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守城池互逞英豪
文聘静静的看着手下兵马列队结阵,眼神中充满了骄傲。这支部队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自问可以与天下所有精锐一较高下。前几天被魏延偷袭的事情,对于此刻的文聘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影响。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一雪前耻。 孙礼在城头上远远望着文聘军马,眉头不禁一皱。虽然距离两百多步,但他仍然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可与此同时,孙礼却又有些异样的兴奋,因为只有和这样的精锐交战,才能更好的提升自己麾下这些新兵的能力。诚然,会有很多人在这次的交锋中丧命,但这却是菜鸟向老兵过渡的必要经历。 果然,当江夏军开始向前移动的时候,孙礼从自己身边的新兵眼中,看到了恐惧。 孙礼没有责怪他们,因为即便是他这个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现在也非常紧张。 可很快,孙礼便恢复了平静。他开始慢慢解开自己的衣甲,如同平常在家中一样。 “一百五十步~”观察哨的兵丁大吼着报告距离,声音中略微带着颤抖。 其他人都在紧张的注视着缓缓靠近的江夏兵马,手中的武器不自觉的握的更紧。 “一百步!”那哨兵喊出这一声,转头看向孙礼。 可孙礼只是依然自顾自的解着衣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弓箭手准备。” 周围兵丁被孙礼那轻松自若的样子所感染,按照训练之时机械般的动作各自准备。忽然间,城墙上陷入了一片异样的寂静之中。 “五十步!”那哨兵的声音少了紧张,多了镇定,而且底气十足。 孙礼猛然把衣甲一拽,扔在了一旁,大吼一声,“放箭!” “嗡~~~”“嗖~~~嗖~~~嗖~~” 数百支飞羽几乎同时发射了出去,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点。而在这一箭射出后,几乎所有的丹阳兵都长吁了一口气,轻松不少。 文聘见状,大喝道,“举盾!” 再看他的麾下兵马,齐刷刷的把各种盾牌举了起来,以斜面朝上的方式进行阻挡。 “嘣~~~嘣~~~嘣~~~~”“噗~~噗~” 夹杂着弓箭入rou的声音,大部分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了,只有极少数的倒霉蛋,没那么走运。但文聘军的阵型并没有混乱,反而加快了冲击的速度,向城下而来。 城上的孙礼,已经是**着上身了。这可是十二月,早进入了数九寒天。但孙礼此刻居然身上还出了汗,浑身如同云雾笼罩一般冒着白气。只见他非常镇定自若的指挥着弓箭手进行射击,半点慌乱都看不出。 而周围的士卒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个个严格遵循训练时的要求,各自完成自己的工作。 城下文聘军的弓箭手,开始对着城上进行压制射击,孙礼所部也开始出现了伤亡。但已经见过了死亡的丹阳新军,却毫不畏惧的谨守岗位,预备兵则随时准备顶替自己伤亡同袍的位置。 终于,本来孙礼想重点打击的那些云梯手,在周围巨盾的保护下,冲到了城下,并且把云梯竖了起来。 城上的军兵几乎不需要孙礼再去指挥,非常自觉地把滚木礌石、热油弓矢,朝着下面的江夏军,可劲的招呼起来。。 “啊~~”“疼~”“救命~” 不管再精锐的部队也是以人为主体,当死亡降临时,人的本能都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喊叫,哭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死神赶走。 文聘看到这种情况,嘴角一阵抽搐,大喝三声道,“攻、攻、攻!” 江夏兵气势为之一震,呐喊着开始了惨烈的登城。 孙礼一手拿着腰刀,一手扶着城墙,探身观看。旁边的亲兵则是不慌不忙的为他格挡开随时出现的流矢。 当第一个江夏兵快要沿着云梯冲上来的时候,孙礼猛然冲了过去,奋起一脚踹在了云梯上。那百斤重的云梯加上两个江夏兵卒,竟然倒了下去,继而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还把一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兵压在了下面,眼看不能活。 丹阳兵们,看到自家主将如此勇猛,莫不高声大叫。 而孙礼则是手中刀向天上一举,大声道,“天下精兵谁最强?” “丹阳!丹阳!丹阳!”众兵丁不顾接敌的危险,大声呼应着孙礼。即便那些已经受伤了的丹阳兵,也都使劲的怒吼着。 士气高昂是任何战斗中的双方,都必须随时注意的事情。否则,不需对方来攻,自己就已经崩溃了。但士气高昂并不是万能的,比如现在松兹的情况。 文聘的五千精锐,分为五队,每队千人,不间断的对着孙礼所部固守的西面城防进行冲击。 孙礼立刻感受到了不同的压力,现在气喘吁吁的他和西城守军已经连续打退了文聘所部整整十次进攻。虽然给予江夏兵马巨大的杀伤,可自身也损失甚重。本来的一千人,现在只剩下了不足五百,而且个个都伤痕累累,疲惫至极。若非文聘主动率军退回大营,恐怕再过一会,西城就会易手了。 在战斗最紧急的关头,徐盛、魏延都派人前来询问,是否要求增援。但倔强的孙礼断然回绝了二人的好意,只靠西城所部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此时的孙礼依偎在在城墙边上,无力的看了看周围。那些近乎筋疲力尽的丹阳兵,则有一搭无一搭的互相说着话。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孙礼闻声望去,发现徐盛和魏延相携而来,身后还跟着不少兵卒,抬着各种各样的吃食。 孙礼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感觉战斗中被流矢所伤的右腿疼痛难忍,让他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 徐盛和魏延紧走几步,来到孙礼面前。徐盛关切的道,“德达,伤势如何?” 孙礼费劲的笑了一下,道,“无妨。” 魏延低头看了看孙礼的伤腿,嘿嘿一笑,低声道,“德达看这是何物?”他边说边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了一坛酒。 “郎酒?”孙礼眼睛一亮,“文长从何处寻来的?” 魏延贼兮兮的笑着道,“那日夜袭文聘所部,吾从一个副将营帐中得来的。那小子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偷偷把酒带入军营。吾料此人定是想把这酒送给王威,以为晋身之礼。” 孙礼接过郎酒,打开泥封,一股nongnong的香气立刻传入了鼻子中。“不错,确实是郎酒。”孙礼点点头道。然后他挣扎着起身,拿着郎酒大声道,“丹阳弟兄们,今日咱们打出了气势,个个都是好样的。现在,魏将军拿着缴获的郎酒,来犒劳大家。我代表弟兄们,谢谢魏将军了。”说罢,朝魏延行了个军礼。 魏延忙不迭的摆手道,“德达兄这就见外了,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孙礼哈哈一笑,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徐盛带人搬上城墙,盛着rou汤的大锅前面,把整坛郎酒统统倒入锅中,大声道,“弟兄们,酒只有一坛,委屈大家只能喝这酒rou之汤了。待此战结束,吾必定请三公子给大家每人发一坛郎酒,以奖赏大家的奋力死战!” “好~”“嗷~~” 丹阳众兵士都被孙礼的话给刺激到了,疯狂的大叫大喊着,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兴奋之情。 徐盛和魏延相视一眼,都对孙礼的统兵之能敬佩不已。 孙礼走回两人面前,低声道,“徐将军,某有种预感…” “夜袭!”徐盛没等孙礼说完,小声道。 孙礼惊讶的看了看徐盛,又看了看魏延,发觉二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微笑。孙礼立刻明白,这两位早就心中有数了。 只见三人几乎头碰头的聚在了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而与此同时,天上的一弯上弦月,慢慢的被云彩,挡住了。 话分两头,再说黄祖大营这边。 文聘回营后清点兵马,也不禁rou疼不已。五千精兵,一天下来竟阵亡八百余人,另有五百多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有些损失,文聘早就预料到了。冷兵器时代,攻城方和守城方的伤亡比,大约在三比一,或是四比一左右。按说,现在文聘所部和孙礼所部的伤亡比还不到三比一,已经是很低了。但是被对方的一千丹阳新兵,给逼到如此地步,那就有些让文聘不能接受了。 文聘本来想一鼓作气攻入西城,因为他看得出,守军一直没有得到增援,而且损失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人。只要再给文聘一次机会,他相信所部兵马肯定能登城建功。但是,在最后时刻,黄祖中军传来的命令却让他只得退兵。因为蒯良给黄祖献计,让其晚上偷城。黄祖听闻大喜,非常爽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