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
一天没有客人，便意味着全楼上下几百号人白吃了一天，瘟疫肆虐之时，凭白养着几百号人，那是迫不得己，现在天下太平，再白养几百号人，入不赘出任谁也扛不住。 千金楼家大业大尚且如此，那些小青楼更是苦不堪言，他们人虽然相应要少一些，但是物资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也对较少。 所以，刘三的提议刚出口便到了大家的热切响应，随后各大青楼匀出一部分人手，趁着白天，将堵在安仁坊与平康坊之间的尸骸清理干净！ 到了安仁坊大家才得知，安仁坊内的情况比平康坊还要惨烈，瘟疫加上后面的怨魂作乱，整个安仁坊至少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只余下三分之一。 双方相见，唏嘘不已，相互交流了一下情况之后，刘三等青楼主便邀请安仁坊诸君前往平康坊压压惊。 担惊受怕的过了两三年，安仁坊内的诸君也都憋坏。这个提议立刻得到无数人拥趸，是夜，阔别三年之久的平康坊再次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丝竹之音响彻夜空。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大街上的尸骸同坊内的尸骸不同，大街上的那些尸骸后来被大家称为咒鬼，白日里与普通尸骸无异，晚间化作怨魂游荡与普通鬼物也别无二致。 但，若万一不小心在白日里触碰到了它们的尸骸，它们便会化作厉鬼缠在你身边，直至你死或者它亡。 化作厉鬼的它们变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怨魂，就像瘟疫之前的鬼物一般，无形无体，神出鬼没，除了少数比较特殊的异术能对付它们，其它异术则统统无效。 因此被大家称呼为咒鬼。 那一天晚上原本是个歌舞升平，人人欢笑的夜晚，可坏就坏在白天的时候，有不少人搬动了尸骸，子时刚过那些咒鬼便齐齐爆发出来。 一时间天下大乱，因我被刘三一直提防的缘故，那一晚刘三并未让我去楼内表演，在我自己的小院中都能听到千金楼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可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我坐在曼陀沙华的中唱着歌儿，静静的聆听他们的尖叫声。 然后我听到曼陀沙华对我说它们饿了，于是我趁乱撸了几个外面的人，作为它们的食物。 阿离讲到这里的时候，言峥抿抿嘴唇，仔细观察了下，见阿离的瞳孔已经恢复正常，言峥壮起胆子，试探性的问道：“你这个时候觉醒力量了吗？” 阿离身体顿了一下，就仿佛熟睡惊醒一下，紧接着满脸疑惑的看向言峥。 “我刚才说的时候，你没听到吗？” 言峥尴尬的挠挠头，心中估摸着，阿离讲这段的时候，他正在思考彼岸花种子来源一事。 咧嘴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我稍微走了一下神~” 阿离不满的白了言峥一眼。 “我当时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术，但是我能听懂曼陀沙华的心声，我也能指挥它们。我只为你解释这一次，我不喜欢重复，下一次你没听清楚我便不再为你重复了！” 言峥连忙点头。 随后阿离接着回忆道：“那一夜就在混乱与恐惧中渡过，天刚一亮，那些咒鬼便烟消云散，经咒鬼一闹，大家也都没了玩乐的心思，安仁坊的众人各自退去，平康坊内的各大青楼再一次封闭，大家都以为怨魂又回来了！随着那些触碰过尸骸的人相继被咒鬼杀死，平康坊又陆陆续续的陷入平静之中！ 此时大家还都不知道咒鬼一事，皆满头雾水，不知怨魂为何突然消失。 虽然咒鬼消失了，但它们留下的恐惧残留，很长一段时间各大青楼都处在沉寂之中， 而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坏消息，没有生人前来我得花儿便没有食物，我担心被刘三发现，又不敢继续诱杀千金楼内的人，只能看着曼陀沙华日渐萎靡，为了抱住这些花，我最终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用我自己的鲜血哺养它们。 萎靡的花儿太多了，我得鲜血却是有限的，最终我因失血过多倒在了曼陀沙华花海中，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复原了，然而那些被我用鲜血浇灌过的曼陀沙华却消失了。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一株曼陀沙华，身边是无数的曼陀沙华，我在它们中央无聊的生活着，有一天一个女人的灵魂哭着从我头上飘过，一滴眼泪落在了我得花蕊上。 她的眼泪是苦涩的充满莫名的悲伤…… 随后我便惊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长满了无数的曼陀沙华藤蔓，密密麻麻的藤蔓穿过床板刺入地下，原来这些藤蔓是曼陀沙华的根系，我真的变成了一株曼陀沙华。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隐隐有些欢喜。 我尝试着控制那些根系，就像控制我得手臂一样简单，它们如潮水般索回我的身体之中。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我才能弄清楚自己身体上发生的一切，我真的变成了一株曼陀沙华，我可以指挥院子里所有的曼陀沙华犹如指挥自己的臂膀。 我也可以如花一样生出根系，那些根系上带着剧毒，无论人鬼被剧毒碰到便会陷入麻痹，最终沦为我得养料…… 那天夜晚，在小院里封闭了一年之久的我第一次踏出小院，穿过无人的街道来到平康坊的东门，与平康坊东门一街之隔的便是长安城中最繁华的东市！ 原本我是想去安仁坊的，但我还是改变了主意，安仁坊里面有不少学子都是我得朋友……我不忍心对他们下手，于是我便选择了更为繁华的东市。 我想瘟疫前东市最为繁华，里面幸存的人也会更多，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我将藤蔓从半空中延伸到对面的东市外墙上，没有惊动街上游荡的鬼魂，悄无声息的从平康坊穿越到东市。 整个东市黑暗一片，比平康坊还要凄凉，大街上骸骨遍地无人打理，亦不看到半个人影，只有鬼魂在街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