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巨妖的契约
赤青蓝赭四色帐篷的中间，有一座高塔，塔身乌黑，塔尖指向虚空。 诸众站立在塔下，抬头往塔尖望去，那道辐射光波就是从塔尖所指的虚空中投射过来，扫描过诸众的头顶。 因回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从小就畏惧这道辐射波，总感觉要把他从里到外剥皮翻转，再扫描得肠穿肚烂，想到这里，背上的樊囊就会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辐射波的频率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快了，”因回镇定心神，“要怎么进入试炼？” “这是一架定向箔传送仪，可以把你们的意识传送到星核处，”囹圄说着，打开塔的基座，里面有一个控制台，“只要你们没有在那里被困住，顺利返回这边，就算通过了试炼。” “困住，”叶梵问道，“我们会被什么困住？” “巨妖利维坦，”囹圄说，“只要她想困住你们。” “那我们岂不是去送命，”叶梵说道，“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只生灵。” “囫囵和她达成过协议。”囹圄说。 “什么协议？”叶梵问。 “我们给她送上祭品，她帮我们完成测试。”囹圄说。 “利维坦居然同意了？”叶梵问。 “她关在里面也非常无聊，”囹圄说，“这估计也是她唯一的娱乐。” “根据约定，我只要能承受住她的青色和蓝色之眼，就算试炼通过了，是吧？”因回问道。 “是的，”囹圄说，“返回这里后，你将得到樊囊升级包。” “好，”因回说道，“把祭品交给我吧，我已经准备好去试炼了。” “祭品？”囹圄似笑非笑地对着因回说道，“祭品就是你们，在你们当中，会有一只生物当做祭品。” “要是没有通过试炼呢？”因回问。 “这也就是当初利维坦提出的条件，如果没有通过试炼的，”囹圄故意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你们会全部被当做祭品吃掉。” “我们能通过传送仪进去，她岂不是就可以通过传送仪出来？”叶梵问。 “她的身体和意识都被致密的星核束缚着，”囹圄说道，“而这台传送仪，一旦启动后，只允许传送过的数据返回，不能添删厄余的字节。” “没有额外的信息能够传送出来，”叶梵说道，“这就意味着，我们进去后，得到的新信息仍旧会被遗忘在里面，是吗？” “是的，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带出来，”囹圄说道，“只有试炼者，可以知道成与败。” “我本来想和利维坦聊几句的，”叶梵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出来后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遇见过她。” “是的，你进去之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出来之后都会完全遗忘，”囹圄又似笑非笑地望向叶梵，“现在你还可以决定，要不要和这小子一起进去。” “我明白了，多谢殿下赐教，”叶梵对因回说道，“来，我们进去吧。” “好，”因回答应道，抖动背上樊囊，将波波夫、罗蜜欧、大卫和小明都放了出来，“大卫小明，一进去之后，你们就使用锇晶石，护持我左右。” “因回大人，可不能把我献祭了，”罗蜜欧疾声呼喊，“我对你还有很多用处，可不能在这时候就死了。” 波波夫也望向因回。 “别吵，再吵就选你当祭品，”因回对罗蜜欧斥道，“每次就你事多，到时候让利维坦来选吧，看看你们谁的运气好。废话少说，快跟上了！” 因回跟着叶梵站上传送仪。 “升级包是什么东西？”叶梵问因回。 “类似于一种解码程序，”因回回答，“可以把我的电子囊袋升级，让里面的樊物净化得更彻底，是我们囩囿星者成熟的一种标记。” “会使你背部长出像他一样的驼峰，对吧？”潇湘子问道。 “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一颗rou瘤。”因回说着，传送仪启动，将他们送入了星核。 周而复始的辐射波不见了。 他们已在星核，远远的虚空中，隐隐的有一抹绿色的霞光。 “你来了——”有一个声音亮起。 叶梵和因回四顾搜寻。 绿霞中显露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长长卷卷的白色毛发，两条细细的长腿，头上盘卷着一对长角。 “利维坦？”叶梵问道。 “桀桀桀——”白色的身影逐步清晰起来，两条细腿似乎不足以支撑她硕大的身躯，走起路来随时像要跌倒，如果不是她的叫声怪异，因回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把祭品交出来。”卷角兽开口了。 “都在这里，”因回把小明大卫罗蜜欧和波波夫一字排开摆在面前，“请阁下任选一只吧。” “这次一共来了六只，嗯——都不错嘛，”卷角兽眯起眼睛，她的眼睛有两只而并不是图鉴中画的四只，“你们很幸运，我全员接收了，桀桀桀——” “不是说好了，如果能通过试炼，只要献祭一只就可以了？”因回心中一惊，赶紧问道。 “试炼？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卷角兽说道，“不过，老娘今天心情好，把你们都收了，也不用搞什么试炼了。” “那……那我们可不愿意。”因回喃喃道。 “什么，不愿意？”卷角兽说道，“你是想惹老娘不高兴吗？” “那个……可是……协议谈好的是……”因回犹豫着，这巨妖蛮不讲理，该怎么跟她解释。 “也不用怕她，”叶梵说道，“谅她给锁在星核中，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桀桀桀——”卷角兽笑道，“喂——该起来干活啦！” 突然间，绿色的霞光大胜，天边出现一只巨大的青色眼睛。 小明顿时感觉青光刺得他目眩神迷，赶紧抵住锇晶石，催动玖武贰漆传授的秘术。一团黄色的暖光点亮，围绕周身。 青色的眼睛合上，周遭一片漆黑，缓缓地，一道浅浅的蓝色，从黑暗中浮现。 小明只觉得神智模糊，黑暗中浮现的蓝色慢慢成为一个球体。再定睛去看时，球体中有海洋和陆地，大气层上漂浮着白云，那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地球。 “叱！快收敛心神，不要被幻想所影响。”叶梵出言提醒。小明听了心中一凛，急催守诚之咒护住心神。再看罗蜜欧和波波夫等，全都全神贯注，用尽气力，在抵制蓝光的诱惑。 “桀桀桀——”地球慢慢隐去，化作一只蓝色的眼睛，卷角兽的啸声又传来，“还不错，居然能抵挡住绿蓝双眼的威慑，让你们喘口气吧。” 因回一众这才七倒八歪，瘫软下来喘息，显见得为了抵挡这道蓝光，俱已精疲力竭。 “守诚，”黑暗中一个沉重的声息传来，“玖武。” “不错，是初级守诚术，当初玖武东壹用过。”卷角兽似乎在和黑暗中的声息对话。 “我们已通过了绿蓝两色眼睛的试炼，”因回问道，“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噢，你觉得通过试炼了吗，桀桀桀，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卷角兽轻啸道，“喂，你最近越来越差劲了，来宾们都没玩过瘾，快把眼睛睁大点。” 突然，蓝色的眼睛骤然睁开睁大，整个天地都笼罩在蓝光中。 小明见光华大盛，知道这回利维坦必定施展出了更厉害的瞳术，默默运诵守诚之咒，忍住不去看那道蓝光。莫名地，小明的心中升起一股欢喜之情，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突然悟到了守诚之术的高级心法，还有摆脱梵丝的方法，他觉得罗蜜欧波波夫都会听从他的指挥，因回不过是自己的奴仆，他觉得蓝光中的那只怪兽己对他俯首称臣，整个宇宙都在自己的脚下……想到这里，小明顿觉不对，但已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扑向那团红光。 乌——伊——乌——语—— 一道箫声传来。 是叶梵，他的手中卷起那杆动动琴，气息从金黄色弧杆中的十几个孔洞里吹出，发出划破长空的箫音。箫音不大，但自有它的节奏，闻者身心舒缓，不再像刚才那么亢奋。 小明觉得心中清明，猛然觉悟，刚才已经受到了蓝色眼睛的控制，赶紧收敛心神，静下心来。 “哈哈哈哈！”大卫跳起身来，朝诸众比划，“来呀，谁敢跟我一决胜负！” “大卫，运守诚之咒。”小明递上锇晶石。 大卫一脚踢翻小明，夺过锇晶石掷在地上，跳起来，冲向蓝色的眼睛，一边大声呼喊：“来呀！来呀！” “快快收好锇晶石。”因回吩咐道，罗蜜欧拾起锇晶石。那边大卫已经冲到蓝色眼睛面前，蓝雾迷蒙，一转眼他已然不见。 “嗯，味道不错啊，”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来，见识一下第三只眼睛吧。”卷角兽说道。 “祭品你们也吃了，”因回情知若是第三只眼睁开，自己万万不能抵挡，纵声大呼道，“按照囫囵制定的协议，该放我们出去！” “囫囵？桀桀桀，你刚才怎不叫他一起进来，”卷角兽笑道，“还会用守诚之术，当年玖武东壹都没挡住第四只眼，就凭你们这点道行。” “等一下。”叶梵说道。 天边的睛光一敛，照住了叶梵。 “放他们走吧，”叶梵说道，“我来见识一下你的第三只第四只眼。” “哦，口气这么大呀。”卷角兽说，“说！天音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天音子的徒儿。”叶梵说。 “的确有点他当年的模样，”卷角兽说道，“你来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从小我就听老师说过，有一只叫利维坦的野兽，一直被封印在这里，我想她一定很寂寞，”叶梵说，“我就很想来找她聊聊天。” “聊天，桀桀桀，”卷角兽啸道，“你知道的吧，这里聊天得到的任何信息你是带不走的。” “我的老师说，当年九大长老中，也只有他能和利维坦打成平手。”叶梵转开了话题。 天地间那道蓝光颤动起来。 “平手？”卷角兽说道，“他只能算勉强挡住了第四只眼一瞥，当然，这也够他吹嘘的了，九大元老，也只有他能挡一挡。” 天边出现了一丝红霞。 “来，天音子的徒儿，你来见见第三只眼，”卷角兽的声音响起，“已献了祭品的，就滚吧。” 因回诸众一晃神，已在乌铁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