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三章 决计破强敌

    夏军的推进速度很快。八月初二，就在段婉曦决定暂停攻城的次日，窦融大军即突进到了汴州（今河南开封）。驻守汴州的左武侯将军徐天骐寡不敌众，兵败退守管州，同时发书向段婉曦和驻守滑州的右武卫大将军田雄求援。段婉曦在接到苏冰心的密报之后，即下令暂停攻城，同时以白雕传令田雄，立即率部驰援管州，与徐天骐合兵阻击夏军，迟滞其攻势。

    尽管事先对窦融的南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段婉曦出于两面受敌的顾虑，仍然尚未下决心在此时同窦融开战，只是让田雄、徐天骐率军缠住窦融，迟滞其进攻，留一点回旋余地，不要做绝，还幻想通过苏冰心使用缓兵之计。但就是这种犹豫，令东线的汤军无法放开手脚，全力应对攻击。虽然窦融为人宽厚，但事关中原逐鹿的成败，他不能让汤军先把王唯岳给灭了再回头来对付自己，因而打得毫不留情。八月十一日，夏军占领原武城（今阳武县），将黄河沿岸的汤军拦腰截为两段。右武卫大将军田雄率部奋力拼杀，怎奈寡不敌众，一直退到黄河边上，田雄身负重伤，左右只剩三十余人。田雄自知没有生路，与三十余名将士一同投河自尽。窦融因感田雄及其部属忠勇不屈，令人打捞遗体，具棺椁厚葬。夏军乘胜又攻取了荥州，俘虏刺史杨庆。随后派大将高雅贤、董康买率一支偏师南下，攻破禹州（即秦伯钧曾攻占的豫南重镇阳翟），与襄阳、徐州两处郑军遥相呼应，互为犄角。郑徐州行台王世辩（王唯岳之弟）还派部将郭士衡率数千人前来与夏军合兵。窦融大军号称三十万，水陆并进，直逼洛阳。任城郡王段宗扬亲自坐镇虎牢关，并令人发报，向洛阳的段婉曦告急。

    段婉曦接到段宗扬的急报后，立即召集诸将，共同商讨应对夏军进攻的策略。

    副帅卫孝节首先发言：“窦融南下，我军前阻于坚城，后迫于强兵，已成腹背受敌之势，实乃兵家大忌。不若退保谷州，以承其弊。窦融与王唯岳素有积怨，此来名为救郑，实图洛阳，王唯岳亦阴忌之。若我以兵击之，窦、王必并力迎敌，急不可下；若纵之使会，彼必自相图，届时我卷土重来，坐收渔翁之利，此郭嘉定辽东之计也。”卫孝节的建议既现实，又富有预见性。史大奈、桑显和、秦武通、程名振等纷纷表示赞同。

    苏冰心道：“大将军此计虽妙，但你低估了王唯岳和窦融的见识，只怕这一退兵，适得其反。”

    卫孝节道：“愿闻其详。”

    苏冰心道：“我曾说过，窦融及其帐下谋士凌敬等人，皆精明过人，更不要说王唯岳老jian巨猾，非易与之辈。窦融此来本为坐收渔利，王唯岳也用过同样的招数打败尉迟密。三方共存之时，只要是聪明人，都会防着这一招。只要大汤不放弃到手的战果，退回关中，他们的压力就不会解除，而会继续联手对付我们。王唯岳保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锐，即日之患，所缺唯粮食而已。因此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久。若纵夏兵至此，转运河北之粮秣以济郑军，则二王联手共抗大汤，便要重演三国鼎立的历史，陷入长期混战。”

    迟进雄道：“但如今窦融倾河北之众，南向以争天下，连战连捷，锐气正盛；我军出征半年，人马疲惫，从实力上已逊一筹。更兼近来攻城受挫，东线连续战败，士气低落，众将士闻夏军大至，皆有恐惧之意，如何能与夏军相抗衡？”

    郑泽慷道：“如今局势，比当初兵败高墌如何？窦融恃众而来，其心必骄。骄则必败。”

    秦伯钧道：“不错。王唯岳屡战屡败，困守洛阳孤城，已成铩羽待毙之势，再不能张牙舞爪威胁于我。窦融此来，乃是天意欲亡其二国。我军据虎牢之险，伺机而动，再以偏师出太行，径取贼巢，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必能破之！”

    段婉曦听着郑泽慷、秦伯钧的分析，微微颔首，又把目光投向杜君雁，请她决断。杜君雁走到行军地图前，比划着说道：“嵩山以西直至洛阳，一马平川，几无险可守。夏军若破关而西，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二王并力，与我相争，我军岂能自固？王唯岳兵摧食尽，上下离心，不烦力攻，可以坐克。窦融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此正天赐我军破敌之良机也。元帅可以主力继续围困洛阳，一面亲率骁锐，先据成皋，扼其咽喉，更以奇兵捣其国都，断其粮道，以乱军心。窦融果冒险来争，我军以逸待劳，自足破之。若逡巡不进，不出旬月，唯岳必溃，城破兵强，气势自倍，一举两克，即在此行。否则前功尽弃，何弊之承？”

    “大姐说得好！”段婉曦拍案而起，正色对诸将道，“如今三方逐鹿，势成骑虎，进取则中原可定，退缩则关东不保。今后诸将再敢言退兵者，斩！本帅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