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谢不倾与旁人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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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如何密谋,明棠自不知晓。 若是知晓,恐怕也只是笑话明宜宓痴心妄想——这全宫中的太监她都可挑着试试看,唯独谢不倾一人,她非要攀扯,便实在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还有几日便是年节,明棠又因昨日想起双采的事情来,倒想着不如尽早了了此事,一早便命鸣琴去中堂要了车,说是要往白马寺去一趟。 白马寺亦在京畿,若有快马,来回也不过三日。 如今三夫人持家,对明棠总没甚紧束,她手里头管着府中车马的嬷嬷算了算日子,知道她也来得及回来过年节,便只叮嘱了她几句要多注意安全,没再多管。 明棠点了拾月与双采同自己一块儿去白马寺,沈鹤然瞧见她们出去,也闹着要一块儿走。 诚如沈鹤然自个儿所言,他如今瞧上去确实聪明不少,在她身前站着,微微敛着眉眼,不说话的时候倒真有几分前世里沈世子的模样。 这些时日明棠甚忙,没太多功夫见他,如今乍然一看,果然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都很有些不同。 大抵是真要好了? 他将要好了,明棠便更多审视他两分,衡量这一趟究竟要不要带他,并不曾立即应下。 倒是沈鹤然见明棠思索,以为她不肯带自个儿,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少年模样一下子裂开,成了先前十二三岁还哭鼻子的好大儿:“大漂亮,你说过你会一直看着我的,如今怎么不管我,要将我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放声大哭,一下子便惹得周遭的奴仆频频回视。 明棠被沈鹤然吵得头疼,也不愿在这件事儿上多耽搁时间。 横竖带上他也不算坏事儿;若是将他留在明府之中,目标太大,说不定还惹了人算计,干脆便将他一块儿捎带上了。 沈鹤然立即破涕为笑,笑嘻嘻地爬上了明棠的马车。 一行人往京畿的明月山去。 快马好走,马车碌碌,不过小半日,便已在明月山山脚下。 白马寺正在明月山的半山腰间,丛林掩映,古刹悠然。 今日虽还有些小雪,但风并不算太凛冽,勉强算得上是个好天气。 双采的心思比这天气还好,瞧着很是欢喜的模样,一路上伺候明棠的动作都有几番殷勤关怀,连沈鹤然这小傻子都觉得有些古怪,连连看她。 明棠只装不知,马车很快从山脚下往上而去。 白马寺是百年古刹,香火鼎盛,即便是年节前,往来的香客也数不胜数。 即便有小沙弥日夜都清扫山门前的积雪,但这条道属实不宽敞,今日的行人更是众多,人与马车挤在一处,速度略有些慢了。 明棠两辈子都不大信佛,鲜少来白马寺,不知这是什么盛会。 她目光不过微微一凝,身边的双采就好似已经知晓明棠心中在想什么,打起了帘子来,问起旁边不远处正牵着孩子往上走的妇人:“敢问这位夫人,今日是有何大事不成,如此拥挤?” 那妇人见士族豪富的马车中忽然探出一张清和温柔的脸,吓了一跳,只觉得从马车之中露出头来的少女玲珑清秀,发髻上随意带着的一朵珠花便抵她两三年的地里收成。 她穿的如此富贵,庶民又并不知士族究竟有如何排场,这小妇人见了双采浑身都是好东西,只当她就是主子,怎能想到双采不过只是士族之中的一个寻常使女? 小妇人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有些怯然地看他们一眼,这才说道:“回贵人的话,今日是元觉大师诵经做法的日子。每逢做法诵经的时候,人都比往常格外多些。 不过现下临近年节,许多人家中有事要忙,还不曾来听经,今日比平素里讲经的时候少了不少人,不算多啦。” 这话也算是说完了,该知道的消息明棠都知道了。 双采腰间常备着用来打赏人的小锦囊,里头塞着些铜板,见这小妇人也算实诚,便隔着一层窗户,将那锦囊塞进小妇人的手里。 小妇人捏了捏,知道里头是铜板,满脸的喜色几乎抑制不住,拉着孩子给他们磕了个头。 整条上山的道儿都被行人和马车挤住,缓慢地往前挪动着。 正当此时,后头忽然传来金锣开道的声音,随后一声阴柔绵长的唱声在人群中由远及近:“福灵公主鸾驾到,闲人回避——” 福灵公主乃是太后独女,天子胞妹,出行庶民需行跪拜之礼;便是士族碰见,为示对天家的尊敬之意,也应让道而行。 如此一来,方才还在道上走的庶民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地,而各家士族的马车也暂时驶到一边的小道上,皆为这位尊贵的公主让开道路。 而明棠却是闻言眉心微皱。 福灵公主? 不就是那日在永亲王府之中,试图找她麻烦的魏纨? 魏纨着实不是个什么聪明角色,偏生脾气又大,明棠不愿与她多浪费时间,便命车夫先拐到一旁的小路之中,为她让道。 公主鸾驾自然天家气派,无可比拟。 一路环佩叮当,风铎在一片避让的静悄悄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香车宝马,衣香鬓影。 明棠原本对她也没甚兴趣,只是正巧那公主鸾驾经过的时候惊起一阵风,掀开她身边的窗帘儿,明棠随意打量那么一眼,瞧见公主鸾驾之中似乎侧坐着半个人影。 十分眼熟。 明棠不由得多看几眼。 这香车宝马自然漂亮气派,只是这个时间用着未免有些漏风,冬风作祟,原本四下垂下的淡色绸缎一下子被吹开,若隐若现地露出其后之人的半个侧身,明棠有那么一刻甚至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即便是隔着这样远一段距离,明棠望向那人侧脸的一面,心却好似被什么给捉住了一般。 那张侧脸实在隽永,天雕地刻,宛如鬼斧神工的俊朗无双,像极了谢不倾。 他身着内侍档头的白鹤朱衣,戴着三山帽,眉飞斜入鬓,一双凤眼冷厉又多情。 就连他微微颔首,似乎什么时刻都漫不经心、从容不迫的轻蔑模样,也与谢不倾十成十的相似。 谢不倾…… 谢不倾?! 他与福灵公主几时纠缠到一块去了? 明棠不过匆匆一瞥,却被这副情形惊了一跳。 她正惊愕着,那公主鸾驾便已然很是傲气地从众人让出的道路之中长驱而入,一下子擦身而过。 但即便就是这样一点擦肩而过,明棠也瞧见—— 福灵公主魏纨面上虽做的一本正经,身边那酷似谢不倾的人也好似寻常内侍一般半扶着她的手。 瞧着规规矩矩的,确实是内侍伺候公主的做派,并无什么错处。 可福灵公主藏在衣袖之中的另外一只手正搭在这人的大腿上,很是暧昧地轻轻滑动着,被明棠看了个正着。 那人也由着她动作。 能有这般行径,显然亲密非凡。 明棠只觉得呼吸一窒,有那么几息不曾回过神来。 待她再看之时,公主鸾驾已然走远了。 明棠心底却好似打翻了灶台,五味杂陈。 双采第一个察觉到她面色颇有几分不虞,便轻声问她:“小郎这是怎么了?面色有些难看,可是出来的时候吹着冷风,不痛快了?” 明棠看着她关切的双眼,却正好从她的瞳中看出自己微微皱眉的模样。 怪事,她皱的什么眉? 便就是谢不倾又如何,她能管着谢老贼同谁往来暧昧? 只是这死太监也忒不消停!呸! 该死的杀材! 明棠心中没来由地不悦,只强行舒展了眉,垂下了眉眼:“没事,风迷了眼罢了。” 双采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去。 拾月却看出明棠确实很有些不虞,欲言又止,倒是一路上都不曾怎么言谈的沈鹤然将明棠的脸色看了又看,忽然出声道:“大漂亮,谁惹你不高兴了?” 明棠心中本就不悦,被他这样一问,更是无端生出些烦躁来,摆了摆手,不曾多言。 好在现下公主鸾驾已然经过,众人又可重新上山。 明棠暂且将那些糟心事儿抛到一边去,想起今日来白马寺的正事——方才已然得知今日是元觉大师的讲经之日,这盛会能将许多人汇集到一处,倒也是个好法子,省得她多花力气,便随着那些同样前来听经的士族一同进了白马寺大殿前,一同静候。 明棠有明家家徽,也没几个人难为她,小沙弥引着他们到士族专属的棚子里坐了,半盏茶功夫过后,便瞧见一笑呵呵的僧人上了场,讲起经来。 这佛经晦涩,明棠也实在不感兴趣,回回听着都如同念经似的瞌睡。 好在她今日也不是来听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这彩棚之中来回追寻。 很快,她便瞧中了其中一人。 这人临近开讲的时候才进来,只一个妇人坐在靠近彩棚出口的角落,并不发出声响,不曾引起旁人注意。 如今细细打量,只见此人黑发缁衣,面色柔白,未施粉黛,岁月在她脸上添了些风霜之色,却依旧显得平和宁静——这竟是个带发修行的女僧人! 这也奇怪,虽说白马寺之中确实有些带发修行的女僧人,但诸人的身份却大不相同。 若说是士族,这些年也未曾听闻士族之中有哪位夫人出了家; 若说是庶族,她又何以能在氏族听经的彩篷之中如此安然坐着? 她若出身高贵,便是出了家也应当有些相熟的夫人女郎,又怎会一个人悄悄的坐在这角落之中? 双采显然也得知关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 如双采一般,彩棚之中不少人都瞧见了这女僧人,悄悄地打量着她,无人上前交谈。 而那女僧人对旁人打量的目光也好似浑然未觉,只一心听着元觉大师的讲经。 而这人,正是明棠所欲。 士族听经的彩棚里皆在桌案上备有茶水,明棠作势要端茶水,却故意将那茶盏打翻,将淡色的茶液淌了自己半身。 她又素来习惯穿白色的衣裳,这茶水的颜色便在身上显得格外明显,如此一来,就有些狼狈了。 明棠站起身来,喊了双采去一旁更衣。 双采自然不会不从,跟着明棠一块站了起来。 二人往出口那走去,正打起帘子来的时候,明棠似是脚下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双采连忙伸手去扶她。 但她这一下跌的很重,双采几乎把半身的力气都使了开来,这才勉强扶住明棠。 她二人就在侧门这儿闹出如此动静,不少人侧目而视,那带发修行的女僧人亦如是。 那女僧人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毫无波澜地滑过明棠与双采,忽然猛得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