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幕.风暴将息
艾克里奥缓缓起身，他捂住自己的左手伤口，大量的失血让他有些意识模糊，他看了看身边的格里菲斯，他知道这名银的青年是为了救自己才出此下策，因而并没有怨恨格里菲斯，毕竟，比起丢掉性命，区区一条手臂算不上什么。 “狂怒”掉落在地，失去了雷电环绕的黑红色长戟此刻正静静躺在松软的泥土上，锋刃上似乎有了几条裂纹。 格里菲斯手持阔剑站在一旁，以警惕的眼神看着对面的薇拉希尔。 薇拉希尔捂着侧腹，伤口已经用苍炎灼烧过一遍，血早已凝固，她手中的长剑“燃霜”正轻轻垂下，保持着随时能出手的姿势。 在对峙的三人周围，喊杀声此起彼伏，阿斯特尔的骑兵们正在追击已经溃败的温德兰士兵，温德兰联邦的旗帜飘落在地上，被融化的雪水和泥浆脏污，两军的士兵在追逐中踩踏在这旗帜上，却没有人觉。 夜空中，无数灼热的箭矢如同流星，向着温德兰军队逃窜的方向落下，爆炸和惨叫声，成为了这夜里最响亮的两个声音。 艾克里奥知道他已经败了。 眼下即使能够全身而退，温德兰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整才能重新进攻阿斯特尔，然而那个时候，要不然是中部战线的那个老狐狸赶来支援，要不然就是阿斯特尔提前撤离，只留下空旷的迷雾森林给温德兰，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艾克里奥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确实已经输了。 “还要继续吗......” 逞强地说道，艾克里奥笑了笑，他与薇拉希尔交战一个多月，期间却从没有正面交过手，然而，这初次的交手，就伴随着自己的败北，这滋味着实令他难受。 一方面他完全没有想到敌人能晋升传奇，要知道，黄金到传奇的门槛可不是那么容易跨过，甚至有传闻黄金到传奇之间的距离，是近乎无法逾越的鸿沟，因此，面对已经成为传奇强者的薇拉希尔，艾克里奥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另一方面他也没有料到阿斯特尔会采取这样的战术令温德兰如此狼狈，可以说，即便薇拉希尔没有成为传奇，这场战争，温德兰想要取得胜利也相当困难，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艾克里奥身为温德兰的伯爵，东线军团的指挥官，他有责任战斗到最后一刻，在温德兰，战死沙场是有着无上荣耀的一件事，他相信他的家人和领民会为了自己的战死而感到欣慰。 “艾克里奥大人......” 格里菲斯上前想要扶住自己的指挥官，可他却被艾克里奥一把推开。 只见艾克里奥捡起了长戟，这柄陪伴他征战多年的武器此刻显得分外沉重，艾克里奥单手执长戟，站直身体，双眼注视着薇拉希尔。 “来战吧，薇拉希尔.斯特拉斯，赌上我的荣誉。” 艾克里奥对薇拉希尔说道，手中长戟直指浅绿色马尾的女性。 “你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面对赤红色短男子的挑衅，薇拉希尔没有动作，只如此说道，语调中透着几分淡然。 “你说什么......” 艾克里奥没想到自己的挑战会被拒绝，而且还是以这样令他倍感羞辱的方式。 事实上，受到了希洛的重创，身上装备全毁，又被斩断了左手，艾克里奥此刻实力只有全盛期的三分之一不到，即使一名白银中阶，也能与其交锋数招，而薇拉希尔虽然被阴了一招，但依旧保有传奇阶的实力，两者之间，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实力水平了。 薇拉希尔的话并没有错。 “回去告诉奥尔芬，阿斯特尔并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在迷雾森林的这一战，今后还会生在其他的战场，这是阿斯特尔反击的第一战。” 薇拉希尔接着说道，她瞥了艾克里奥一眼，目光放在了更为遥远的南方，那是温德兰联邦所在的位置。 “......” 艾克里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是的，他败了，败者没有再度挑战的资格，就连光荣的死亡，都无法获取。 “......那名牧师，希洛.伊恩格雷......阿斯特尔这个舞台对他来说太小了，总有一天，他会走上这个世界的棋盘，成为左右这片大6的人物的......” 艾克里奥转身，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你可要看紧他才是。” “不用你来费心。” 薇拉希尔注视着艾克里奥在格里菲斯的搀扶下远去，她并不是不想斩草除根，只不过现在的艾克里奥，至少要两三年才能恢复元气，而且很可能再也无法晋升传奇，对于阿斯特尔的威胁，实际上已经相当小了。 薇拉希尔知道艾克里奥虽然与阿斯特尔为敌，但为人还算不错，因此留了一手，并没有将他斩尽杀绝，当然，若是希洛在场的话，很有可能会劝说薇拉希尔将艾克里奥连同格里菲斯一起击杀，不过，对现在的薇拉希尔而言，两人的确并没有半点威胁。 反正，今夜之后，阿斯特尔军队就要离开这片森林，等到雾之龙阿诺尔隆德的气息消散，森林里的野兽来袭时，这位负伤的伯爵大人还是否能从魔兽的狂潮中活下来，还尚不可知。 “艾克里奥大人......” 将硬撑着有些意识不明的艾克里奥拖上战马，格里菲斯牵动缰绳，驱动马儿向着森林里奔跑，身边掠过了许多温德兰和阿斯特尔的士兵，但他视而不见，只向着前方奔驰。 “格里菲斯......结果，最后我的身边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艾克里奥意识模糊中，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格里菲斯的时候，这名巴尔蒙克公爵的私生子被其他的贵族子嗣所唾弃，不过艾克里奥不在乎这些，个性毛躁的他只喜欢和强者结伴，因此，很快两人就成为同伴，在战争一开始的时候，格里菲斯也自愿投入艾克里奥麾下，与其并肩作战。 艾克里奥抬起头，周围的景色一成不变，都是挺拔的树木，他不知道两人现在在哪，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格里菲斯，银的男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艾克里奥在国内属于独树一帜的派别，他既不讨好议长，也不和反对派结伴，因此，也被派来啃这块硬骨头，从这一点来看，他与那位“孤狼”莱克星顿.萨拉斯似乎处境相同，不过至少，他身边还有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 感到身边的青年似乎比往常沉默，艾克里奥含混不清的脑子也有些清醒，他感到战马突然停了下来，他被格里菲斯搀扶着下了马，然而周围却并不是营地，而是一片荒凉。 “......这是哪里？” 艾克里奥问道，接着他看到面前的格里菲斯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匕，那是阿斯特尔制式的短匕，锋利而小巧，最适合暗杀。 “你......” 有些困惑，艾克里奥只看见格里菲斯逐渐走近，匕的锋刃反射着银月尤斯蒂娅的光华，显出一种危险的美。 “奥尔芬阁下向您致以问候。” 格里菲斯冷冷地说道，走上前来。 下一秒，霍拉斯.艾克里奥伯爵感到心口一凉，整个世界如坠冰窟，最后所见的，是格里菲斯那俊美的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