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 08人死漫步

    【现在该干什么呢？】天色逐渐变亮，经历了离奇曲折的第一天，程诗的第二天旅程即将开始了。

    程诗下楼后站在楼底的玻璃幕墙外，看着倒影中的自己，肮脏，邋遢。满身的血迹和不可名状的脏污。

    【哎呀呀，这个样子还真是糟糕。回家洗个澡吧。】

    转身往家走了3分钟后。

    【不对不对，家里没有水啊！】

    他站在原地抬着头发了一小会的呆。

    【隔壁街好像有个游泳馆，去那里看看吧。】

    程诗慢悠悠的走在大马路中央，朝着游泳馆移动着。是的，他现在并不害怕其他粽比了，毕竟程诗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食物而是同类，这样悠然的走在大街上，也是挺惬意的。对于程诗来说，这一刻可能是从灾变发生后，不，从他被解雇后，甚至从更久更久以来，最轻松的时刻了。

    游泳馆的大厅也是没什么创意的老样子，乱糟糟的，血迹残骸balabala。10来只晃悠悠的粽比也没有对程诗的到访做出太多的反应。

    【这怎么行？太散漫了！】

    程诗施展了他的粽比控制能力，在大厅游荡的粽比们一瞬间都站直的身体，之后以他们自己的极限速度，快慢不一的沿着大门口的两侧排队站好。

    很快，大部分的粽比都就位了，只是有一只行动实在是过于缓慢，拖着及其不灵活的身躯向着程诗给他安排好的位置龟速前进着。

    程诗盯着他，反复的下达【快一点！】的指令。但是缓慢粽比好像没接收到信号一样，依然故我的缓速移动。

    10来只粽比站在两侧，一只站在门口，就这么呆呆的等在那里，等着一只腿脚不是很利索的粽比慢慢的挪动着，场面诡异又滑稽。当然，除了门口那只粽比——程诗，其他的粽比们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度过了漫长的3分钟后，总算是全员就位了。

    “啊哦啊哦哦！”

    两侧站定的粽比们一边乱糟糟发出啊哦啊哦的声音，一边齐刷刷的鞠了一个整齐划一的躬。当然，慢速那只还是慢了半拍。

    程诗给他们下达的指令是说【欢迎光临】，当然，没有一个能把这句话说出来的。但是姿势上确实无可挑剔，每只粽比鞠躬的幅度都高度一致，后背也都伸的笔直。包括慢速的那只。

    【很好，很好。】

    程诗对于他自己的指挥颇为满意，跨着大步在两侧粽比们的迎接下向着内室的泳池区走了过去。

    泳池内水倒是还在，只是实在谈不上干净，水质浑浊，上面还漂浮着一些难以描述的碎块，三只被泡到不成人型的粽比艰难的在水中挣扎着。

    想来也是，对于智力不算太高的粽比来说，水池简直是一个天然陷阱，不慎落入水中的粽比们，想要自主的脱离水池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长时间的浸泡会让本来强壮的粽比们变得很水，物理意义上的很水。

    【原来如此，所以说作为生还者，如果能挖一条护城河的话，安全指数会高很多嘛，啊，不过我貌似不能算在生还者里面了。】

    【嗯……但是这水质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吧…这种水应该是脏到发臭了吧……】

    说到味道，程诗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嗅觉似乎也消失了，不，准确的来说是变化了。他现在无法分别香味或臭味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上万元一小瓶的香水，和路边的狗屎在气味上没有任何区别。但说不上消失，是因为他能够透过嗅觉感受到血腥味的强弱及新鲜程度。程诗还记得在他吃人渣上司的时候，那种充斥鼻腔的味道，让他兴奋到几乎丧失理智，之后在路上他可以仅仅凭借嗅觉就辨别各处血迹。

    当前这个泳池里面的水也有血腥味，不过对于各路粽比来说应该是毫无吸引力，哪怕闻不到臭味，程诗也敢肯定这水的味道一定是恶臭难闻的。

    【嗯……首先让他们仨先出来吧……和这几个水货共浴可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程诗试着控制三只水粽比离开泳池，但是很遗憾的，他们的行动能力实在是太差劲了，只能算是三坨稍有意识的烂rou，他们在水里蠕动，反而让水变得更加浑浊。

    看到这个画面，如果还活着，程诗相信自己一定就当场呕吐了。

    【还是算了吧……这里属于你们……】

    程诗在游泳馆内溜达了一阵，好在是找到了一个小型儿童泳池，里面的水相对还算干净，仅仅是有些灰尘杂质而已。

    程诗缓步踏入水中，感觉上稍显怪异，他能感受到身体入水的阻力，皮肤却没有水凉凉的触感，就像是穿着隔热防水的衣服游泳一样。

    完全进入水中之后，程诗看着他身上的血污慢慢融化，在水中如丝绸般，随着水波轻摆着。他加大动作幅度将身体洗净，之后打量自己的皮肤，之前只是在玻璃倒影中看过自己，加上全身脏兮兮的，没有机会仔细观察，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了。他现在皮肤的颜色呈灰白色，就像电影中尸体的颜色一样。用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也感受不到心跳。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

    【啊哈，这么看来，我貌似是死透了，估计没药能救了吧……】程诗苦笑了一下，之前想要等特效药治疗自己的这个希望看来也是破灭了。

    「啪嗒！」

    安静的游泳馆内突然传来了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又是哪个笨手笨脚的粽比在瞎溜达。】沐浴中的程诗抱怨了一下，但是变成粽比后，洗澡对于程诗来说基本上是毫无快乐可言，所以程诗简单的冲洗掉身上的血渍污垢后就出来了。

    他去更衣室顺手选了一件黑色T恤外加一条深色牛仔裤。虽然他现在并不会觉得冷，但还是不要在大街上裸奔比较好，在穿裤子的时候程诗看了一下自己前一天被粽比咬的血rou模糊的小腿，伤口几乎已经痊愈了，只留下来了一点印痕。

    程诗意识到自己可以说是死了，也可以说没死。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的他还能到处溜达，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另一种系统机制给取代了，这种机制是什么原理他并不清楚，会不会哪天突然就暴毙了他也不清楚。只有一点，既然没有彻彻底底的死掉，那就努力的活下去吧。

    沐浴更衣后程诗打算离开游泳馆，走出门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两排粽比依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动也没动。

    【额……就放着他们这样似乎不太好】

    【解散!】

    接受到程诗的指令后，粽比们恢复了自由行动，又开始咿呀咿呀的，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了。

    【这次努力活下去！】

    程诗望着天空，暗自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