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黑风高（上）
夜色掩护下，钱松一路尾随李亥玄近七个山头，距离揽月门的中心区域越来越远。 深夜时分荒郊野外，除了前面身形若隐若现的李亥玄，周围几乎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最终，在钱松的注视下，李亥玄进入了前方大地一片巨大的坑陷中，失去了身影。 “乱石坑！”钱松已经入门九年，做为资格最老的那批弟子，揽月门有什么地方他不熟悉？ 对于前方那片李亥玄消失的坑陷，他当然也略有耳闻，听闻是内门的某位长辈，在修行某种神通时，无意间在大地上留下的破坏，距今已经差不多五十年了。 因为这里地势偏远，对外门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平时也没有门派弟子到这里来，所以这个地方鲜有人知道。 乱石坑深入地下，李亥玄又在那个消失不见，钱松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已经进入了乱石坑内部。 稍息犹豫后，他也尾随着李亥玄的脚步，踏入了坑中。 随着距离的深入，钱松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刚开始他还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前方的路，在前进了五十丈左右距离后，他脸色蓦然凝重起来。 因为这里几乎没有光亮，天上的月华，根本不能照射进来。 在外界，钱松还能凭借着淡淡的月光，确定李亥玄的位置，如今他连身前一米的位置都很难看清楚。 好似月光在撒入这片怪石耸立的乱石坑后，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所吸收了。 饶是钱松通了六窍，目力远超普通人，但在这种环境下依然是两眼一抹黑。 在没有成为化真境界的强者之前，通窍境界的修士都只能用双眼实物。 “糟糕！”事到如今，钱松这个在揽月门外门混迹了九年的老油条，又怎么可能猜不到自己是被阴了。 在这种自己根本不熟悉的环境里，眼睛又不能视物，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非常大的劣势。 暗道一声不妙后，钱松正欲准备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原路返回。 一声淡漠的嗓音突然从钱松原本想要退走的后方响起。 “钱松师兄？” 听得李亥玄那熟悉的声音，钱松身体蓦然紧绷，心中已经沉入谷底。 让钱松惊骇的并不是李亥玄道出的自己的名字，自己在外门混迹了九年，即便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但资历也够老，外门大部分弟子都认识自己这件事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在如此黑暗中，李亥玄居然还能认出自己，这才是让钱松最诧异的。 好像这周围连自己都看不透的黑暗，对于李亥玄没有丝毫影响。 那个在外门中，众人皆知的没有修炼的废物家伙，如今在钱松心头竟然有几分高深莫测了。 视线移向钱松身后，李亥玄堵在他想要离开的必经之路上，距离钱松不到五丈距离。 他一双眼睛里，有湛蓝色的火焰光华涌动，死死的凝视着钱松背影。 借助着自己先天灵箓的特殊性，对自己双目的加持，这对寻常修士难以看清楚的环境，对于李亥玄而言并没有一点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把钱松引导这乱石坑来的原因，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战场，无疑能让自己胜算大上几分。 没错，李亥玄已经没打算让钱松活着回去了，钱松今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李亥玄不会容许任何的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意外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李亥玄能够安然无恙扎根在揽月门八年之久还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原因，他足够谨慎，同时也足够果断。 “李亥玄师弟，好巧啊，你也在这里赏月吗？”换做平时，钱松怎么可能用这种语气跟李亥玄说话，眼下的局势明显不利于自己，而且李亥玄突然表现出来的高深莫测，让钱松很是忌惮。 当即扯了一个傻子都不会信的谎言，试图让李亥玄打消一些不好的想法。 这种可笑的谎言，按理说就算是脑子长在屁股上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但李亥玄却依然一副从善如流的和煦语气：“是啊，今日月色皎洁，忍不住多走了两步，没想到能在这里和钱松师兄碰面，真是缘分。” “哈哈，师弟好像对这里颇为熟悉，师兄就不行了，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钱松哈哈一笑，佯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气氛稍稍凝固，李亥玄并没有立刻回应钱松的请求。 而钱松也不催促，自己怎么说也是通了六个脉轮的修士，在外门弟子中虽说也算不上强者，但在李亥玄面前足够有震慑力了。 相信李亥玄不敢对自己动手的。 事情好像也正如钱松所预料的那样发展，气氛稍稍沉默后，身后响起了李亥玄略带迟疑的嗓音。 “我可以带钱松师兄离开这里，但是希望你对今晚的事情守口如瓶。” “师兄我今晚就是来赏月的什么都没看到。”钱松拍着胸脯保证，身体徐徐放松下来，他本来就在心里笃定了李亥玄不敢对自己动手，而今李亥玄的妥协，完全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钱松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于李亥玄代表什么。 “那太好了。”李亥玄声音明显带了愉悦。 而后他带着一脸真挚的笑容，开始朝着钱松走去，乱世地上响起他鹿皮长靴踩踏在石子上的响动。 一边走着，还一边补充道：“我这就带钱松师兄离开，你跟紧我。” 双方不断接近，直至李亥玄靠近了自己身前一两米，钱松这才看清楚前者模糊的身体轮廓。 少年身形修长，黑发披肩笑容和煦，只是相比之前所见，多了一份难言的气质。 “这小子越来越看不透了。”心头嘀咕间，钱松看到了李亥玄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掌，似乎是在邀请自己。 钱松也是满脸笑容的给出了回应，一副就要探出手臂搭在李亥玄的手臂上的模样。 下一秒。 咣！ 一道璀璨的湛蓝光亮，突然从钱松眼前的少年眼睛中绽放。 在极致的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光亮，令得钱松根本猝不及防。 根本反应不过的钱松只感觉双目猛地刺痛了一下，而后出现了强烈的炫目感，眼睛出现了短暂失明。 现在的他别说身前一两米了，对他整个世界除了蓝色，就看不到其他任何一点其他东西了。 “李亥玄！”钱松怒吼一声，作为一个老资格弟子，他的狡猾程度可不是那些新入门弟子可比的，饶是李亥玄表面已经伸手要带着自己离开，但他心里依然有几分警惕。 一旦李亥玄做出什么举动，钱松自信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但他万万没想到，李亥玄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暴起发难，利用光。 “该死！”怒骂一声，钱松急忙抽回手臂，就要抽身急退。 然而这时候为时已晚，在他双目失明的短暂间隙。 李亥玄的手掌已经跨过了一米距离，死死的扣住了后者的手腕，阻止了钱松想要退开的打算。 然后，李亥玄脸上厉色一闪，手臂上灵力激荡，燃烧起湛蓝火焰，最终凝聚为一条三尺多长的火焰长鞭。 长鞭乍一出现，便将卷向钱松，欲要将李亥玄和钱松的手臂死死的捆绑在一起。 蚀骨之触！ 火焰长鞭对李亥玄不能照成伤害，但是对于钱松而言，就是致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