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17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林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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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见礼结束后没几天,紧接而来的是皇帝主持的先农礼和皇后主持的亲蚕礼,这两个仪式都在郊外举行,所以他们要在之前携带朝中大臣,内外命妇前往郊外行宫做准备。 仪式第一日,皇帝带领朝臣前往先农神坛祭拜先农,而林祯则带领内外命妇去先蚕坛祭拜蚕神西陵氏。 林祯穿着鞠衣跪在先蚕坛前,在女官的引导下行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礼毕之后,林祯便带着内外命妇跟着蚕妇去挑选蚕宝宝,准备好采桑要用的工具。 碍于林祯是第一次主持亲蚕礼,女官给林祯详细讲解了明日采桑的流程,林祯并没有摆皇后的架子,而是听得很认真很仔细。 等到第二日,林祯就带着内外命妇前往桑田,一手拿着采桑叶的钩子,一手拿着框,第一个采下桑叶,为后面的命妇们做出表率。 采桑的时候,女官则在一旁唱采桑歌引导她们,进宫已久的嫔妃和参加了多年亲蚕礼的外命妇对这首歌已经很熟悉,也跟着唱起来。林祯对这首歌还不是很熟,所以只能听着,偶尔跟着哼两句,倒也很快乐。 她就感觉自己回到了滇地,滇地有很多茶山,每年春天的时候,茶农都会上山采茶,一边采一边唱着山歌,他们的歌声里充满了对劳动的热爱,总是能给林祯很多感动。 桑田的歌声传到很远的地方,甚至连在远处田里带领着百官耕地种田的皇帝都听到了。沈定停下锄头,站直身体来,一边擦汗一边往桑田的方向眺望,可惜他们离得太远,而桑田里的桑树将人完全挡住,他并看不到林祯,也不知道那小丫头主持亲蚕礼主持得怎么样。 等采够了桑叶,林祯带着内外命妇缓缓而归。她们回去的路上要经过皇帝耕地的农田,田里的皇帝和百官远远就看到一行穿着鞠衣的女子正唱着歌朝他们的方向走来,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耕地的动作,起身望去。 只见为首的皇后头顶着一筐桑叶,带头唱着歌蹦蹦跳跳而来,看样子不像是举办严肃的亲蚕礼,而是寻常农女干活回来,很是欢快。她身后跟着内外命妇,手里也都拿着装满桑叶的框,有说有笑地和着歌而来。 沈定看着林祯活蹦乱跳的身影,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脸上露出宠溺而纵容的笑,就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农夫看着朝自己而来的妻子。其他大臣也差不多都是这样,后面那些外命妇里就有他们的妻子,这一刻他们都仿佛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变成了最普通不过的农夫俗子,和妻子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心里无比地充实。 走近的林祯注意到皇帝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便放慢脚步回望过去,看到皇帝脸上的笑容,她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甚至还调皮地对着皇帝的方向用力地挥了挥手,真就像在其他地方干活归来,招呼丈夫一同回家的妻子。 沈定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二话不说拿着锄头往田埂上走。主持先农礼的礼官见状,正想跟皇帝说仪式还没完成,阻拦皇帝让皇帝回来继续。没想到他才刚走两步,就被郑华给拦下了。 只见郑华笑眯眯地对他说:“礼官大人,不管是先农礼还是亲蚕礼,都是象征男耕女织的仪式,陛下和皇后殿下是夫妻,是天下人的典范,自当一同干农活,一同归家,才能体现夫妻的同心同德,您说是吗?” 礼官听郑华说的话听得一愣一愣的,第一反应是郑华说得对,然后才回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为皇帝主持先农礼,皇帝仪式还没结束就跑路了,他难道不是应该把皇帝喊回来继续吗! 可是郑华拦着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但他能感觉到郑华的态度很强硬,就是不想让他打搅帝后共同归去。 在他和郑华僵持的这会时间里,沈定已经一跃跳上田埂,弯下腰来拍打自己裤子上的泥土,而林祯抱着装满桑叶的框站在他面前,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远远望去,两人就像是一幅最温馨不过的夫妻画像,让人舍不得打搅。 沈定弄干净裤子上的泥土后,对林祯伸出沾着泥土灰扑扑的手,笑道:“祯儿走,回家去咯。” 林祯也没嫌弃他的手脏,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两人紧握着手往行宫的方向走去。还在田里的大臣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帝后情深,欣慰极了。 回到行宫后,蚕妇将皇后和命妇们采来的桑叶挑选出好的部分,剪碎放到蚕箕里给蚕吃。接下来就暂时没有皇后她们什么事了,只需等蚕结茧后,蚕妇会将挑选好的茧送进宫中给皇后,再由皇后献给皇帝,织成丝织品做祭服,亲蚕礼就算是完成了。 他们从田里回来已经有点晚了,所以今晚他们会在行宫再住一晚上。之前为了准备仪式,需要斋戒沐浴,男女要分房而睡,所以沈定和林祯是分别在两个殿里住下的,今晚仪式已经结束,就没有那么多禁忌了,便继续同房。 沈定今天忙坏了,在田里干了那么久的农活,累得慌。回到寝殿后他便换上寝衣,让宫人端来热水泡脚纾解劳累。 林祯在偏殿沐浴后换上燕居服出来,就看到皇帝坐在榻上泡脚,很是放松的样子,又想起今日看到皇帝在田里耕作的情形,便弯起了嘴角,走过去调皮地笑问道:“陛下今日累着了吧?” 沈定见是她来了,便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笑着说道:“朕久不劳作,确实有些累。你呢,今日躬桑累么?” 林祯摇摇头道:“不累,我觉得很有趣,而且很有意义,摘桑叶的时候,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养蚕人,需要通过劳作来养家糊口,所以感触特别深。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会积极参加的。” 沈定见她这样,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难道你真要靠养蚕来养朕不成?” 林祯摸了摸被皇帝刮过的鼻子,撇了撇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陛下只能靠我养了,那我肯定要起早摸黑养蚕织布供养您的。” 沈定见她说这话是真心的,不由得笑了起来,道:“那朕还挺期待有那么一日。” 林祯见他还在泡脚,想起来自己皇后的身份,便体贴地问道:“陛下要不要我伺候您洗脚?” 沈定哈哈笑道:“这倒不用皇后代劳了。” 林祯看着他的洗脚盆,幽幽道:“我是皇后,您的妻子,伺候您洗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在家的时候,我也见过娘亲给我爹洗脚。” 沈定挑眉道:“哦?我见林卿挺惧内的,没想到在家里地位居然这么高,还能让林夫人给他洗脚?这朕倒是没看出来。” 林祯笑着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爹在外面太辛苦了,我娘心疼他吧。” 沈定看着她的头顶,突然问道:“那你呢,你也是心疼朕吗?” 林祯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那当然,您是君主,是我的丈夫,我不论是作为臣妾还是您的妻子,都应该心疼您的。” 听到这话,沈定心里有些熨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满意道:“很好,朕没有白疼你。” 夜里睡觉的时候,两人依旧是躺在同一张床上,一里一外,各自盖一张被子而睡。林祯嘴上说着今天的仪式不累,但是一着床她就睡着了,估计还是很累的。 沈定倒是一时半会睡不着,他先是平躺着看着床顶想事情,听到身边传来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他才意识到林祯已经睡着了,便侧身朝林祯看去。 林祯喜欢侧着睡,面对着墙壁那一面,只给他留一个后脑勺和一段光洁的脖子。沈定看不到她的睡颜,但也知道她睡熟了,就没有吵她,就连给她掖被子的动作都放得很轻,还生怕把林祯吵醒了一样,隔着被子轻轻地拍拍她以示安抚,这才躺回去闭上眼睛睡觉。 庙见礼和亲蚕礼都结束后,林祯算是终于清闲了许多,没有那么多事忙了,她得以喘口气,在自己宫中喝喝茶吹吹曲子什么的打发时光。 按理来说,庙见礼结束后,就意味着帝后不用天天同房了,皇帝可以回归以前正常的生活,根据自己的喜好宠幸别的嫔妃,只需在初一和十五的时候到皇后宫里留宿。 但是皇帝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在勤政殿处理完政事便习惯性地回到栖凤宫,像过去三个月那样,把栖凤宫当做自己的寝殿来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亲蚕礼结束的第二日回到宫中,林祯和栖凤宫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终于不用面对皇帝,不用再战战兢兢地伺候皇帝了。没想到傍晚的时候,皇帝的仪仗居然又摆到了栖凤宫门前,皇帝紧接着进入宫殿,像是以往很多个傍晚那样和林祯寒暄,问她今晚吃什么。 看到皇帝进来的时候,林祯和流苏都有些傻眼,她们都以为皇帝今晚不会来了,毕竟有哪个皇帝连着睡了同一个后妃三个月还不腻的?没想到皇帝却还是来了,非但来了,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表现得如此地自然,理直气壮,让林祯和流苏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默许他的到来。 沈定像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那样,接下来一段时间也是照常来栖凤宫里,陪林祯同吃同住,一切就像他们刚大婚之后那段时间一样,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林祯是不知道皇帝是习惯了往她这里跑,一时改不掉,还是皇帝已经忘记了自己可以去别的嫔妃那里。可皇帝是君,她是臣,她也不好赶皇帝走,只好照常接待皇帝。 其实沈定是记得的,只是他不想去面对其他嫔妃,更不想看到她们争宠的样子,所以才天天往林祯这里跑。在他看来,林祯天真烂漫,在他面前总是真心的,直言直语,什么事都不瞒着他,也不会为了博取他的宠爱口是心非矫揉造作。他和林祯相处得很愉快,只有在林祯面前,他才不用猜忌,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在他看来,林祯这里就是他的避风港,就是他的家,林祯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他想回家和家人相处并没有什么错。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样做,给林祯带来多大的麻烦。宫里的嫔妃已经在背后对林祯不满了,觉得林祯专宠,霸占了皇帝,只是她们在林祯面前敢怒不敢言,所以才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林祯也就能当做不知道罢,继续纵容皇帝的任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