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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七夕

    因为马上过节,我暂停了学习和训练,也算放个小长假。初六这天傍晚,如云特意派来她最倚重的茯苓和桔梗过来伺候我用七夕水沐浴。

    所谓“七夕水“是南粤这边七夕的风俗,要在七夕前一天,用上好的山泉,泡七种香花的水沐浴。王府用的花是:米兰花,玉兰花,茉莉花,香花卉,玫瑰花,康乃馨和大红花。七种香花被放入巨大的木桶,山泉也是来自南岭的山中,烧开后浸泡香花。

    待水温合适,我就坐入木桶中沐浴,桃仁还为我兑入了牛乳在木桶中。我就是洗了一个鲜花牛奶浴。头发也由茯苓帮我洗干净,梳好。古人真麻烦,头发过长,洗一下费半天劲。沐浴完了,更衣过后,我穿着细白布做成的袍子,半躺坐在卧室的贵妃椅上。茯苓帮我梳头,桔梗帮我染指甲。原来南粤的规矩,七夕,未嫁的姑娘要用凤仙花和明矾染指甲。我因为经常练武骑马,不喜欢留指甲,所以指甲剪得很短。桔梗精心的帮我染指甲,还在指甲上沾上一些很漂亮的微小亮片。原来,古代也有美甲啊。最后帮我套上漂亮的甲套,头发也梳成了漂亮的发髻,然后戴上了发簪和一朵小小的白玉兰花,花蕊是淡黄色的,颇为娇嫩。做好指甲,桔梗开始给我化妆,一边化妆,还一边给在一边的杏仁,讲解具体的操作。

    我实在是困了,已经很久没有熬夜的经历了。在古代,晚上黑灯瞎火,又无电影电视互联网,灯也是闪烁的油灯和蜡烛。考虑到那种光线容易近视眼,而古代近视眼又没有眼镜可以矫正,所以我养成了晚上不看书,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今晚是七夕前夜,因为过了午夜要祭拜,所以,要守到半夜才行。我正在犯困中,迷迷糊糊已经被桔梗她们化好妆,梳好头,一切妥当,被叫醒穿衣服。这是我第一次在南粤王府穿正式的礼服。这是一件粤绣礼服,掺杂了孔雀毛和马尾织成,布料考究,刺绣精致,织入的孔雀毛在烛火中闪闪发光,不同角度的光线也不同,称得上是流光溢彩了,衣角,还绣了几滴雨点,配着我如雨的名字,真是特质标记了。衣服大小刚好,我打扮妥当,杏仁拿了铜镜过来,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不太熟悉的脸庞,消瘦白皙,眼睛细长,温顺的向下垂着,挺直的鼻梁,菱形的樱桃小口,上嘴唇还有一个唇珠。因为上了妆,显得齿白唇红,眼睛神采奕奕,眉不点而翠,一头乌发,挽着一个发髻。这个宫装美人儿,虽然满脸稚气,但是一望便是大家闺秀。

    一切弄好,由茯苓桔梗领路,我带着我的丫鬟们,倾巢而出,只留一个小丫头和嬷嬷看屋子。今天是七夕佳节,乞巧节,就是女儿节,所有女孩儿都要去拜拜。来到的是后院的正堂,平日这个正堂是不开的,只有节日庆祝才会打开。如云已经打扮妥当,全身宫装,看上去华贵无比,令人肃然起敬。“长姐。“我一边行礼一边问安。

    “快起来,如雨,今晚要祭拜,一会儿,你便在我身后,一切照做就可以了。”如云细心的给我讲,今晚要拜仙禾,拜神菜。南粤人讲究,过七夕。所谓,粤人重巧父,灯火到天明。今晚,除了阖府女眷都要祭拜,明日,会有全羊城的官宦人家和商业巨贾携家眷来南粤王府庆祝。从下午开始客人陆续到达,晚上夜宴之后,全体女眷还要对影穿针,晒玩偶,展示绣品,宴饮到天明。

    所谓仙禾,神菜,就是不知道那啥水,估计也是神水之类的颇有讲究的水,提前发的谷物苗和绿豆芽儿。我反正不多想,一会儿照着如云做的跟着做就好。

    一会儿,阖府的女眷都陆陆续续到了,高侧妃,黄氏,张氏,王氏,都穿了宫装,还要王府家将的夫人们,西席各位先生的夫人,还有贺师父也在,她身后还要好几个女徒弟。

    张氏的女儿五岁的刘旻也来了,上次她生病,我没有见到,这是第一次见面。小姑娘长得很高很胖,大大的眼睛,看上去聪明伶俐的样子,给我行礼,“小姨母好。”显然是她的母亲张氏教过的称呼,我急忙示意杏仁,送她一副小小的金手镯和一个小金锁项圈做见面礼。

    来不及寒暄,时辰到了,随着如云祭拜,一大套礼仪弄完,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最后,进了所谓萍婆,又叫凤眼果,总算是一切繁文缛节都搞定了,大家还在搞什么对影穿针,各种布偶游戏,我毕竟还未成年,除了刘旻早早的被乳娘抱去睡觉,也就我一个小孩子,何况我还身体不好,需要早点休息。于是,对着如云道个别,我就先行回小院。

    我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由潘凤鸣扶着,缓缓回我的小院。路过花园,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好像声音来自暗处,潘凤鸣明显的警惕起来,把我交给杏仁扶着,她往声音来处走去。“谁,谁在里面?”凤鸣扬声问。

    假山后,慌慌张张跑出来个小丫头,“姐姐,我是张姨娘院子里的小福子。”小丫头抬眼看见我,似乎更慌张,“给夏侯小姐请安。”说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看那个小福子,也就十四五岁,因为天黑,看不清眉眼,但是感觉是个机灵的孩子,怎么会看见我发抖,我还没她高呢。莫非是在干什么坏事儿。

    我声音带了一点冷峻,“这黑灯瞎火,你躲在假山后面干嘛,和谁在说话?”听我问话,那孩子发抖得更厉害了,一边磕头一边说,“我只是过节想家,自己在院子里拜月。冲撞了夏侯小姐,我该死,我该死。”我有一丝不适,说到底,虽然是正经主子,但是我毕竟是客人,问一句话,好像就要如临大敌,传出去,好像我这个王妃妹妹仗势欺人,欺负姬妾的下人。

    见我皱着眉,桂枝说,“知道冲撞了小姐,你还吵,三更半夜的,你想惊扰王爷王妃吗?还不下去。”那个小福子一听,如释重负,赶紧退了下去。

    我继续朝小院走,低声交代潘凤鸣,“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这个孩子有点儿慌慌张张,好像有事儿。”

    潘凤鸣应了,一闪,就消失在夜幕里了。

    我和其他众人回院子,也不等潘凤鸣回禀,我已经困得脱衣服都没力气了。我这个小孩儿的身体啊,累不得,熬不得,什么时候才能健康,抗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