，蒙古大军入侵，都是将我们的百姓赶在最前面的，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做？”张同急了起来，不过，做决定的是邓茂，而不是他。 邓茂冷冷的看了张同一眼，说道：“张同，如果狗咬了你一口，你要咬回来吗？” “这……” “虽然蒙古军队以往对我们的百姓非常残酷，但是我们绝不能这么对待他们。皇上此次北伐，是恩威并举，我们不能拿蒙古百姓来当挡箭牌！”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 邓茂苦笑一下，说道：“各位，此次我们只能勉力一战，是胜是负，我们都已经尽力了，相信，陛下能够理解我们的，而且他绝对会支持我们这么做！” “可是……” 那名将领还没有说完，张同就急了。“屁话，全是屁话，拿自己的兄弟去冒险，为的就是那些曾经把我们当作敌人的鞑子吗？邓茂，你是不是昏了头，你要去送死，我陪你去，不过，你要让我们的部下都去送死，谁愿跟你一起去？” “张同！”邓茂也发怒了，“你明白皇上的意思吗？如果我们将蒙古百姓拿去当挡箭牌，那么这次北伐将变得没有丝毫的意义，我们牺牲的那些兄弟都白死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拿自己兄弟的生命去冒险！” 很快，将领们就分做了两部分，一部分支持邓茂的意见，与蒙古大军拼死一战，而另外一部分则支持张同的意见，把蒙古牧民都用上，抵挡蒙古骑兵！ 正在两派将领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名侍卫跑了进来，说道：“将军，皇上派来信使！” 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邓茂横了眼与自己对着干的张同，然后点了点头，让侍卫去把信使带了进来，这才说道：“肯定是皇上那边有了结果，想必是大获全胜！” 果不其然，信使带来的是胜利的消息，而且是大胜的消息。不过，当邓茂等人见到跟在信使后面进来的那几名蒙古人的时候，神色顿时都暗淡了下来。皇帝派这几个蒙古人来做什么？虽然明军中有不少的蒙古骑兵，可是在这些将领看来，蒙古人都是敌人！ “将军，这几位是才投效我大明的蒙古将军，是皇上派他们过来的！” 邓茂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既然都已经是皇上的部下了，那我们当属同僚，请坐吧！” 几位蒙古军人都坐了下来，虽然他们都感受到了周围这些明军将领目光中含有的敌意，不过却都装着没有事一样。毕竟，双方打了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是生死相见，而现在突然欲敌人变为了朋友，自然难以迅速的适应这种身份变化了。 “几位将军，不知道皇上派你们过来，是为何事？” “邓将军，这次陛下让我们回来说服自己的族人，带他们投靠大明。听说，将军已经把我们的族人都安置在了这里，所以我们就赶了过来！” 邓茂一愣，突然笑了起来。“对，对，你们都是这几个部族的成员？” 那几名蒙古人都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如果早知是几位将军的族人……算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你们的族人都在这里，而且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我立即带你们前去见他们，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再慢慢商量！” “那就多谢将军了！” 邓茂带着几位蒙古军人走出了营帐，张同三步并两步的追了上来，在邓茂旁边小声问道：“你搞什么鬼主意？” “放心吧，皇上给我们送来了一份厚礼呢！” 见到邓茂那兴奋的样子，张同很是不解，不过，几个蒙古人就在前面，他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小声吩咐后面的侍卫，让他们随时注意这几个蒙古人的举动，如有突变，要保护好邓茂！ 来到蒙古牧民的营地外，邓茂礼貌的等在了外面，只是派侍卫带着那几名蒙古军人进了营地。当然，邓茂并不担心，按照朱祁钰的意思，他没有亏待这些蒙古牧民，虽然牧民的牲畜都被他们没收了，不过他们每日的生活需要还是按时送去的，至少没有人被饿着，没有人被冻着。 半个时辰之后，几名蒙古军人都走了出来，他们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肯定是见到自己的亲人，族人没有受到虐待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吧。 “将军……” 邓茂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是去营帐里谈吧！” 回到营帐里，邓茂请几人坐了下来，这才说道：“相信一路上，你们已经接到了消息，伯颜帖木儿正率军杀来！” “邓将军，我们正是知道了此事，所以才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那名说话的蒙古将领看了一眼其他几人，“将军厚待我们的族人，我们感激不尽。从此以后，我们几个部族都将归顺大明，永世为大明臣子，绝不反悔，还望将军将此事通报给皇帝陛下！” “我看，此事还是你们自己去跟皇上说好一点吧，相信皇上知道了此事，也将格外高兴！” 几名蒙古将军犹豫了一下，开始说话那人又说道：“我等决定留下来，助将军共同御敌！” 此时，周围的几名明军将领都惊住了，这些蒙古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久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现在却成了朋友！ 邓茂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双手一抱，说道：“能得几位帮助，我邓茂荣幸不已。现在，伯颜帖木儿的大军已经逼近，等到退了敌军之后，我自当感谢各位，现在，我们先谈一谈作战的事情吧！” “将军勿急，伯颜帖木儿的军队距离此地还有两日路程，那边也有我们的族人，如果将军信任我，我们几位愿意前去说服他们，让他们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你是说，伯颜帖木儿那边有你们的人？”邓茂眼珠子一转，大笑了起来，“这样最好，不过，我们不能这么做，有更好的办法来对付伯颜帖木儿了！” 几名蒙古军人都是一惊，没有立即明白邓茂的意思。邓茂在考虑好了整个计划之后，立即笑着将几人叫了过来，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几名蒙古将军也都是惊讶不已，佩服之心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