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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深山之情

    第十二章

    深山之情

    车宏轩开车拉着香兰去山里,过了那道有名的老荒岭,进了青山城镇地界。青山城镇是本溪市管辖的最东北部的偏远小镇,四面环山,镇子好像在锅底。镇子向东南几公里便是太子河,现在已经成了碧波荡漾的观音阁水库。当年努尔哈赤起兵第一仗打的就是这个小镇。出小镇向东走就是沙石路面了,走五公里有一小山村,顺小山村西边流淌的小河往北走九公里,把这条山间水旁小路走到尽头,又有一个二十几户的小山村,叫程记,过程记向深山沟里走三公里,就是

    车宏轩的五千亩山里农场。

    这三公里的山沟荒路是车宏轩自己修的,原来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因为过了他的农场就是抚顺界了。

    车宏轩两年前就包了这座山。他产生包山这个想法源于两种考虑:一是跟老婆分心,这里离得远一些,避开她的视线,一旦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好有个归宿;二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装修这个行业竞争非常激烈,淘汰一个企业很容易,他计划把农场作为辅助产业,将来一旦企业短时间没活,希望能用这里的产出支撑一下。山是他通过同学关系包下来的,价格很便宜,每年每亩地两元,一年一万,包了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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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全是原始深林,据业内人士估算,仅木材就有十几万立米,合同规定,这木材如有产出,他和村里五五分成。

    车宏轩包山的目地是发展几个产业:一个是当地的特产林蛙,他投资建了三十几个水塘子,扩大水面,增加林蛙的孵化面积和过冬面积,林蛙春天需要大量的水面来孵化繁殖,夏天上山了,冬天回到水里过冬;第二个是发展林下参,已经种植了几百亩;第三个是栽种树木,利用沟塘子大量栽树,已经栽了四十万棵刺槐树。到现在,他对山上的投资已经全部完成,这项投资被当地政府列为重点招商引资项目,电视报道过。

    香兰对这深山老林很陌生,什么都觉新鲜,也感到这鸟无人烟,很恐怖。就在这时,大山脚下,密林深处,一道院墙出现在她面前,大门没关,但用木杆钉着朔料布栏档着,她奇怪地问:“这个是干什么用的?我看到不少山底下都有,围得一圈一圈的。”

    “这个时候一旦下雨,林蛙就会下山,这个是防止它逃跑的。”车宏轩说完,下车挪开挡门的东西。

    香兰好奇地跟着下车。

    门里是用推土机推平的大院,靠东面山脚下是通往山里的路,靠西面山脚下是一条山溪,现在已经修坝,水蓄得满满的,漫过几米高的水泥坝,形成飞瀑,白花花流淌,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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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分壮观。水泥坝里,碧波荡漾,一群鸭子一群鹅在水里嬉戏,水面顺着山脚蜿蜒伸向山里。在水和路之间,有四十多米宽,二百多米长平坦的地方,中间相距五十米建有两座红砖蓝瓦(彩钢)的三间房,南边的是车宏轩和老婆以及朋友们来用的,北面的是打更和工人们用的。

    车宏轩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山沟里的阳光只能照到东面的山头上,原始深林里的凉气,慢慢地从林间透出来,清新但很凉,决不允许着夏装,充分显示出大山的魔力。香兰下车就感到冷,马上缩脖,抱上胳膊。狗圈里的狗早已经狂叫起来。

    “狗不能跑出来咬人吧?”香兰紧张地往里看,打了个寒噤,奇怪地又问:“怎么这么冷?”

    车宏轩笑了:“这里是高山地区,又是原始森林,很凉,晚上还要冷,一会你多穿点衣服。”

    香兰点点头。

    “你走着进去吧,顺便四下看看。”

    “好的。”她放松些,伸伸胳膊欢欢喜喜往里走,这看看那看看。

    车宏轩开车进院,早见妻子笑容满面地从屋子里迎出来。妻子盘着头,穿一身蓝色工作服。车宏轩打开后备箱,把洗澡时买的rou、青菜还有一编织袋喂狗的猪肺子都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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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你怎么买这么多肺子?花钱也不合计合计,真是大手大脚的惯了!看你将来有一天没钱了怎么办!”妻子不高兴地对他说。

    “再没钱也得喂狗呀!它们在山里够苦的,吃不到什么,除了我来了它们才可以改善改善。”他把东西往屋里搬,又招呼打更的老周把肺子拿走。

    “你说话我就感到特别别扭!你什么时候想过我有多难?再说,这是喂狗?我看闹不好是喂人!”妻子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你这里有什么管理?我们一走,大伙还不把肺子炒了下酒?你没来这里挺平静的,你一来我就闻到酒味了!山民们都是好人,在你手下都被惯坏了!”

    “你别那么看我!”

    “怎么看你?我看错了?你这是得意忘形!”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把东西搬进屋。屋里进门是间壁的厨房,里间是办公室也是卧室,一字摆开的六张单人铁床,两张办公桌。

    车宏轩指着外边走到窗下的金香兰说:“我给你捡个女儿,叫金香兰,古明远干的好事。”

    “给我捡个女儿?你那么好心?别拿我当傻子!”妻子满口没一句好话,一边说着一边往外看,看了一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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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说,“挺朴素的,人能不错。哎,这么漂亮,有些像我家人,像我meimei------再不像我小时候?你挺有眼光啊,不错,我支持你!”

    “什么支持不支持的?胡说八道些什么!”

    “说真的,你找一个我不反对,挣了钱就花点吧我不心疼,用不着那么对不起自己。现在社会就这样了,哪个有钱的不花花?你就算不错了,我还是相信你的。不过,这种事决不允许瞒着我!”

    “人家还在念书,你别乱说话!”他有些不愉快,觉得无法接受妻子的话。

    “我乱说话?要是这么大个小伙子,你能给我带到山上?”

    一句话把车宏轩噎在哪里。

    谢芬芳嘿嘿笑了,指着车宏轩鼻子说:“口是心非!好好看看电视里演的郑板桥是怎么断案的。魏善人说好心给寡妇月娇送钱,倒被月娇反告图谋不轨。郑板桥没办法,让月娇委屈地还了钱,让魏善人陪着断案,遇有孤苦伶仃的老人孩子,便让魏善人掏钱。寡妇能帮,这些人比寡妇更可怜,都帮帮吧。最后魏善人露了马脚。”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就是那个魏善人!只不过她不是寡妇,是学生,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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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妇值钱!”

    “你真的别乱说,人家真是学生。”

    “学生怎么了?哪都一样!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谁能离开这个社会环境?再说她真要找了你还能吃亏?真是的,上哪找你这样的好人?哎,她是学什么的?”

    “学小提琴的,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在监狱里。”

    “够苦的了,行,咱们去看看她。”她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车宏轩没动,把古城市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还特别高兴地告诉她,三千万的工程最少能拿下一半,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说这些应该有香兰的关系,因为他在讨好她。他最后细心百倍地表示:“把这个工程拿下来,明年办一级企业,那样就会更好干一些,发展得会更快。除了自己干,还可以像南方那样搞一些挂靠的,吸引一些有能力的人才来共同创业,这样可以减少企业经营风险。那时候让企业和农场比翼双飞,一起发展------到那时,我也许才会轻松一些。”

    “那时候你就腾云驾雾啦,娶她十个八个老婆!”妻子听了他的话,也很难得的高兴了,就是高兴,说话也酸溜溜的。她想了想,又很认真地说:“以后生意上的事你总算可以自己当家了,我是没有精力再顾这边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点帐好歹给你对付到年末。你现在已经起来了,不用我再帮你了。我当了副院长后,要一心朴实地干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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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水汤汤的。我不替你管帐了,说实在的还真不放心,你以后不要大撒手,钱一定要管住。不要可怜这个可怜那个的,人这东西你可怜不得,穷在路边没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跟你说这些你要听进去!对了,还有我的那两件事你一定要替我办好。”

    “年底前办好,你放心。”

    “我还要提醒你,现在有些干部不拿钱是不办事的,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最后弄得鸡飞蛋打。反正我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希望你挣那么钱,老老实实稳稳当当过日子最好。”

    两人正说着,在房山头上看河里小鱼的金香兰“嗷”的一声大叫,“咣”的一声推门跑进来,捂着胸脯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车宏轩迎上来问。

    “别怕别怕。”谢芬芳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金香兰脸都吓白了,平静了好一会才说:“我看到蛇了,花的,”她张开两手比划一下,惊恐地说,“这么长,真的,从河里游过去了。”

    夫妻俩相对一笑。

    “你别怕,别碰它就行,这里很多的,到处都可以看到。你见到的蛇当地人叫它野鸡脖子,毒性最大,攻击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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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子是扁的,头能抬起半米多高。这山里有很多种蛇,铁树皮(蝮蛇)毒性也大,乌稍毒性小长得最大,当地人一般不打它,说这种蛇有成仙的碰不得。还有些蛇叫不出名,有白色的还有绿色的,很多,有下崽的还有下蛋的,生下来就有毒,就能吃小蛤蟆和蚯蚓,我看过好多次。”谢芬芳拍拍她的后背,介绍着说。

    “啊!有那么多?”

    香兰平静一些,仔细看着谢芬芳,见她中等个子,稍瘦,穿着工作服,皮肤光洁,细眉大眼,唇红齿白,估计有三十多岁了,想了一下,认为这人不应该是车宏轩的老婆,但一定和车宏轩关系不一般,否则,他不会先跑进来。

    “你是------?”金香兰试探地问。

    车宏轩马上笑了说:“这是我爱人谢芬芳,你叫妈。”

    “这-----”金香兰有些怀疑地看看他们。

    “没关系,香兰,不行就叫jiejie。”谢芬芳拉住她的手,“看把孩子吓的,宏轩你也是,照看她点,市里的孩子哪见过这些?”

    香兰这回相信了,可她无论如何无法把眼前这个女人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连系在一起。

    她调皮地笑了,情不自禁地说:“唔------你怎么这么年轻?怎么保养的用什么化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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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我女儿明天就在这里吃定亲饭了,还年轻什么!”谢芬芳摸着她的细嫩的手,看着她可爱的娇容,高兴地说,“真是个漂亮姑娘,很像我小时候,我像你这个年龄也有你这么丰满。宏轩是个好人,你好好对待他,错不了。”

    “你这么年轻,我真不好意思管你叫妈。”

    谢芬芳摸摸她的脸蛋,亲切地说:“没关系,不行你

    就叫jiejie,我不在乎这些。”

    “那怎么可以?不是没大没小了?我叫你小妈怎么样?”

    “谁便怎么叫都行。”

    “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工人。”车宏轩出去,放开两条狗。两条狗高兴得在院子撒欢的跑,每次车宏轩来放开它们,它们都要这样庆祝一番。打更的老周说得好,经理来了不仅工人们高兴,就连两条狗都高兴,气得工人们直骂他。

    两条狗公的叫野狼,母的叫黑子,都是品种不错的德国黑背。

    车宏轩每次带它们上山,野狼总是走在前边,黑子总是一步不离地跟在后边,今天也不例外。

    山上的秋天明显来得早,色树叶和枫树叶已经变红了,在满山的林海中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山沟里栽种的刺槐树,现在最绿,有人说这种树生长在黄河流域,在北方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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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不够,因此到了这个季节还是翠绿的一片。阴天了,空气更凉,郁郁葱葱的大山上,一缕缕、一团团冒着淡淡的雾气,有远有近,似仙境如梦幻,令人浮想联翩。

    车宏轩顺着小路往山里走。

    现在河边的蒿草已经枯黄了。听到脚步声,河边成群的

    林蛙往水里跳,那声音像有人往河里扔块大石头。车宏轩知道这是下山早的林蛙。听到声音,野狼总跑到河边去看看,然后会抬起头,看着主人跑回来。有一次他抓了一个刺猬,咬得满嘴冒血也没吃到。还有一次,它追上一条一米多长的乌稍蛇,被蛇咬了一口,好几天没吃食。黑子却跟着主人从不离开。

    谢芬芳一边和金香兰聊着,一边领着她敲盆去喂鸡鸭鹅,鸡从四面的蒿草里连飞再跑的过来,一群鸭子也叫着从河里一个追着一个的跑上来,只有那群鹅,杨着脖子冲天乱叫,不肯上来。

    “哎呀小妈,太好玩了!”金香兰也拿着一个小木棍往盆上敲,灿烂的脸上流露出无比的兴奋。在她的生活里,太缺少这样的欢乐了。

    车宏轩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水塘边成群跳进水里的林蛙。长白山里的林蛙自古就是珍贵的补品。他计划养殖林蛙三十万只,年产值达到百万。他种植的几百亩林下参苗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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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很好,三十年后价值不可估量。他在沟塘里、被盗伐的荒山上,栽种的四十万棵刺槐树,已长到一人多高。他要用这些产业,创造一个经济奇迹,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这里一旦有了产出,他将更有实力在环境恶劣的装修业拼杀到底。这是他很早就有过的想法,但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顺着哗哗流淌的小溪,经过半个小时的行走,他来到工

    地。推土机挂着自制的车斗停在路上,十几个工人在修坝。大家见他来了,都喜笑颜开地和他打招呼。他们都希望老板来,希望和老板拼酒。他们每户不过十几亩的山地,每年也就两千多元的收入,平时油盐酱醋花的钱,都靠鸡鸭鹅蛋,哪里还有钱买酒?几家大户也就三五十条绒山羊,每条不过三百多元,不值几个钱。这两年给车宏轩打工,确确实实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从沟里修坝的现场,汪大哥拿着一把铁锹走上来,柱在胸前,满脸不高兴,对车宏轩小声说:“你这个媳妇可真了不得,就像我抱她家孩子下井了!”

    “你说话讲点分寸!”

    “算了吧!有时候气得我肚子剜子剜子的疼,真想一铁锹拍死她!”汪大哥咽下一口气,接着说,“有几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一个是工人今天得把工资发了,你媳妇说我的工记得不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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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多少钱?”

    “不到一千。”

    “你先按她算的把工资领了,我再给你一千,别招惹她不高兴,明年她就不管这些事了。”

    汪大哥满意地点点头:“我和会计(谢芬芳)商量一下,

    认为目前整个建设应该告一个段落。现在蛤蟆已经开始下山,我们干活弄得满山沟里全是水泥,不行,蛤蟆不呆。拖拉机也不能进山了,它一开起来大地都抖,蛤蟆还不全跑光了?就着工人明天放假秋收,我准备停工,这事就等你来定。你媳妇说快花到一百万了,这钱什么时候能收回来很难说,这个我同意她的意见,控制一下。”

    “就这样办。”

    “好,今天下班我就通知。你媳妇也下了死命令,今天什么时间干完这道坝什么时间下班。”汪顺低头想了一下继续说,“还有呢,我外头最后一笔欠债也还完了,从这山里拉了十车大柴。你媳妇知道了这件事,不依不饶,要扣我工资,我告诉她是村里要的,你得和你媳妇说一下。”

    “行,这两件事就这么办。”车宏轩点点头,他也下了决心,不再继续往这里投资了。

    汪顺接着说:“最后呢,还是你侄儿汪河的事,今年二八了,怎么也得找个媳妇啊?这事就靠你了,我穷得叮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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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一点办法也没有。最近咱们一个工人姓孙,她家的姑娘对汪河有点意思,人挺好,年龄小点,不太相当,就靠你了。按当地风俗习惯,吃定亲饭女方一般要彩礼钱起价就是六万,最多的要到十万,这件事你看怎么办为好。还有个条件,结婚的时候要在县城买套房子。”

    车宏轩想了一下说:“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明年我有一项大工程,拿下来一切都好说了。这样,今晚我就出头说话,争取把这件事搞定。我得说你两句,你在这里必须听话,不能每天牢sao满腹怪话连篇!”

    “行呀,以后我加小心!把孩子的事办好了,我再大的委屈都受得了!刚才那不过是背后骂皇帝,也就跟你出出气放放冤,谁让我们有骨血关系了!”

    “以后一定要把握分寸。这样,你让司机把推土机开回去,清洗好封存,今年不动了;让汪河到关音阁水库去买一百元钱的鱼,还有笨鸡买几只,酒也备好,我明天有客人;再找两个人去谁家抓只羊,留晚上和明天吃的。我领工人干活。”他从小包里拿出两千元交给汪大哥,一千元补足工人的工资,一千元买东西。

    “好吧,晚上村里郎书记和魏村长也过来喝酒。”汪顺接过钱,把铁锹递给车宏轩。

    车宏轩接过铁锹,一边叫大火加油干一边和几个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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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叫号。大伙每次和他一起干活都很开心,他们对这么大个老板和他们一起干活、一块喝酒感觉很荣幸。快到蒙蒙黑的时候,工程完成收工。

    院里一帮人忙得不可开交,煮羊汤的煮羊汤、炖鱼的炖鱼、炒菜的炒菜。打更的老周夫妇负责备柴烧火。这里没有电,靠一台五百瓦的汽油发电机照明,只有老板两口子来了才能发电。现在发电机已经“吐吐”地响个不停,院子里好几盏灯,照得如同白昼,前后屋子里也灯火通明,这阵势就如同农家“办大事情”。

    村里郎书记和魏村长开着吉普车过来了,他们也带来了酒和菜。郎书记个子不高很胖,办事很有魄力,群众关系也

    好,威信很高。魏村长细高个,人很随和,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从来不得罪人,村民当面叫他“魏大个子”,背后叫他“大面瓜”。

    谢芬芳把明天要吃的羊rou和鸡、鱼留好,和金香兰两人做了菜饭,吃后领着两条狗,拿着充电手电去山里玩了。香兰怕蛇,谢芬芳让她穿上车宏轩的大水靴子,告诉她这样就不用怕蛇了。谢芬芳一路上把哪些是什么树,哪里种了人参,哪里栽了刺槐一一介绍给香兰。还告诉她哪个塘子里有一对鸳鸯,哪个塘子里有几只野鸭,说这个时间看不到,明天早上会看到。谢芬芳从来不管这里谁来了、来多少人,不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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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不接触。

    就着还没开席,车宏轩叫来老孙,老孙明白是为了女儿和汪河的事。老孙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身体结实。车宏轩说明意思,老孙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就是觉得汪河年龄稍微大了一些,告诉车宏轩我姑娘刚二十一岁,回家和娘俩商量一下,后两天给信。

    两人谈完回到北屋,车宏轩和村里的书记和村长聊了一会。

    郎书记拿出一个单子递给车宏轩,满面笑容地说:“这是招商引资的提成单子,你签个字,最好再盖个公章。”

    车宏轩拿过来看看,写了好几百万,看着郎书记问:“怎么写了这么多?”

    郎书记嘿嘿笑了,说:“你不用管,已经统计上去了。提成的钱上上下下不少人呢,我们俩拿不到多少。”

    车宏轩签了字递给他,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公章。

    郎书记说不要紧,就揣起提成单子。

    不多功夫,老周老婆破着嗓子喊大家吃饭。

    炕上放了一小桌,地上放了两个大桌,工人们围着两个大桌坐好,车宏轩、书记、村长还有汪顺四个人上炕。

    汪顺的儿子汪河是个大高个,长得一表人才,拿着朔料袋装着的白酒,给工人们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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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顺打开郎书记和魏村长带来的“铁刹山”二十年,给每人倒满。

    郎书记装腔作势先讲了一通,汪顺也来两句,最后车宏轩端起杯说:“敬酒前,我先说一件好事。虽然山里的活没了,但明年我可能有大活,一千万以上,计划在这里招一百名工人。工资呢,现在是每天二十元,外出加倍,管吃管住管路费,每人每天四十元!过了节就报名,分批培训,条件好的今年就到古城市工地连干活再实习。我希望大家通过这个渠道能走出去,形成自己的劳务大军,承包大工程,改变我们的生活。就是我明年工程不下来,也会通过关系给大伙找活。”

    大家拍手叫好。

    “来,我们大伙敬车老板一杯。”郎书记站起来敬酒,“报

    名的事到村里,我们全力配合,我还要上报镇政府。来,干!”

    大家伙热热闹闹地喝起来。

    郎书记海量,喝多了开始信口开河:“车老板,我们这里你要常来,你要关心,你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用我说,这里的每个人、每个家都是你的亲人,你以后就是我们的荣誉村民!别的我们这里没有,有四样特产也不错:小母鸡、小母鱼、小母蛤蟆小母人!”

    说得大火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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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阴下来,人们酒足饭饱后都走了,这时候已是晚

    上九点多钟。

    每次老板和老板娘来了,汪河都会住在山上,怕不安全,他住在喝酒的北屋西面。

    车宏轩因为明天会亲家,留了个心眼没有多喝,回到烧

    得温暖的房间。

    两条狗生怕他被吓着,从北屋跟到南屋,见他进屋,紧紧趴在门前,竖起耳朵听着大山里的动静。

    她们两人正躺在床上亲切地聊着什么。他洗漱后,把妻子带来的衣服放到一边,脱了外衣钻进被窝。

    “关电吗大叔?”外面传来汪河的问话。

    “关。”他回答说。

    大山里的一切都静下来,静得令人生畏。不多功夫,东面山头上传来“咕---咕----”的夜莺叫,在漆黑的深山里显得很恐怖。

    “这是什么声音?”金香兰抬起头,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

    “这是夜莺。”谢芬芳回答说。

    两人又说着这呀那的,一边说着,谢芬芳竟然钻到车宏轩被窝里,伸手抚摸车宏轩,这让车宏轩感到很不好。不多功夫,谢芬芳不聊了,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铁床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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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车宏轩暗示她注意点,可她却疯了,比往常还狂。

    香兰明白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好长时间,谢芬芳终于睡着去了。

    金香兰下地,在谢芬芳准备的尿盆里撒尿。

    虽然看不清,可车宏轩知道。

    香兰虽然昨天晚上没睡多少觉,却瞪着眼睛睡不着,听到谢芬芳的**,她才知道原来夫妻之间是这样,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谢芬芳有些做作,故意来刺激她。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像做梦,车宏轩的身影和面容时时浮现在眼前,如果没有谢芬芳在,说不定她会跟他彻夜长谈。她还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这么深的印象,她不知道将来应该怎样面对。

    夜已经很深了,香兰还是睡不着。她慢慢抬起头,隔着谢芬芳看看他,但看不清。她很奇怪,怎么今天晚上他不打呼噜了。她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吓得她头发都立起来了,往窗上一看,黑乎乎的一个人正扒着窗户往里看呢,她“嗷”的一声叫起来:“有人!”

    车宏轩和谢芬芳都被她惊醒,一看窗外确实有人,也都吓了一跳。

    谢芬芳打开被窝里的手提灯,一照看清了,原来是更夫老周的老婆扒着窗户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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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宏轩披着衣服开门让她进来,她哭着说老周打她,不让她进屋,她说一喝酒就这样。车宏轩让她等着,自己拿着手电去找老周。外面已经零星的掉下雨点。两条狗马上跟着

    他。房间里并没有老周,他觉得奇怪,出来四下里看看,原来老周趴在河边树下睡着了。他把老周弄醒,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告诉老周:“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就给我滚蛋!”

    谢芬芳趴在被窝里指着老周说:“这也得扣你的工资,没吓死我们!明天写个保证交给我。”

    老周两眼皮打架,满口答应。

    金香兰奇怪地问:“狗怎么不叫呢?”

    谢芬芳说:“她天天喂,狗认识她。”

    车宏轩又问老周:“你到河边干什么去?”

    老周晃着身子说:“一下雨肯定下蛤蟆,没想到喝多了,一滑倒就睡着了。”

    “能下蛤蟆吗?”车宏轩一听下蛤蟆来了精神,因为他已经两年没抓蛤蟆了,不知道产量怎么样,“我马上穿好,咱们去看看。”’

    “我也去。”谢芬芳也开始穿衣服,她同样关心林蛙的产量。

    “我也去。”金香兰也开始穿衣服。

    等几人穿好衣服出来,雨已经下大了。几人出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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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前屋后,院里路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林蛙。林蛙现在还没下水,身上是土黄色的,一下水就变成黑色的了。林蛙一见到手电光就脖子一缩不动了。车宏轩顺手拿起一只大

    的,有一两左右,欣喜地看了一会,告诉身边的金香兰:“这样个头的,要长三年,市场上要卖到二十元左右一只。”他又捡起一只小的,介绍说:“这个是今年春天孵化的,一年就长这么大,明年秋天就可以出栏,你看有多可爱!”

    “太有意思啦!”金香兰用手摸摸小林蛙。

    车宏轩把小林蛙递给她,她吓得摆手。

    他们一到河边,就像有人往河里跳一样,“噗通、噗通”的,成群的林蛙跳到水里,手电光能照到河底,可以看到林蛙往石头下边钻的情景。

    几人顺路往山里走去,所有大小水塘子情况都差不多。

    老周嘚咕着活了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多林蛙。

    车宏轩夫妇心里也都非常高兴,金香兰也觉得大开眼界。

    几人转了一会回去休息。

    就着车宏轩在外边洗脸,谢芬芳问香兰:“你喜欢他吗?”

    金香兰歪头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喜欢你,我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你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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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你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金香兰摇摇头。

    “还是处女?”

    金香兰点点头。

    “他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对外我们叫你女儿,在家里就没关系了。”

    金香兰点点头,她表现得很谨慎,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往虎口里探头。

    三人各自躺下,山沟里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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