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祭曹昂自受髡刑

    上回说到，孙翊痛骂曹cao和郭嘉后，与陆逊愤而毁剑，祭奠曹昂。孙翊携陆逊出的院外，身后一人急急追来，大叫，“三郎留步。”

    孙翊回头看时，发现居然是曹cao谋臣中资格最老的程昱程仲德。

    程昱，字仲德，兖州东郡东阿人。本名程立，因梦中于泰山捧日，曹cao闻之此事，对程昱言道，“卿当终为吾腹心。”正式帮其改名为程昱。程昱乃东汉末年曹cao手下重要幕僚，为人刚戾，多与众人不和，常直言群臣过失。因其年纪在曹cao集团中最大（公元141年生），所以曹cao对其非常敬重。曹丕篡汉后，更是对程昱倍加恩宠，连程昱的小儿子和孙子都加封了列侯。而对于程昱本人，曹丕居然要朝廷拟定为公。奈何程昱却不幸病卒，曹丕痛哭不已，令其子孙承嗣他的爵位连续三代不减。这些足以证明程昱在曹魏集团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孙翊对于程昱并无好感，演义中所谓的程昱献“十面埋伏”之计给曹cao，一战将袁绍彻底打残的事情是不存在的。但是曹cao起兵初时，军粮不足，以人rou作为补充的传闻却是载入《魏晋世语》一书的，此正是程昱设计的。就凭这点，孙翊就打心里不喜欢程昱。现在看到程昱居然喊自己，孙翊不置可否的停下了脚步，毕竟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过去的。

    孙翊转头对程昱拱手道，“不知程公唤小子作甚？”

    程昱老头此时都五十多了，虽然身子骨硬朗，但毕竟年事已高，紧走了这几步，就有些喘了。只见老头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气息，温言道，“三郎欲往何处？”

    孙翊冷哼一声道，“报仇！”

    程昱一怔，转而又沉声道，“却不知找谁报仇？”

    孙翊狠狠的道，“自然是宛城张绣！”

    程昱无奈一笑，道，“三郎可知大公子死因？”

    孙翊愣了，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依然道，“当然是张绣因婶娘被人强占而突然发难，害了吾义兄性命！”

    程昱观察着孙翊的表现，沉声道，“三郎有所不知，司空大人因~~~爱美之心，而请张绣之婶邹氏相陪。岂料邹氏心怀愤恨，于席间将**偷偷撒入酒中，大公子浑然不知，饮了毒酒，方失了性命。”

    “啊？”孙翊惊呆了，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里。历史确实被他改变了，因为贾诩老头已经被他弄到庐江去了。实际上，史书中只记载了张绣叛乱，曹cao兵败的事情，并没有说这是贾诩出的主意。孙翊只是因为演义的原因，才希望把危险降到最低。谁料想真正谋划的，居然是张济的媳妇邹氏。

    “那典韦将军和曹飞曹安民又是怎么回事？”孙翊想起了这俩人，心道即便你程昱要撒谎，这还有两条人命呢。

    程昱略显尴尬的道，“典将军为司空试酒，所以身亡。而安民则是见势不妙，上前欲擒住邹氏，未料想邹氏袖中藏有匕首，刀刃之上涂有剧毒，安民未曾防备，让其划破手臂，中毒而死。”

    “呃~”孙翊和陆逊听完面面相觑。孙翊的想法是，原来《三国志》也不怎么靠谱。心道，“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就干掉了曹cao长子、心腹爱将，另外还搭上一个曹cao视若亲子的族侄，这比那些所谓的大才厉害多了。

    孙翊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低声问道，“那邹氏何在？还有，邹氏乃张绣之婶，张绣又如何说？”

    程昱道，“邹氏当场自刎。张绣则坚称自己对此事概不知情。司空也不好多加惩处。”

    孙翊听罢哑然失笑，嘲讽道，“曹大人果然心胸开阔啊。为了数万西凉铁骑，居然可以放下如此大的仇怨，佩服，佩服啊！”

    程昱听罢，脸色有些难堪，道，“三郎，老夫知你嫉恶如仇，然在大局面前还需慎之又慎。”

    孙翊不屑的道，“程公，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您只要看好曹大人就行了。大局？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吾必要向张绣讨个公道。”说罢，孙翊又大声道，“伯言、仲康，随我回去！”然后大步流星又往回走了。

    程昱一看不好，连忙想要上前阻拦。可孙翊哪管这么多，径直朝灵堂走去，身后跟着雄壮的许褚和坚定的陆逊。

    且说曹昂灵牌前的曹cao和郭嘉，正瘫坐在地上，静静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院中诸人也都静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正在这时，孙翊一行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后面还跟着一个颤悠悠的老头程昱。

    只见孙翊走到曹cao面前，沉声道，“敢问曹大人，张绣何在？”

    曹cao怔了怔，道，“三郎找张绣作甚？”

    孙翊咬着牙狠狠的道，“斩其首级，祭奠义兄。”

    曹cao听了这话，似乎突然恢复了jian雄的本色，怒声道，“张绣将军乃我大将，岂是你说杀就能杀的？”

    孙翊看了看曹cao的模样，冷笑着略带嘲讽的道，“好！既然曹世伯如此爱护部下，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罢，孙翊伸手解开了发髻，将头发拢在一起，用手向上一提，朗声道，“义兄在天之灵有知，非是小弟不愿为您报仇，实因令尊大人阻拦。今日小弟不能把张绣首级拿来祭奠义兄，三年之后，不管何人胆敢阻挡我杀张绣报仇，吾都将与之不死不休。现只能`以发代首`相伴兄于九泉之下,谨此立誓！”说罢，又大喝一声道，“仲康，与我落发！”

    “咝~”旁观众人都被孙翊的举动彻底震住了。开玩笑，中国古代可是一直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况且，割发是一种很重的刑法，被称之为“髡（音kun）刑”，几乎是除了阉割之外，对于一个男人尊严最大的打击。一直到了清朝入关之时，因为剃发这个事情，还弄了出“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典故。

    不说一干人等如何的的震惊，单说此时的许褚，真可谓左右为难。他是憨厚，却不蠢笨。许褚当然知道割发这件事情有多大，所以他面露苦色的道，“三公子，这~~”

    “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孙翊此时才不管那一套呢。

    实际上，孙翊对于剃头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抵触。作为一个后世之人，这是太正常不过了。但孙翊之所以如此行事，是有很多深意的。

    首先，全了自己和曹昂之间的结拜之义。同生共死虽然只是句口号，很难做到。但是孙翊今天“割发代首”的事情一出，就会让所有人真切的感觉到孙翊等人不是在说空话。

    其次，孙翊说三年之后找张绣寻仇，这也是一个伏笔。为什么？因为三年之后会发生一件改变历史走向的事情，那就是曹cao和袁绍之间的官渡之战。当然，在场诸人只有孙翊知道。这样一来，到时孙翊出兵攻打张绣，既能做到仁至义尽，明明白白；还能在曹cao和袁绍激战正酣，无暇旁顾之时，轻松搞定张绣。不管从舆论上，还是事实上，孙翊都将获得巨大的利益。况且，孙翊也不希望让曹cao先获得“割发代首”的专利权，干脆直接先灭了曹cao的心思，也算恶心一下jian雄。

    最后一点，则是孙翊的习惯。他实在不愿意天天脑袋上顶着个发髻，睡觉都睡不踏实，太难受了。所以孙翊就趁今天这个机会，干脆把头发弄短。这种真正得了便宜卖乖的好事，他才不会错过呢。

    可此时的许褚却无奈了。他第一次感觉到本来非常趁手的古锭刀，变得如此沉重。但是许褚非常了解孙翊的脾气，虽然这个三公子平常没什么架子，待人非常随和，经常和手下人玩笑耍闹。可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让其改变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