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是人类

    夜深，星月都隐匿在阴云中。

    红烟国北山区第四十三监狱内，一场审讯正被筹备着。公示上写的：302号盗窃犯审讯会议。这公示是给民众看的。实际上，各国高层人员都紧绷着神经盯着这场不同寻常的私密审讯。

    一方办公室内，一个半头白发的臃肿男人正伏在桌子上，两只手像雀爪，紧盯着手里的审讯材料。办公室内只他一人，照明系统似乎有些瑕疵，微闪的灯光将他的肃穆的脸照得灰白。

    咚咚咚！咚咚咚！

    “严正义长官，302号审庭请求开审。”门外响起了执勤士兵的报告。

    男人用两指揉捏了一下晴明xue，从桌子上慢慢爬起来，看了一下表，脚步沉重地走去开门。

    “让信息组把直播设备打开，全监狱全程二级火力戒备，警惕一切可疑人员。”他说。

    严正义挥挥手，两名警卫员便紧跟上了他。

    “小伙子们，一会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严正义走在前面。

    “是的，长官。”两个警务员表情坚决。

    越靠近审庭，他越觉得脚步有些沉。严正义在第四十三监狱已经工作了十五年，这期间大大小小的杀人案件他已阅历无数，但此刻他的动作竟有了些迟疑。

    万盟国的秘发信件里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

    “最高机密审问会议，不得对目标进行任何物理和心理影响。审问结束后立刻将目标秘密护送至联盟特别侦探局。”

    为什么称之为目标而不是犯人，信件里的解释他已死盯了一整天。这次的审讯对象，并非人类。

    严正义渐渐接近审庭，两边站岗的士兵纷纷敬礼，他回了礼。看到他们面色有些还未褪去的惊恐，他就知道了他们已经看见过什么了。

    迈进审庭，只一眼，严正义就望见了那个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受审者”。虽然提前想象过它的样子，但严正义还是暗吸了一口气。

    被机械改造的身体支离破碎，肤色呈绿色，血管脉络突出，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那起起伏伏的绿色体肤上。头部还有被强行植入的未知材料的触角。令人吃惊的是，它竟有一副人形。

    严正义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怪物，慢慢移到主审的位置。信件里说，目标具有人类语言能力，但描述的得很模糊，显然严正义将是掌握第一手资料的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半侧着头，试探性地说出第一句话：

    “你好，先生？”

    怪物没有回答，双手抱膝哆嗦着。

    大厅里十分安静。

    为何如此难堪的躯体会从洛伊星而来，这般狼狈的模样应该不是洛伊人的样子。更何况它乘坐的是波塞冬四代机———与海王星一同埋葬在群星里的飞行机，人类的飞行机。

    具备人类语言能力？

    严正义斟酌了一会儿。

    “你的家在哪里？”

    “木……木……木斯顿，家….家。”

    严正义一惊，慌忙指示记录人记录。门外的警卫慌得枪掉在了地上，又手忙脚乱地捡起来。

    木斯顿？严正义觉得有些耳熟，他看向陪审官。陪审打开检索工具，噼里啪啦输入了海王星木斯顿地区检索，但没有这个地区。

    不是海王星，那是？

    “我…….人……..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