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我约了耿介中午一起吃饭，关于昨天的事情总想找个人聊一聊，尽管并不是什么麻烦事，总要让她知道比较好。 下课后的食堂一如往常般拥挤，每个窗口前都排满了人群。 在砂锅的窗口，费力钻入拥挤的人群把两张票据递给了阿姨，耿介则先行去占了个座位。 对于中午的学生来说，买饭这件事并不存在什么女士优先，绅士风度。无论是平常安静文雅的女生，还是略显社恐的男生，在窗口处奋力挥舞的是手臂，掉落的是身上的标签。 “看来，以后中午吃饭都得带上你了。”对着刚从人群中挣脱而出，坐在凳子上叹气的我，耿介笑着说道。 “都行，这景象如果不是在学校，我还以为是春运期间的火车站。” “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生存本能。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在学校约我吃饭哦。”不知是不是我的幻听，在第一次三个字上的音调好像比其他的重一些。 “至少不是第一次约你吃饭。”虽然那晚得到了答案，但就像一道小溪汇入了河流，显得不再那么平静。 “29号，30号！”窗口处传来了阿姨尖锐的声音。 虽说上次已经和耿介吃过饭，见识过女生吃饭的样子了。但是对于我女生区域这块贫瘠的土地，她的举动有如梅雨夏日。 先浅浅的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一吹，而后抿入嘴中。接着在碗里用筷子卷起几根粉丝，再吹一吹，用嘴唇碰一碰，确定温度可以入口后，再吸入嘴中。 这样的吃法对我来说，还是过于高深。同样是进食，还可以用吃饭，用餐，干饭这样的词语来描述，但在脑海里与之配对的画面却不尽相同。 或许她这样才叫用餐，我这最多就是干饭。 喝完最后一口汤，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她的进度似乎才到了三分之一。 看着别人吃饭，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呼呼...咳。所以要找我聊什么？” “嗯...还没理清思绪，你吃饭的样子真可爱。” 桌面轻微抖动了一下，感受到从小腿传来的痛觉，这个女人，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说事儿。” “就...我有了个meimei。” “哦？好事儿啊，大号不行，趁早练个小号也挺好。” “啊！！！不是这个意思！”我苦恼的挠了挠头。 “是我妈准备再婚，对方家的女孩子。” “哦？恭喜啊，多大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点，如果是个小女生也就算了。” 我稍微凑近了她，低声说道。 “她是我们隔壁班的，和我都在广播台。” 耿介愣了一下，夹起的粉丝掉落进了碗里。 “这么巧？那姑娘好看么？” “就昨天下午来教室找我的女生，我哪知道是这事儿？” “事先不知道？” “我和我妈又不怎么联系。” “所以说，你在纠结什么呢？” “倒也没有，就是突如起来的变化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对于一个变态来说。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生是挺危险的。” “确实。嗯？到底谁危险啊？” 面对我的询问，耿介不再回答，只是静静的吃着粉丝。 而后午休时间，以及下午的课程，无论我怎么和她沟通，得到的只有白眼和淡淡的冷哼。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今天的课程也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对于我们来说放学的那点开心，也被班主任随之而来的期末复习周通知变得荡然无存。 这就意味着广播台可以不用去了，同时每天晚上都得在学校上晚自习。 虽说是自习，但是有老师的自习已经跟自习二字没有了什么关系。 “唉…快点考完放暑假吧。”后排的翁逸阳趴在桌上，语气中满是痛苦。 “没事，往好处想暑假还有作业呢。” “卢伯安！你闭嘴！不要让我希望的火苗瞬间熄灭。” “别担心，一般不查暑假作业的。” “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后两排是肯定会查的。”对着恢复自信笑容满面的翁逸阳，我用手遮着嘴，大声的说道。 “啊？什么？我没听到！你能！再说！一遍么？” 粗壮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胳膊，不断地向上拉扯着，在我的不断求饶下，这才放过。 “伯安，门口那个女生是不是昨天来找你的？” 揉了揉我酸痛的脖子，顺着杨浩的视线望去，教室前门站着的小巧身影。 “啊，我meimei。” 听着他俩的诧异声，我也并没有过多解释，不过简短的告知还是有必要的，万一之后有什么事情来找我，总要面对这样的起哄，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我拎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哟，久等了。跟他们解释花费了一点时间。” “没事。话说你身后的这个女生是谁啊？” 我好奇的回过头，发现耿介背着包一声不吭的站在身后，一双眼睛毫无感情的看着刘怡欣。 “啊...这是...”该怎么介绍让我一时间有点短路，若是说同桌的话，多少有点生疏，毕竟是喜欢的人。但若是说对象，她并没有答应自然也就不算。 “你好啊，我是...嗯...伯安同学，怎么解释我俩的关系？” 看着她略带戏谑的眼神，我算是多少明白了她下午沉默的因素。 “她...她是我...对...啊...喜...” 我支支吾吾的，一直没有将对象二字说出口。如果并未确定关系，而是我这样单方面的认定，也并不知道耿介是否会开心。若是显得过于主动，倒会让她觉得厌烦。 “他是我同桌，你好啊怡欣meimei。”耿介笑着说完，便从教室离开，临走前还不忘重重的踢我一脚。 我尴尬的笑了笑，擦拭着额头上本没有的汗水。有时候，思考的过多反而显得优柔寡断。 “走吧，不是说请我吃饭的么。” “哎，好。” 在出校门的路上，我试探性的问了几家去过的店铺，看看是否有她喜欢的，但都遭到了拒绝。问她有什么想去的店或者想吃的，也好让我有时间去网上搜索一下，但却未得到明确的回复。 夕阳西下，路上一个小巧的身影旁，凑着一个略微弯腰，满脸尴尬的我。她脸上的红与我脸上的红，早已分不清是落日的余晖，还是尴尬与娇羞。 不知过了几家店铺，几条斑马线，又或是几个小区。等到她的脚步停下时，我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我之前穿的拖鞋，已经被她放在了门口的地上，在她的示意下，我拿出放在冰箱的柠檬水，两个玻璃杯，来到了二楼书房。 还是那个阳台，那个木桌，两个坐垫，一如昨日。 靠着窗，喝着冰冰凉的柠檬水，以及手机上刚拍的晚霞，或许这是在暑假前能够记录的最后一抹景色。 “啊...如果这是我的书房就好了。”一想到家中那个只有两个落地书架，一个书桌的房间，我不免感叹道。 “手机给我。”感慨间，刘怡欣走进了房间。换着昨晚的黑色蓬蓬裙，还有熟悉的地板摩擦声。 “在家穿丝袜不热么？”我把手机解锁递出，好奇的问道。 “要你管。”接过手机，坐在了我的对面，不像昨天那般鸭子坐，今天则是把腿伸直放松，几乎要踢到我。 我的手机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记录，相册基本上都是风景，网页也都是无痕浏览，耿介的照片则是被我放在了网盘单独加密。 “我点了几个想吃的，你自己再看看。” “我看看啊...你吃这么少？就一个汉堡套餐？ 这不得整个全家桶？” “随你。不过我不要可乐，要九珍果汁。” 之前有个冷笑话，说全家桶是一只鸡的全家，可全家桶里找来找去，都凑不齐一整只鸡。后来那人选择去举报，得到的回答是，全家桶是够全家一起吃的桶，不是鸡的全家桶。不然鸡也不会产出什么红豆派，蛋挞可乐这些。 对于这个说法我还是存疑，毕竟不是鸡的全家桶还能说得过去，但是够不够全家吃我就不知道了。 至少对我来说，全家桶应该只够两个人吃。 等待的时间里，我俩拿出了作业安静的写着。直到电话响起，窗外已是灯火通明。 “您好，稍等一下，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