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闲聊
小玄机不以为奇，见他没世面的样，遭不住“噗呲”一笑。 墨鱼儿侧过身，当做若无其事，“书卷放在何处？” 一会的功夫已经把桃花酥干掉一大半，剩下的估摸着是吃不掉了，连同油纸包裹起来，起身抹了一把嘴，倒腾着小短腿走出亭子，随口提示一句。 “三楼藏书万卷，随便小施主阅览，但千万别弄乱了。” 心道书卷还真不少，脱口说出，“乱了又当如何？” 小仙姑闻言顿足，回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把头转过去，摇头说道:“那就整理好呗，还能打你屁股不成？” “你被谁打了屁股？” “你，你，我才没有呢。” 见她投来那样的眼神，墨鱼儿觉得好笑，抿嘴不言，揣手耸肩以示无奈，跟着小仙姑走过一段木桥。 小玄机索性不跟墨鱼儿说话了，忽然冲着“碧落湖”面大声喊了一声，“大绿、小绿、小小绿加餐了。” 平静的湖水无风便无浪，久久不见波澜，墨鱼儿打量周遭一番，也并无看出奇特之处，除了湖水是碧绿之外。 倏然。 就见极远处的水面出现波动，涟漪荡漾，随即水花胡乱飞溅，看不清是何物，只觉眼花缭乱，“哗啦啦”一物以极快的速度，擦着水面扑腾过来。 哗啦！ 好似一个圆鼓鼓的大球赫然窜出湖面，左右一个急转竟是停滞在小玄机的眼前，很是欢快的“啾啾”叫，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不沾一点水渍的绿毛球，脸上笑嘻嘻，忽而疑惑道。 “咦，大绿哪去了？不管了你们吃吧。” 墨鱼儿可算是看的分明，合着在她眼里还不如那俩水货，而且这不是那绿球小妖？没成想没有翅膀也能飞。 不过这回是两只小妖，小的蹲在大的脑袋上，之前咬他的应该是小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若是没有大小之分，他定是看不出，更别说分辨雌雄了。 小玄机将糕点随手抛向空中，见得大球带小球身影飞快，“嗖嗖”一股脑的给吃完了。 小小绿砸吧味道，忽地露出机智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墨鱼儿身上，陡然在小绿的脑袋上“啾啾”叫欢。 显然墨鱼儿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睛忽地一眯，这事不对头，虽然听不懂，但看架势应当是向大球告状了。 噗噗！ 小绿带着小小绿追他一路喷射酸臭口水，墨鱼儿翻身躲避口水仗，袖口侍气游走，将一团口水卷了回去，哪知这小妖速度不慢落了空，继续蹬鼻子上脸。 “小家伙，再乱吐看不打烂你们的嘴。” 小玄机见他吃瘪，经不住一旁嬉笑，不忘好心提醒，“绿水鬼可爱记仇了，惹怒了小妖们，觉都睡不踏实。” “笑话，区区小妖岂会惧怕。” 说话间墨鱼儿目光一定，忽地插步转身一掌探出，将两只小妖拍扁如飞饼，赫然打飞湖中，“扑通”两声，当即没入湖底。 很快便飘了上来，两妖已然分离，趴在水面上的绿水鬼一时没了动静，收掌的墨鱼儿望向湖面，此情此景不禁诧异，“这是死了？我还没使劲呢。” 小玄机惊的张大嘴巴，看了看涟漪荡漾的碧波，一手指着他毫不夸张的咋咋呼呼道:“啊，啊，你，你惨了，还不快跑。” “哈？” 说完小仙姑率先跑了，墨鱼儿不明白她的意思，觉得小姑娘大惊小怪，能有什么不得了的祸事。 可当他转过去时，就见湖面上的小绿已然浮空而起，居然倍增十倍之多浑然成球，挡住斜射的光芒，不免令他大吃一惊。 噗噗噗！ 喷出的口水似是小小剑雨，冲着墨鱼儿迎面袭来，攻势很是猛烈，实则威力也不弱，凡人是招架不住的，足以穿透血rou之躯，就见他的身后湖面水花四溅。 这回他可是听了小仙姑的话，没再出手反击，而是一路跟着小仙姑身后，往“雾道楼”闷头小跑去。 小妖似乎是不敢在楼里造次，便停住没闯进去，随后巨大绿球像xiele气般变小。 小小绿甩甩脑袋，从水面蹦出来，经过抱头蹲在桥面避难的小玄机，又跳在小绿的头上。 小玄机见没了动静，起身观望，冲两只小妖说道:“去别处玩，不要在楼里瞎折腾，打坏东西师父是要骂人的。” 啾啾！ 啾啾！ 两只小妖欢快的叫唤两声飞走了，看方向显然是找湖里的大鹅玩去了。 墨鱼儿回头见小妖没追来，不由舒了一口气，倒不是真的怕，而是无法说理去，好似鸡同鸭讲，全然不在一个层次，随后一路往上上了三楼。 咯吱！咯吱！咯吱！ 站在门口一看，使得墨鱼儿愣住了，往里扫去诺大的书架没几本书卷，但见地上一片狼藉，环视四周并无其他人在场，不由径自呢喃细语。 “照这糟糕样，谁能理的清，嘶，不会招贼了吧。” “你没看错，就是这样的。” 小玄机从身后走来，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墨鱼儿回头瞥了她一眼，再看看一堆书卷，不禁头有一些迷糊，这一对师徒真是奇葩，犯难道:“乱七八糟的怎么找啊？” “随缘呗。” 小玄机与他擦肩而过，熟轻熟路的拿起一本书，走到窗台旁坐下，独自一人闷头看起闲书来。 他难免心生好奇，便凑过去看了一眼，书中说的无非是些趣闻杂谈，却也仅限她这般小姑娘的坊间话本。 墨鱼儿自是不感兴趣，就这，小仙姑还捂书不让一同观看呢，让他自己找书看，他便识趣的走开，免得惹人哭鼻子，去书堆找找看有无关于佛门石窟的记载。 可惜找了一大圈，大多是道家的典籍著作，一堆之矣者也，能真正看懂的寥寥无几，犹如雾里看花，万万不能深究，容易晕头转向，脑袋发胀。 墨鱼儿一度怀疑，这是人能写出来的东西？那么当初写书的人，他自己信几分，又达到了何等层次。 躺在书堆里，逐渐放空脑袋，觉得身下硌得慌，弓起腰伸手将身下硬邦邦的玩意给扯了出来，定睛一看，赫然写着《纵观“壁上观”千年野史简集》，这让他不由喜出望外。 不过这书似乎年代久远，书皮已然损坏严重，呈现泡发状态，兴许是泡过水所致，揭开随便翻个大概，大多字迹模糊不清，纸张发硬粘在一起，只有靠最里面的还能将就看两眼。 墨鱼儿做起身来，指着上面的字，抬头去问小仙姑，哪知不在窗台那地了，扭头一找，在书架旁杵着呢，“小仙姑，这书可还有？” “啊？”小仙姑眯眼看过去，沉思片刻，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笃定道:“那是孤本，湖里捞上来以后，就不能看了……是我干的。” 不知该说什么好，墨鱼儿问道:“……小仙姑看过，讲的什么？” 她拐着音，抑扬顿挫道:“那么多字，谁能记得哦！” 一句话堵得他鸦雀无声，只能将就的看了，赶紧翻翻有无线索，啊哈有了。 荒芜一千两百三十六年。 远居天南的鹿牛天妖族，由于“赤焰山”岩浆全面喷发，吞噬掉大半赖以生存的灵物资源，当年便打破盟约，硬闯人族领域大肆抢夺杀戮。 面对高大凶猛的鹿牛天妖族，“壁上观”的人族临时组建反击联盟，人类与鹿牛天妖族之间的战斗，持续六年得以结束，战乱耗时耗力，哪怕鹿牛天妖族被灭族，可人族也付出惨重代价，不少宗门强者战死尸骨不存。 然而，在划分鹿牛天妖族仅剩的资源时，人族对于战后灵物分配产生分歧，各大宗门借机挑起混战，从中谋利陷入内耗，时局动荡人人自危，仅是一年大半宗门走向衰败灭亡。 史称“墨河血战”。 书中记载的鹿牛天妖形态，倒是与石窟见到的行尸极为神似，不同的是并无提及符纹一说，暗自一琢磨，那行尸既是死物，却还能动，想来符纹深藏玄妙所致，他不懂不妄下定论。 往下看也无眉目，不过他却看见了吃惊的数列小字，话说继“墨河血战”一百五十七年以后。 “云梦大泽”那片混乱废墟上，一个叫“神气道门”的宗门迅速崛起，百年之后位列八神宗之一。 待他欲要往下看时，后面已经看不清了，即使能看，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头没脑的实在烦人，再看身旁一堆乱书便没了兴趣。 墨鱼儿略微思索片刻，询问道:“你可知道长现在何处？” “出湖西行，走进羊肠小道，横穿小溪踏过石桥，再向北百丈深入谷底，没错的话，师父指定在那。” 小玄机头也不抬一下，只是迟疑片刻，闲书看的极为认真，将她所知的快速说一遍。 他愣了一下，并没有多想，按照她的说法一路找过去，出了“雾道楼”特意看了下，湖面不见绿水鬼、大鹅的踪影。 走过石桥，还没走近呢，隔老远就听到撩乱的琴声传来，耐着性子走进谷底一看，可是不得了。 俨然一幅卧牛坐背图。 老道面向三头独角青牛，指间一起一落肆意拨弄琴弦，且不说仰头卧地的青牛作何感想，也不说那琴曲如何曲折离奇。 但见道长弹琴的洒脱架势，就很是大气魄、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