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老杜与惠四娘
三哥也许是久在这种欺压人和被欺压的环境中,习惯了这种实力至上的价值观,心中的那个念头虽然存在过,可是最后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三哥抬眼看了看对面蒙面人的脸,似是想记在心底。那人的眼中闪着瘆人的幽光,似乎可以透过三哥的眼睛看到三哥的心底。三哥马上转过头去,不再看它。 蒙面人拍了拍三哥的肩膀,似是在表扬他的明智。 这几个蒙面人走了,留下三哥及众捕快在街上,兀自发呆。 所有人都静静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动,许久之后,三哥自嘲一笑,揉了揉被打的半边脸,看了一眼蒙面人消失的那片无尽黑暗处。 所有的捕快都能感觉到,自那夜之后,三哥变了,虽然他还是跟以往一样嬉笑怒骂,却少了份放诞不羁,多了点冷酷狠厉。 吹风在偷取那封信的当天,把信放在三彪子的围裙口袋中,那天晚上,三彪子被六爷手下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吓得半死,后来吹风瞅准机会,把信从三彪子那里拿了回来。 信被拆开过,后来又用火漆封口,因为信封封口处有明显不同的另外一道封口痕迹。 吹风拆开看过那封信,字迹歪歪扭扭,却是能看懂,很有可能是写信之人用不常用的那只手写的,怕暴露笔迹。 信的内容只有五个字“干掉郭梓殊”。 吹风来到这个县城有大半个月了,每日饭庄中都有人提到西城六爷,他却不知道六爷就是郭梓殊。 看过那封信的当天,吹风才知道,自己偶然间偷到的一封信,竟然是别人买凶杀人的证据。吹风有想过,找到信中说的“郭梓殊”,把信直接给他,告诉他有人要杀他。 可他不认识郭梓殊,更不敢问其他人,谁是郭梓殊。如果郭梓殊出事,到时自己无法说清楚,洗不清嫌疑。再者,他一直在装哑巴,连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算真的开口问别人,说出的话也是含混不清的。 “谁是郭梓殊?郭梓殊是谁?”他试着开口说了一遍,自己听起来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看看这多含糊不清,难以分辨啊,比嘴里含着核桃说的还难以听清楚,所以吹风没有敢问,也没有给“郭梓殊”报讯。 栖凤楼,西城最大、最奢华的一个欢场,同时也是最烧钱的销金窟。那里的女孩子漂亮自不必说,难得的是个个身怀绝技,才艺非凡。 单单是,隔着老远,飘过来的一句话,内中包含的软绵、甜腻感,几乎就能把人连皮带骨的化掉。 惠四娘,是这家场子明面上的老板,背后的大老板实则是西城六爷。 天色还未暗下来,栖凤楼里就传出来阵阵丝竹之音,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扣动着路上行人sao动的心弦。 在这灯红酒绿的城市中,一个人埋头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他头戴一顶稻草编织的草帽,长长的帽檐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却能看到,他的颌下虬髯,杂乱盘结,显然是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上身穿着无袖白色对襟汗衫,麦色的肌肤,健硕的臂膀,颇具美感,下身是条及膝的麻布短裤,脚底趿拉着一双布鞋,布鞋鞋面团团油渍轮廓明显,上面还有吸附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