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频发
怀疑归怀疑,若是让叶甄去试探贾腾的深浅,他是万万不敢的。他不怕贾腾没问题,就怕贾腾有问题,而自己不小心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然后死于知道太多。 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日子总要过去,叶甄只能暂时放下纷乱的思绪,离开仓库,前往厨房。 苏馥楠正在门口等候,脸色有些羞红,说:“出了点意外,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泡奶茶的。” 叶甄打趣道:“你该不会是看了几遍电视节目,觉得自己学会了,自信满满,结果行动时手指打岔,不听你使唤吧?” “才不是这样,我记牢的,是水壶的问题,还有茶,茶不对。”苏馥楠娇羞地说道,她见叶甄笑个不停,握紧拳头作势要打他。 两人笑着打闹进厨房,苏馥楠说:“我们在这里喝完吧,免得到时候还要再出来收拾。” “我们总要吃饭的吧。” “嘻嘻嘻,我们可以拿一些饼干、面包和蛋糕回去。”苏馥楠狡黠地笑道,她端过一杯牛奶,递给叶甄。 叶甄感觉到有些凉,但他不可能退缩,面对困难,真男人只会迎难而上。 他将牛奶一饮而尽,豪气地说:“你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要是我眉头皱一下,我就不是叶甄。” 苏馥楠不甘示弱,同样一口闷,白皙的曲线起伏,是看不够的风景。 放下杯子,她睥睨叶甄,骄傲地说:“到时候你别求饶。” ·························· 昏暗的房间,破烂的窗帘缝合成一块破布,光线一点点渗透进来。灰色的水泥地板还残留着水渍,泛着莫名的光,映出侧翻的玩具卡车,以及偶尔一闪即逝的红色。 靠内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床,这个时候天气仍然炎热,但床上的被子很厚,凸出来的形状像是一个人,旁边的柜子是打开的,柜子前还有一张椅子。 许小安躲在被窝里,捂着耳朵,瑟瑟发抖。他内心极度恐惧,已经变成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会崩溃。 尽管全身是汗,衣服粘在皮上,像是从火炉中出来般,但他不敢掀开被子,更不敢睁开眼睛。 虽然某种“啪——啪”的声音近在耳旁响起,十分悚然,但比之贴在眼睛上的红色和长毛,声音反而显得温顺,甚至称得上温柔。 时间在分秒中变得绵长,长到许小安觉得已经过去了几天几夜,可是,他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四年前,他就跟父亲生活在一起,每到傍晚,父亲就会带着菜回来,若是工地上的活较多,父亲会在夜黑后回来,带着烧好的菜,有他喜欢的豆角和茄子。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不敢出去,前不久,花花失踪了,再次找到时,她出现在河边,变成了一具尸体,他没去河边看,听别人说花花的肚子空了,里面什么都不剩,那人还说,附近有专吃小孩的鬼,一旦遇到落单的孩子,鬼就会压在孩子身上,撕开肚皮,吃里面的内脏。他很害怕,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父亲却叹了一口气,说鬼不可怕,人更加可怕,然后抱着他安抚他。 可是他仍然害怕,不敢出门,往常他都在门口小巷等父亲,但最近却只敢坐在门口,盯着门。 在他的世界内,家无比安全,只要留在家中,他就能远离危险。当家中出现异常时,他的世界就崩塌了,他不知道该逃去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他遵循本能,躲在最熟悉的地方,那就是房间,房间也不安全时,他躲在床上,可是诡异的声音仍然在耳边响起,诡异的画面占据了视野,他只能颤抖着翻出温暖的被子,躲在里面,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希望能够坚持到父亲回来。 不知何时起,阳光突破了破旧窗帘的封锁,渗透进房间,飘转到床上,鼓起的人形的东西没了动静,房间静了下来。 在极静中,房间突然响起了声音,“啪——啪”,一颗透明的玻璃珠莫名出现,落在地上又弹起,像是调皮的孩子在砸玻璃珠,发出清脆的声音,如畅快的笑声。 “咔嚓——”许平安扭动钥匙,打开木制的大门,左手提着装有热菜的红色塑料袋,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黑暗汹涌而至。 “小安,你在哪?房间吗?”许平安问道,声音中带着担忧和急切,他也想早点回来,可是拖欠工资的人终于答应发一部分钱了,他只能耐下心来听从那人的命令在工地忙活,一直忙到天黑。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前进,拖着疲劳的身体,绵延出一条深深的阴影,像是一条蛇,比黑暗更加漆黑和鲜活。 “啪——啪”调皮的玻璃珠跳到狭小的客厅,撞到许平安的身体,发出沉重的声音,随后又很快滚开,落在地上,弹来弹去,像个欢乐的孩子。 “小安,你睡着了吗?”许平安问道,他愣愣地看着被子,像是一个雕塑。 许小安的房间没有变化,床上的鼓起物一动不动,破旧的窗帘交错重叠缝合,却无法阻挡阳光。 随着许平安汹涌的黑暗在门口与许平安一同停下,静静地堆积,像是蛰伏的野兽。 不断闪烁的阳光似乎被感染,也变得调皮,不知道怎么就跳到了许平安的脸上,照出大片的红,触目惊心。 黑暗受了惊,瞬间炸开,与之一同炸开的,还有房间和世界。 嘉市东郊区,某个地下基地陷入疯狂的嘈杂中,警报声不绝入耳,叶甄和苏馥楠急匆匆地跑到大厅,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许平华,后者眼中夹杂着愤怒和自责。 “人齐了,我们快走吧。” 王子京收回望着墙壁内侧光芒闪烁的警示灯的目光,脸色凝重地回应道:“出发。” 赵稀哲手中的水果刀变成了无线电话,但他依旧转得熟溜,不过,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紧抿着嘴。 叶甄这几天过于放纵,有些腿软,但他还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他赶紧去提地上剩余的两个行李箱,将其中一个交给苏馥楠,让她走在前面,自己落到最后。 虽然精力并不多,战力削减严重,更是未来得及学习吞噬之理,但叶甄并非没有收获,别的不说,他最起码自信了一些。不过,实力没有变强,鬼知道他的自信从哪里冒出来的!
叶甄此刻有些庆幸基地在郊外,前往城市需要一些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他可以恢复元气和体力。 越过苏馥楠的背影,叶甄从缝隙和空当观察王子京、许平华等人的神情。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同伴们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内心免不了有些猜测。 在他的印象中,许平华是一个木讷、慈祥的老爷爷,心地善良却不善于表达,满肚子愁苦却总是微笑待人,如今却真的着急了,也生气了。他原本还担心许平华是因为他和苏馥楠两人迟到的事情而生气,看到许平华没有爆发,内心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赵稀哲也是如此,他一向骄傲,近乎自负,连看叶甄的兴趣都没有,平时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表情,如今脸色铁青,目光闪烁,显然发生了超过他预期的事情。 唯一令叶甄感到心安的是贾腾,他抽着烟,表情与平常无异,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自信和从容。 叶甄觉得他没有美化贾腾,肯定没有,两人非亲非故,又认识不久,他凭啥美化贾腾?!他只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沉默中,众人依次上车,赵稀哲的脸色平静许多,许平华却越来越着急,他甚至忍不住催促王子京快点开车。 叶甄内心疑惑,但他耽搁了一会,出来得太晚,获得的信息有限,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变故。 “奇怪,大家的反应不太对劲。” 叶甄看看王子京,又看看贾腾,欲言又止,犹豫后,他望向苏馥楠,使了一个眼色。 苏馥楠摇摇头,她又不是林家人,拥有感知人心的能力,她只能感知到大家的情绪,王子京是平静,许平华是急不可耐和愤怒,赵稀哲是冰冷;旁边的人是好奇、兴奋和焦虑。 至于贾腾,他的情绪从未变过。 叶甄望着窗外的太阳,现在是上午,大约在九点,太阳已经很高,没有云,没有风,空气有些沉闷。 叶甄突然内心悸动,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逝:某种变化产生了,他却事先毫无察觉,发生后茫然无知。 窗户摇下,热浪涌入,值岗的军人敬了一个礼,目送清道夫离开基地,前往城中执行任务。 出发时,叶甄并未来得及观看挂在墙壁上的地图,不清楚发生事故的地点,但车辆并未驶向市区,而是沿着郊区前进,他顿时明白,地点并不近,可能在城市的另外一个角落。 叶甄只来得及庆幸一会,许平华的催促声让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能够感受到许平华的焦急和急迫,此刻也不免受到影响,心情变得焦急,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盼望马上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