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觉悟的愚蠢便是贤者的纹章

    之前曾说过，艾书是个不了解自己的人，不是指他没有自知之明，而是说他对于自己的为人完全都没有一个认识。

    不过尽管如此，出于人类的天性，艾书在潜意识里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偏向正面的，起码，他从没有觉得自己不是个配不上博丽的人。在认识了贤者之王后，也觉得凭借自己作弊一样的能力，努努力的话就能成为一名贤者。甚至在得到那个噩耗之后，心里也是比别人有着更多的希望，像是自己能创造奇迹一样。

    虽说，在占有美好事物的时候，人类的天性让他们大多不会考虑自己是否‘有资格’，最多给自己找个借口。但艾书已然超过这个程度。

    要知道博丽作为这个世界人类顶点的‘十三王’之一，无疑可以说是世上最优秀的女性了。而‘贤者’也同样是世界智慧的最高峰。

    面对着这样的‘最高之女’，‘最高之智’，艾书也从未没产生过自惭形秽一类的想法，心安理得的追求博丽，心安理得的和博丽恋爱，心安理得的决定要拯救博丽，心安理得的拜贤者为师，心安理得的向贤者学习，心安理得的和贤者一起寻找拯救博丽的办法。直到最后都那样的心安理得。

    但是现在，艾书终于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其实是多么愚蠢，软弱，无能，天真，多么的厚脸皮。如果没有那个作弊一样的能力，自己其实连渣滓都不如。

    不要脸，真不要脸，太不要脸了，不要脸的程度简直达到了人类的极限，如果不是现在感觉羞愧的想要杀死自己，那简直就超越了极限。

    终于，艾书没有羞愧到一头撞死。在感情开始平静下来后，较为客观的审视起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艾书终于意识到，自己曾干下了多少蠢事。而且博丽和自己的老师有多么的宽容照顾自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振作，要改变，要成为可以匹配博丽和‘贤者’称号的人。

    于是，经过了情绪混乱，胡思乱想，自我厌恶，寻求方法，再次振作的心路历程，艾书再次走出房间，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其间，曾有不少人来看望艾书，可惜当时沉浸在自己感情世界的艾书都没有任何反应，真是对不起大家呢。

    在刚走出房间不久，艾书就遇到了自己的老师贤者之王朱雨。看起来对方应该正好是来找他的。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这样很好。”看到弟子此刻的精神面貌，贤者之王怎能不明白艾书的变化，当年的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不，还差的远，只是明白了自己的愚蠢而已。让老师您担心了。”艾书不由的露出愧疚的神色，他已明白老师一直以来的用心良苦。

    “呵呵，认清愚蠢就是智慧的开始，而且你要记住，愚蠢也并不等同于错误。”所以艾书哟，你就趁着现在尽情的愚蠢吧，在你走向贤者之路以后，你就会发现愚蠢有时才更容易幸福啊。

    “谨记您的教诲，我想我已经有些明白要做些什么了。”比之先前更加坚强的觉悟在艾书身上显现，这是经过绝望洗礼后的成长。

    “这样我就放心了。”这样，巫之王也该放心了吧。身为贤者之王，他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加懂得绝望。如果绝对零度法则可以保住巫之王的生命，哪怕只有濒危的一点，历代巫之王早就被这样对待了。艾书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强迫自己去相信吧。不过只要他走在贤者之道上，终有一天会明白一切。但现在看起来艾书因该可以承受那样的绝望了吧。

    “我这次来，是为了通知你参加新一任‘巫之王’的就任仪式。”停止了内心的感叹，贤者之王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吗。”艾书早已有了觉悟，世界是不会就此停滞的，还是要有人做出牺牲，这一次自己又该如何呢。

    “是灵梦吧。”艾书对于人选已有了感觉。灵梦，雾雨，古苗三人之中果然还是灵梦给他的感觉更接近博丽呢，不光是外表，更重要的是内在的某种东西。

    “嗯。仪式就快开始了，我们走吧。”贤者之王不可察觉的叹了口气，转身向仪式场所走去。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历过两次了，还要第三次吗，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

    ……

    仪式会场并没有很多人，只有三名候选者，大梦及几名巫女。

    在艾书与贤者之王到来后，仪式就基本可以开始了。仪式的过程很简单，就是继承者灵梦走上仪式专用的祭台，向‘王位’传达愿意接受的思想，之后灵梦就会与‘王位’融合，并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迅速成长为第九等级的新任‘巫之王’。

    此刻仪式尚未开始，气氛却已然有些沉重。在场的诸位都已知道那将是怎样的命运。

    将要加冕的少女此时面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怯懦，而是充满了坚定的觉悟。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少女产生如此之大的变化？与艾书记忆中相比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一段时间没见，不，其实在更早的时间里，艾书就没有了少女的印象。不由得再次反思自己的过往。

    在场的其他又是另外的表情，尤其是雾雨，古苗和大梦三人。曾经拥有同样身份的雾雨和古苗应该感觉很复杂吧，既为自己暗松了口气，又为自己同伴的未来担忧，同时还对自己的松气感到羞愧，总之就是很复杂。大梦就简单得多，担心，害怕，绝望，然后忍耐，终于……

    “不要啊！灵梦！会死的！不要啊！”终于忍受不住的大梦崩溃了，他走上前去想要拉回自己的meimei，但自然的被一旁的巫女抓住。世界，大义什么的怎么有自己的meimei重要？怎么能看着自己的meimei步向死亡而不去阻止？大梦此时管不了其他一切，只希望灵梦可以无事。

    “雾雨！古苗！求你们了！去代替灵梦啊！让我做什么都行啊！”挣扎不出的大梦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其他人身上，尽管他的请求十分残酷，但他也已经别无他法了。

    “请将我的哥哥带走吧。”灵梦挥了下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着，同时也制止了想要开口的雾雨和古苗。

    灵梦将头别过不去看自己的哥哥，谁都能看出她其实并没有那样从容。

    大梦哭喊着灵梦的名字被逐渐带远，声音中的绝望也一步步加深。

    艾书十分理解此刻的大梦，换了他自己也会一样也说不定。

    看着充满觉悟的少女，艾书对她不由得升起了敬佩。

    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看别人做总是很容易，换了自己或自己重要的人，又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觉悟呢？

    当然敬佩归敬佩，艾书却没有想阻止少女的念头。

    不过，艾书决定做一件蠢事，不过与以往的愚蠢不同。

    这一次的愚蠢是有觉悟的。

    “请等一下，灵梦。”在灵梦刚准备走上祭台的时候，艾书站出来叫住了对方。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也要阻止灵梦吗？一时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大梦，本以绝望的目光中有迸发出希望。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阻止灵梦的，大梦拼命劝说自己，同时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艾书。

    可惜，你要失望了，大梦。

    “我想问一下，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并对此全然觉悟了吗？”仿佛宣誓一般，艾书这样问道。

    “当然。”虽然不明白艾书的用意，灵梦还是坚决的回答道。

    “很好。”再次赞叹了少女的觉悟，然后艾书单膝跪下，像骑士一般对着少女发誓。

    “我，艾书，在这里向‘巫之王’的继承人灵梦发誓，必将寻得拯救对方之方法，若不得之，当与之共死！”

    太愚蠢了。

    不阻止对方，反而发出奇怪的誓言，太愚蠢了。

    竟然再一次的要挑战不可能的绝望，太愚蠢了。

    还要为了并没有那样亲密关系的少女去死，太愚蠢了。

    为此，毁灭了哥哥最后的希望因而成了对方怨恨的目标。太愚蠢了。

    所谓好好反省就是这种方式？竟干出比之前还要蠢的蠢事。艾书你真的立志做名贤者？

    “真是愚蠢啊。”贤者之王不禁也为艾书的愚蠢感叹，但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意，反而带着赞赏。

    愚蠢并不等同于错误，而且有觉悟的愚蠢已经不能称之为愚蠢了。你成长了呢，艾书，也许你不觉得，但你其实已经走在贤者的道路上了，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贤者之路。

    或许此刻在场的人之中，只有贤者之王明白了自己的弟子，其他人都是莫名其妙吧。

    不能拯救对方的话，一切选择就都是愚蠢的。艾书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但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要怎样做。

    不能拯救对方的话，就算换人，也还是要有人去牺牲。

    所以才要努力，真正拼上性命去努力，去挑战所谓的不可能。

    如果失败了，那就是愚蠢的墓碑。

    如果成功了，那就是贤者的纹章。

    ps：不知道最后有没有一点燃的感觉啊，求指教啊，好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