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深似海
第二十七章 情深似海 两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张丽萍刚进检察院，杨志忠便请了假骑着自行车来见她。在保险公司人心惶惶的情况下，不仅是杨志忠，所有人都认为张丽萍一定也是出事了。因为很多明白人看出来，这位黄毛丫头平步青云，身处要职，没有谭悟凡点头是不可能的。 现在保险公司的人一听说检察院找，不管找到谁都吓出一身冷汗。所以杨志忠也吓坏了，还以为前些日子张丽萍是为了此事在家躲避呢。冰天雪地里，杨志忠等了好几个小时。 杨志忠到检察院不多功夫，一辆白色桑塔纳轿车也停在检察院门口，里边坐着两个人，那是谭蓝为其父请的律师。 谭蓝第一时间得到父亲被抓消息，在澳门找到律师，通过澳门律师电话联系到古城市的律师，并交代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其父办出来，目前要把其父在里边的事安排好，不能受委屈。由此可以看出，谭悟凡刚进去，为其办事的人就已经在努力工作。 为了达到目的，谭蓝立即请澳门律师飞过来，坐镇指挥，先准备一百万。因此，从一开始律，营救谭悟凡的工作就是大手笔，几乎可以说无孔不入。 直到快下班了，张丽萍才面若桃花，兴奋地走出来。她没想到杨志忠会来，看到他心情格外高兴，快步奔来。 394 杨志忠冻得小脸刷白，瑟瑟发抖，一把抱住她，两人什么都没说，抱头相哭。 很久，张丽萍爱抚地给他擦去泪水，高兴地说：“总算报了仇，死而无憾！我没什么担心的，你也不要害怕。” “报什么仇？你会有事吗？徐主任也被抓了，听说是小金库的事。” 张丽萍猛然知道自己失口，脸一红改口说：“找我是落实情况的，我不会有事。谭悟凡罪有应得，不管我们的事。” 杨志忠放心了，点点头。 那辆桑塔纳轿车里下来两个男人，礼貌地掏出名片，将张丽萍单独请到车上。 张丽萍本来不想见他们，又怕知道内情当着杨志忠面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只好上了他们的车。 半个小时后，张丽萍走出来，显然没有从检察院那里出来那么高兴。 杨志忠感到困惑。 张丽萍从了解到的情况和与杨志忠的言谈分析话，判断出自己的丑事并没有败露，至少杨志忠还不知道。 张丽萍便一边跟杨志忠一起往前走，看看他说：“这俩人是谭悟凡的亲戚，想拿钱让我出伪证，我没同意。” “坚决不能那么办！” 395 “一定的。对了，现在市保险公司准备招聘总经理，上边想让我参加，我还没考虑好，想听听你的意见。” 杨志忠明白她是在问明自己对她的态度，而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见，如果自己不高兴她抛头露面，她会做到的，但那样以后会落埋怨，因为她从来就喜欢风风火火的，愿意表现，不能因为自己埋没了她，便说：“我支持你参加竞聘。” “就想知道你长远的想法，我已经在沈阳安排了工作，不知道你能不能过去。” “为了和你在一起，想办法过去。我meimei说车老板答应了，能办到省行。” “真的吗？那样我就不参加竞聘，坚决离开这里，很希望你也能去沈阳。如果决心下了，我意思你可以不必再去上班了。” “那不行，班不能不上。” “走吧，我们去吃点什么，然后我还要回去看护母亲。” “我想我应该过去看看老人家。” “听我的安排，时机还不到。” 杨志忠请张丽萍吃了饭，送上火车。 当天，保险公司大楼的各个承包商都被传唤，其中土建和内装的人没有放出来。外装也以派人抓捕刘斌，还在刘斌家进行了“蹲坑”。谭悟凡已经交代出受贿一百三十万。 396 王玉田在自己的饭店为老婆隆重地办了丧事，场面很大，仅大小车辆就有上百台，把能请的都请来了。这样作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收几个礼钱，还有炫耀的意思，更重要的还有一种潜意识——向妻子赎罪。 丧事刚办完，王守业就和王玉田打招呼，将饭店关闭，要重新装修，改成量贩式ktv。人员该留该去的都处理了，就剩杨晓红一个人没处理。现在，王守业已经接管饭店，大事小情都自己说了算。以前还是无所事事的他，几乎一夜间就成了千万富翁，一帮狗哥们前护后拥，都希望能得到好处。还有一些捧臭脚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也都上来套关系拉近乎。王守业这才知道有钱有势的滋味。他觉得现在有机会了，论财力不比老子差，论长相和年龄，更不用说，便来找杨晓红。 杨晓红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饭店，见新老板进来，只好客气地让了坐。 王守业抖抖肩，看着迷人的杨晓红，拿出老板派头，说：“晓红你干什么？你不能走，帮我干几年，我给你分成。” 杨晓红放下手里的活，用手理理眉前的头发，粉红的脸上露出严 肃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说：“谢谢王老板的好意，饭店开成这样，我是有责任的，还有什么脸再干下去？再说歌厅的业务我也不懂，我是一定要离开的。欠我一个月的工资能给就给，不给就算了。” “我们虽然打过闹过，但那也是为了你，我确确实实希望你留下来。” “我对歌厅的事一窍不通，没办法帮你。” 397 “你能在就好。” “不能。” “我就不信了，我哪不比我爹强？” “少说废话！” “我舍不得你，就连那只鹦鹉也舍不得你，你还是别走吧，可以提个条件。” 为了让他尽快离开，杨晓红答应明天给个准信。 王守业知道这是最后机会，拿出一叠钱递给给她。 杨晓红接过钱，把自己工资数数留下，其余的递了回去。 王守业眼含热泪，真情地问：“为什么这样？” 杨晓红冷笑一声说：“问我？我再在这里，人脑袋还不打成狗脑袋？你能管理你家的母老虎？” 王守业明白了，咬咬牙说：“如果你留下，我想办法把他宰了！” 杨晓红看看他笑了，说：“再来比我好的，你再把我宰了？废话！” “那怎么办？我就是想你，你可怜怜我！”说到这里，王守业扑通直溜溜跪在那里。 正在这时杨志忠推门进来，看到这个场面进退维谷。 杨晓红告诉王守业：“你走吧，我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和这里拜拜啦！” 杨志忠来帮meimei搬家。 王守业泪流满面，伤心离开。杨志忠和杨晓红离开饭店的时候， 398 王守业还傻傻地站在饭店门前，呆呆地目送他们离开。 临走，杨晓红到一楼的卫生间把那只心爱的鹦鹉带走。 杨晓红回到家里，让父母弄了几个菜，包了饺子，准备请车宏轩吃饭。她已经下定决心，跟车宏轩去沈阳。 离开饭店，杨晓红觉得一下子轻松了，仿佛获得了解放。这些年她还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觉得这时候王玉田应该给她打个电话，她几次看看电话，电话一切正常，只好留心的听着。可是，她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地破灭了——至少是她离开的今天。但是，她还是觉得王玉田对她应该有个说法，不应该这样恩断义绝。 车宏轩昨天晚上在古明远家没少喝酒，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种，简单冲洗一下，上车分别给谢厂长、老史还有江霞打了电话，要求他们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干好本职工作。 谢厂长、老史对他目前的处境都非常担心，嘱咐他在没有十分把握的前提下，不要在古城市公开露面。他们问了可以问的所有亲戚朋友，都说很危险，都让他们保护好老板的人身安全。并且说人不能被抓进去，人不进去什么事都好办。 车宏轩特意交代老史，以后要配和江霞一起把开发区的事情办好，不能出问题。还交代老史，工程肯定能拿下来， 399 如果自己出了什么问题，由他来管公司的一切事务。 鉴于目前的情况，车宏轩安排公司工人先放假，春节后上班。 安排好这些事情，他才又给杨晓红打个电话。 杨晓红问了他所在的位置，告诉他别动，马上打车过来接他。 路上，杨晓红接到张丽萍电话，告诉她不要和刘斌、车宏轩来往，免得添麻烦。杨晓红虽然年龄小，可见过世面，也对检察院的人熟悉，没有听从张丽萍的劝告。 车宏轩本来想见杨晓红一面就回沈阳，没想到她搞得这么麻烦。 杨晓红上了车宏轩的车，摆手不让他打火动车，很急切，说：“你怎么还到处乱走？我刚和检察院认识人通完话，他告诉我如果刘斌找不到你就得到案，也就是要抓你。他明确告诉我让你跑了，拖一拖花点钱完事。” 车宏轩感到震惊，他知道这消息一定是准确的，如果消息准确，那自己真的要“进去”？妻子的冷漠，天气的严寒，心里的压力，这些都让他感到有种沦落感，只有见到杨晓红，他才一下感到温暖，感到释然，他心爱地看着她问：“你认识的是什么人？” “反贪局副局长，还有一个管谭老板案子的科长，很熟 400 的，答应保你。” “一定有条件。” “以后再说。告诉我你千万不能被抓住，一旦进去了麻烦就大了。我看你就在我家住些日子，一定会很安全，不要回水阳，听听风声再说。刘斌在饭店提的四十万现金是我给出的证，把进账单和刘斌的签字全复印了。本来今天我想请弟弟和张丽萍也都来，一起吃饭，可张丽萍走了，只好安排你我还有我爸妈一起在家里吃饭，完了你就先住我家。你不用怕，我会千方百计的救你。” 车宏轩淡淡地笑了，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不过他明白了，张大华没有对古明远说真话，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和张大华勾通一下。沉默了好一会，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按照古明远的意见，先不联系为好，免得大华难心。 车宏轩考虑好后平静地说：“我不能呆在你家里。我在想，去见你父母好不好？会不会让两位老人另眼看我？” “你真行，还有闲心想这个！” “要么我们去饭店，把你哥哥也叫来。” “不去！你不怕我还怕呢，如果因为请我爸妈吃饭被抓了，我负不起那个责任！” “好吧，我们去看看两位老人。让你费心了，很感谢。” 杨晓红歪头看着他，见他平静如常，心里也平静一些， 401 动人一笑。 “真的很感谢你！” “士为知己者死吗！”她捂上粉嫩的小嘴，面色飞红的笑了。 他也开心的笑了，说：“走吧，我们去卖一些水果什么的。” “不要啦，家里什么都有。” “这是礼节问题，必须买。” “好吧，我家楼下有水果店。不过你先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她想了想，看着他又说，“我现在和哥哥的情况不说你也清楚，我这边饭店一黄，和王玉田恩断义绝，以后不会离开你了。我哥哥因为张丽萍把谭悟凡告进去，已经成了古城市头条新闻，他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很不愉快。你知道人的名誉比金子还贵。无论如何，我们兄妹不想继续在这里生活了。不能因为我的过错给我哥哥造成终身痛苦，我想和哥哥离开这里，如果可能，还是上次跟你说的，请你在水阳市给我哥哥安排个工作，需要的花费你不用担心。我吗，过去开个饭店，可大可小，按我的经济实力干。以后方便了，如果有大个十岁八岁的二婚的公务员，或者是企事业单位的在职人员，挣工资的就好，你帮我物色一个，成个家就可以了。做生意的不管有多少钱不嫁，不过有一天你离婚了我能 402 嫁你。当官的不管官多大不嫁，我这样想不知道你能不能笑话。古城市真的不能呆了，走在街上心里不安。以后到水阳市还要靠你多帮忙。我的想法都跟父母说了，两位老人都很高兴。我感觉得你很可爱，我也要认真爱你。我当初见到你对你那么亲近就有去沈阳的意思。这个圈里的人不行，我不是说，你那同学当那么大领导也就是那么回事吧！我们饭店里的服务员，没少让他糟蹋！” 车宏轩没想到杨晓红小小年纪会这么现实的考虑问题，尤其“你离婚了我能嫁你”这句话，说得平淡而肯定，确实让他心里一震。那么漂亮的姑娘，看一眼都很幸福，哪里修来的德性会娶到家里做老婆？美死人了！他沉思一下，点点头回答说：“好！人挪活树挪死，天下民天下住，此地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我同意你的意见去沈阳市发展，我们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就这样定下来，先安排我哥哥。” “我手头有一间五十平米的东西面房子，不行你先让你爸妈搬过去住。” “谢谢你，房子我自己可以解决，这次要买大点的，还有我哥哥呢。” “他和张丽萍的事怎样了？” “难说，如果她同意回沈阳，我还是支持这件事的，如 403 果不同意回去，我就管不了了。问题是你必须尽快安排我哥哥的工作，他比较爱好自己的专业，最好是银行部门。” “我马上写个条子，过了阳历年让你哥哥到沈阳去找严行长。”车宏轩打开夹包，拿出纸和笔，给同学写个条子递给杨晓红。 杨晓红高兴地收起条子，温情的动人的看着他说：“我哥哥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我们走吧。”车宏轩开车按照她指的方向行驶。 她看着他开车，想起了什么，变得很开心，说：“我已 经从饭店搬回家住了，现在自由了，要不这样，反正你也闹心，不如陪我喝酒，多喝些，明天早上我和你去沈阳看看。” 车宏轩说：“借酒消愁？你说了算。” 她嫣然一笑，伸手摸他的大腿。他觉得从没有过的幸福，那只手像团火，燃遍全身。 两人一边唠着一边来到她家楼下水果店，买了水果，杨晓红抢着交了钱。进了家门，一对和车宏轩年龄相仿的夫妇热情地接过水果。 杨晓红笑着对父母说：“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沈阳市的千万富翁车总！这是我父母。” 这一介绍，把车宏轩难在那里，不知道叫什么好。 杨晓红也看出这回事了，马上笑着说：“你应该叫什么 404 呀？------算了算了！”她大方地拉过车宏轩，把他让到父母的屋里。 车宏轩一问杨晓红才知道，她的父母都是属鸡的，比自己还小两岁。他觉得很尴尬，后悔不该来吃饭。 杨晓红又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告诉他房间已经收拾好，被褥东西都是她用的很干净，如果嫌弃一会就去买一套，希望他在这里躲几天。 车宏轩觉得杨晓红的父母太年轻，自己要有分寸，便偷偷对杨晓红说，在你父母面前我很感不安，要么我们俩出去住？ 杨晓红白了他一眼。 “要么你答应我自己住，这样我感觉会好一些。” 杨晓红又白了他一眼，想想点点头，过来抱住他亲吻。 车宏轩闭上眼睛，身心仿佛融化了。 杨晓红和车宏轩喝了不少酒，第二天两人开车去沈阳，杨晓红想看看房价。 车宏轩安排杨晓红住在自己家附近，带她看了几个要出租或是要出兑的饭店。杨晓红一一记下，联系几个，知道自己手里的钱想在水阳市开个一般饭店都不够，心里犯难了。本来想跟他说，见他心事重重，没好意思说出来，想去滑雪，也没好意思说，呆了两天，坐大巴回古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