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魔鼠(下)

    封印控制，当这个词语自小百合的口中说出之时，雨果的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那纷繁复杂的魔法阵图以及大量诡异脑洞的符号，这倒与福利院研究所的地下空间内部很是相似。虽然雨果对于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以及其中所蕴涵的异能已足够熟悉，不过封印的情景还是他无法想象的。

    小百合道：“听上去有些残忍，不过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我与Thirteen当时已彻底退无可退。”

    雨果点了点头道：“那么这个所谓封印的具体方式是怎样的？”

    小百合道：“说来也简单，便是我与Thirteen联手制服詹妮弗，之后便用我的全部精力与力量彻底牵制住她，使得她无法进一步吸收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力量，进而暂时对我们的灵魂没有吞噬作用。”

    雨果道：“那么你便将这样永久地沉睡下去吗？”

    小百合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当时的我们商量好先让我的灵魂克制住詹妮弗，在这段时间内Thirteen会努力吸收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的力量，当其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上之后，便会将我唤醒，解除对詹妮弗的封印，继而再将其灵魂一并抹杀。”

    雨果道：“听上去是个可行的计划，不过...”

    说到这里雨果停顿下来，小百合看透了雨果的所相，嫣然一笑道：“我懂你担忧的是什么事情。这个计划看似可行，但世界上有着两个弊端，而这两个弊端都是针对于我，可以说其完全是将我至于死地的东西。”

    “首先这个计划的真正执行者其实是Thirteen，且不说她是否可以完全掌握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的全部力量，如果在之后的日子中她产生了私心，在之后的岁月中并不将我唤醒，那么所谓封印之时便是我的死亡之时。”

    “其次，当Thirteen掌握了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的全部力量，那时的她已然成为了这个世界中真正的神。扼杀灵魂自是不在话下，到那时不仅是詹妮弗这个异端灵魂会死亡，我也有可能被Thirteen抹除。”

    雨果默然，小百合所说的两点正是雨果所担忧的，他也认为Thirteen与小百合的灵魂脱离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小百合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没有发生，现实中所出现的是第三种可能。”

    雨果闻言不禁有些诧异，瞪大眼睛看向小百合道，小百合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来自我的背叛。”

    雨果瞬时愣在那里，眼中充满了不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甘心情愿地位Thirteen去死的未必是雨果，而是小百合。

    当初东岛毁灭日爆发前夕，西蒙教授为了让雨果成为“神”进而牺牲了小百合的身体肉躯，致使她的灵魂残存在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中。而在解救无果的情况下，雨果找到小百合，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那时的二人还不知道有灵魂共存一事，而当时的Thirteen也报以灵魂占据小百合身体的想法，即便处于这种情况，小百合已然心甘情愿地献身Thirteen，以挽救她的生命。

    所以刚刚那番话即便是从小百合的口中说出，雨果也很是不信。

    小百合看着雨果那吃惊的神情再度笑道：“很吃惊是不是？甚至不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人总是上会变的，且变化之快超出自己的想象，甚至也许想上一辈子都想不到。”

    说罢小百合沉默了一会儿，好似自己在快速回顾整理那段往事的经过。

    随后小百合道：“事情的过程确实非常曲折、复杂，不过开始的时候却是很顺利的，刚刚所说的那两点虽然我也想到过，但却毫无顾忌，原因也是有两点。第一，我对Thirteen有着无条件信任，只要是她对我做出的承诺我便相信。第二，我不在乎，我愿意为Thirteen献出一切，即便是我的生命。”

    雨果轻叹一声，小百合的想法正是他所预料的那样，但事情又是怎样发生转变的呢。

    小百合道：“就这样，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中，我与Thirteen找准了机会在灵魂识海中寻到了詹妮弗的蛛丝马迹，并且透过其留下的‘线索’一路追踪下去，最终我们将这只魔鼠捉住。”

    “灵魂的争斗过程我便不细述了，只能说是万分痛苦，灵魂间的争斗痛苦绝对要超过肉体战斗的痛苦，毕竟雨意识空间中是没有宇宙法则作为限制的。”

    “之后一切如常，我开始执行我的工作，以全部的意识精力去困住詹妮弗，继而控制她的成长，起到封印一般的效果。Thirteen则开始独立控制整个身体生活下去，并且学习掌控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中的力量。所有计划便这样完美展开。”

    “在那段时间中，我虽然同样拥有着自己的意识神态，却无法将这份意识神态从工作中脱离出来，甚至与Thirteen的灵魂进行内部交流也无法做到，更不要说通过眼睛去观看，通过鼻子去呼吸，通过耳朵去聆听。总之我的世界开始进入一种漫无天日的黑暗长河之中，我甚至不是这条长河中的游鱼，只是最下层的泥沙而已。”

    “我所一直面对的是一个充满威胁且随时有可能爆发危险的意识灵魂，这个过程中我不能休息、马虎、倦怠，我要保持的完全的清醒、警戒，以来防止一切危险反噬的发生。”

    雨果聆听着小百合的描述，眼前浮现出一片难以想象的黑暗炼狱，而这种炼狱简直便是一种无限时长轮回空间的巨大折磨。

    小百合歪了歪头道：“在封印詹妮弗的那段时间中，我的精神观开始扭曲起来，最明显一点便是对时间感的扭曲，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度过了怎样漫长的岁月，有时间感觉自己只保持了这种状态不到一天的时间，有时候却感觉已度过了数千年的时间，那种时间的流逝感足可以让任何人发疯、崩溃。”

    雨果默然，这种无限的轮回他同样体会过，那便是西蒙教授为其设计的无限死亡循环模式历练。

    回忆完这段黑暗的历史后，小百合轻叹一声道：“然而事情却发生了转机，詹妮弗快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