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公主稍安勿躁
“公主稍安勿躁，”素绾衣轻拍两下她的背，换她另一只手继续诊脉，“世人大多如此，也是侯爷命运多舛，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承受世人非议，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北冥蓉似是被触及伤心事，眼中已有雾，为掩饰窘态，她微低下头，用手帕轻拭着眼角，没有应声。 “不过公主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诊完脉，素绾衣的表情相当凝重，“公主五内郁结，气血不畅，情况不是太好。公主是否经常胸闷气短，头晕眼花，身上还没有力气？” 北冥蓉点了点头，她的情况也确实如此，心道素姑娘果然是神医，说的丝毫不差。 “公主这样是很危险的，”素绾衣抿了抿唇，“千万宽心才好。” 北冥蓉苦笑，叹息一声，“允玄不开心，我这心里也难受，如何宽心！” 素绾衣心下了然，北冥蓉这分明就是长期精神紧张、心情抑郁所致，若长此以往，早晚会得抑郁症，那变麻烦了。“公主不曾劝侯爷也放宽心吗，我瞧着侯爷平时轻松随意，倒没有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他有什么事都瞒着公主，不想公主替他担心？” 杜蓝燕眼底精光一闪：绾衣果真能洞悉人心，这话说的也是一语双关，就看怀柔公主如何回答了。 “或许是吧，”北冥蓉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点了点头，“允玄平时在我面前都是一事轻松自在的样子，但我知道，他真的很不开心，也会经常想从前的事，有时候一个人坐着发呆，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动也不动，每次看到他这样子，我就……” 素绾衣冷眼旁观，北冥蓉的伤心不是装的，但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么……要么是她真的不知道傅允玄在暗中谋划什么，要么就是他们夫妻两个同谋，所以才不会露出半点破绽来。 “公主请宽心，”素绾衣起身坐到桌边，“我先开几副药给公主吃吃看，不过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公主也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要多出去走走，找些事情做，心情会好一点。” “有劳素姑娘。”说了这些话，北冥蓉大概觉得好受些了，看着比刚才有精神，脸色也好了些。 素绾衣写好药方，递给一旁服侍着的婢女雁桃，“你先去抓药，回来后我告诉你如何煎制。” 雁桃如获至宝，赶紧恭敬地接过来，“是，素姑娘。”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素绾衣略一沉吟，道，“公主，这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我陪公主到这府中走一走如何？” 北冥蓉其实不想动，不过素绾衣既然说了，她也不好拒绝，也就点了点头，“好，麻烦素姑娘了。” “不会。” 素绾衣扶起北冥蓉，杜蓝燕得她暗示，很自然地明白她的意思，随即将药箱留在房中，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出去。 大概为了显示对敬苍侯的重视和信任，孝元帝赐给他们夫妻的这座府邸甚是大气奢华，假山林立，湖亭相连，长廊曲折迂回，九曲十八弯，景色怡人，想那太子的东宫，也不过如此了。 尽管北冥蓉心情不好，但还是尽了主人的心意，领着素绾衣在府上游览了一番，随意说着话，看上去心情也好了些。 素绾衣和杜蓝燕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都不约而同地暗暗记下侯府的地形和其中一些可疑之处，有备无患。 几个人正走着，侍卫来报，说是京兆王到了。 “二哥来了，”北冥蓉微一笑，“素姑娘，我们过去吧。”她跟北冥烈是一母所出，自然比其他兄弟姐妹要亲近，她生病，北冥诀怎么都要来看一看的。 “好。”素绾衣点头，心道这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吗，她跟北冥烈之间还有旧仇，现在碰上，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横眉立目呢。 结果却大出她意料之外，来到前厅，跟北冥烈一见面，他根本没有半点要兴师问罪的意思，甚至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淡然说了句，“有劳素姑娘了，小蓉身体如何？” 素绾衣心中大为讶异，还是客气地道，“二殿下客气了，公主是郁结于心，需要好生休养。” “原来如此，”北冥烈微一点头，“素姑娘果真是神医，御医治不了的病，你却是药到病除，难怪父皇对你宠信有加，本王佩服。” 素绾衣，你别得意！如果不是你，遥儿也不会死！我绝不会放过你，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锉骨扬灰，以慰遥儿在天之灵！ 既然他想演戏，素绾衣也乐得不点破，陪他演下去，“二殿下谬赞了，臣女只是误打误撞，神医二字，实不敢当。” 两下里客气了几句，北冥蓉提议进屋喝茶，素绾衣看时候差不多，婉言谢绝，雁桃也正好抓了药回来，素绾衣仔细叮嘱了她如何煎药，如何让北冥蓉服药，之后也不多做停留，与杜蓝燕一起离去。 走在路上，杜蓝燕道，“二殿下原本是火爆脾气，今日却真沉得住气，我不以为他会跟你过不去。” 素绾衣冷然一笑，“他心中恨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即使他再会装，对我还是不自觉地露出敌意来，要杀我而后快，他表现得越平静，就越说明有问题，跟我玩心理战术，他还太嫩了！” 在这大容王朝，还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如果有人知道她前世为了应付各种出任务时的突发状况，其中就有对抗刑讯之类，所接受的各种残酷训练，就会明白她的心理抵抗力有多强了，北冥烈的表面功夫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二殿下不会就此罢休的，绾衣，不可大意。”杜蓝燕冷静地提醒她，小人的招术往往让人防不胜防，还是小心点好。 “我知道。”素绾衣挑了挑眉，话虽如此说，但她不会掉以轻心，防着这些人呢。 回到东宫，北冥诀已经在等候，见到素绾衣平安无事，他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却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 “绾衣，没事吗？”素剑伊当然是不放心的，拉住她上上下下打量。 素绾衣瞄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少放马后炮！”明明就是你把我给“卖”给太子殿下，还好意思问？ 素剑伊是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讪讪然退到一边，没再言语。对这个meimei，他一向没辙，无条件包容不说，现在更是常常被她欺负，他这个哥哥做的，也够尽心尽力了。 北冥诀也不以为意，问，“问出什么了吗？” “如我所料，怀柔公主什么都不肯说，”素绾衣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自己倒茶喝，“不过她的身体是确实不太好，不好好调理的话，很快就会垮掉。” “小蓉的性子一向如此，有什么事都是放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北冥诀对这个皇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过敬苍侯未必什么都告诉她，看来事情比我想像当中要难办。” “敬苍侯府地形倒不是太复杂，不过有几处明显很可疑，”素绾衣一边回忆一边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涂涂画画，“比如这里，一般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是不适宜修建假山的，而且就风水来说，这里建假山压人脉，府上会人丁不旺。” 北冥诀惊奇地道，“绾衣，你懂看风水？”这么说来，他还真是捡到宝了，绾衣无所不能，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素剑伊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从来没听meimei学过风水呀，难道无师自通？ “我会的东西多了，干嘛都告诉你们，”素绾衣很不屑地瞄了他两个一眼，暗暗好笑，“重点是这很有问题，再有就是，”她仔细想了想，果断地道，“从书房到左侧院，这一段路的地面也有问题，人走在上面，脚步声的回响比别处要虚。” 素剑伊皱眉：这说明什么？ 北冥诀眼眸一亮，“你的意思，敬苍侯有地道？” “很有可能，”素绾衣眼神睿智，“所谓‘狡免三窟’，敬苍侯既然有心起事，就绝不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可惜京兆王去的不是时候，否则我会找个机会，一探到底。” “别轻举妄动，”北冥诀抬手向下压了压，“我提醒父皇召敬苍侯入宫，问官员被杀之事，只能拖他一时，拖不了他一世，万一被他撞见你有所动作，岂不危险。” “你还知道我会有危险？”素绾衣哼一声，才不领他的情，“危险我别把我牵扯进来，这时候假充什么好心？” “绾衣！”素剑伊只要一听到meimei跟太子殿下没大没小，就吓得不行，“太子殿下面前，你要注意分寸，不可胡说，知道吗？！” 素绾衣忿忿，果然没再多说，但咕哝了一句，明显就是不服气。 北冥诀板着脸道，“有话就说出来，藏着掖着做什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素绾衣果然字正腔圆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太子殿下恕罪，臣女失礼了。” 生气，快点生气！你一生气，再不用我帮你查这些事，我就落得清闲，岂不自在！ 谁料北冥诀对她的性情已经很了解，才不上她的当，淡然道，“大事当头，你是大容王朝的子民，又是素家人，就有守护我朝的职责，再说，”他忽地上前两步，低下头，清亮的眸子看定了素绾衣的眼睛，“我们之间已那般亲密，你若不帮我，说不过去。” “太子殿下，请慎言，”素绾衣不为所动，大大地后退一步，“你我之间君臣有别，男女有别，哪里亲密了？” “睡都一起睡过了。”北冥诀如今就逮着这一点，时不时拿出来说事。 “我们是各睡各的！”素绾衣怒，早知道那晚她就不该一时头脑发热，跟他睡一张床上，他还没完没了了！ “亲也亲过了。”说起这些男女间的私事，北冥诀就像在讨论朝政之事一样严肃认真，而且毫不避讳自己的下属在，他们脸红，他可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