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那之后他们就跟普通的情侣一样，只是快要期末了沈慕寒总是很忙，忙到每天只能抽出时间陪林霜吃饭。 她觉得最好的相处时间也就是和他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了，虽然他看的很认真几乎没什么时间会抬头看她一眼，也从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但只要和他在一起，能抬眼就看到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么想着林霜捧着一堆艺术设计的资料书急匆匆地推开了自习室的门，里面很静，一眼望去都是低着头用功抱佛脚的学生，她低了头放轻脚步尽量在不打扰别人的前提下缓步走进去。 瞥了一眼那个熟悉的位置，沈慕寒居然没有来。 林霜放下资料书拿出手机给沈慕寒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接通了。 “喂？”他的声音清雅又好听，隐隐有笑意透过手机传到她耳朵里。 心头似乎都颤了一下，她将手机贴到耳朵上，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突然放的很轻很轻。 “你去哪了？” 这话问完她就后悔了，瞧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去哪了，听着都像在质问啊。 沈慕寒却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好听，带着一丝更深的笑意听得她的耳朵都要酥了。 “我在三楼的借阅室”他停顿了一会儿，耳边似乎有翻书的沙沙声，“你到这边来” 林霜嗯了一声。 她最喜欢听他用低沉清雅的嗓音唤她，对她说到这边来，最喜欢人群中他一眼能找到她，眼里只能看到她。 她一边按着手机一边捧着资料书，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自习室，沈慕寒的电话却并没有挂。 他没有再说话，林霜也不再说话，听着他清晰的脚步声还有耳边沙沙的翻书声，固执得舍不得挂掉电话。 她一级一级拾阶而上，看了眼通话记录，5分20秒，一种莫名的惊喜充斥着她，说不清来由找不到出口。 原来真的是这样子，喜欢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能绕个弯想到他身上去，即使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巧合也觉得是缘分。 直到她走到二楼的窗台前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沈慕寒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又温柔得让她的脚步都不自觉的放慢了些。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接着就是翻页的轻微的沙沙声。 她停了脚步安静地等了会儿，他的声音果然又从电话里传了来，只是很低很低，低得像自言自语，“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 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念徐志摩的诗，甚至可能他根本就没留意到电话还没挂，只是碰巧她听到了，但她还是没出息得心跳加速。 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压得她难受，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安静地等他念完最后一句。 但那最后一句不知怎地突然模糊起来，还有些断断续续，她将手机压到耳朵上都没法听得清楚。 只听得一片刺耳的吵闹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林霜皱了皱眉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将手机紧紧按在耳朵上，直至走到三楼的借阅室门前沈慕寒的声音才安静的传来。 “刚才有人跟管理员发生了争执，有点吵”他似乎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只偶尔还有一丝细微的声音传来，却并不是很大。 林霜嗯了一声。 沈慕寒也静了一会儿，然后他轻声说“刚才翻到了徐志摩诗集，觉得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问她徐志摩的诗怎么样还是刚才那首怎么样或者是他念的怎么样？ 但她还是乖乖的又嗯了一声。 林霜挪到借阅室大门旁边的墙上靠着，视线透过三楼的窗外正好落在楼下的草坪上，有一对小情侣躺在上面，女生枕在男生腿上。 她忽然脸一热慌忙移开了视线。 “刚才没有念完，我再给你念一遍？”虽是问句但并没给林霜回答的时间，接着就是手指摩擦书页发出的轻微的响声。 林霜贴着手机换了个姿势，光是听着他翻书的声音都觉得好听的不像话，听得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她甚至荒谬到羡慕起被他那么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那本徐志摩诗集。 沈慕寒果然极认真地开始念徐志摩的那首诗。 这燥热的夏季似乎都因沈慕寒柔和安静的嗓音变得静谧而温馨，窗外有月季花在安静的绽放，几只蜜蜂嗡嗡地上下翻飞，那片小竹林因为微风拂过也轻轻起了绿色的波澜。 一切都显得极其宁静祥和。 那么一瞬间林霜竟想到了永恒这一词。 但这宁静的一幕却突然被人打破了，林霜的遐想也随着那道甜美的女声戛然而止。 沈慕寒刚念到最后一句突然被一声很惊喜的“沈……沈慕寒！”打断了，也可能他念了最后一句但那道声音实在太大，压过了他的声音所以林霜只听到那道激动的女声。 沈慕寒似乎顿了顿，然后他很淡很淡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电话没有挂林霜在外面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谈话，她感觉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觉得这样不好可又下不去手去挂电话。 “我……你不记得我了吗？”女生似乎极委屈声音都带了哭腔。 沈慕寒没说话。 林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沈慕寒似乎想了很久才道“不记得”，声音依旧淡漠平静。 “我……我那天在出租车上见过你，还，还跟你说过……”女生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气息紊乱。 沈慕寒并不打断似乎在等她把话说完。 “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沈慕寒”女孩有些激动了。 出租车？林霜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了这个女生是谁，那天那个齐刘海穿着橘黄色短裙的女生。 “我知道”沈慕寒的声音。 林霜有些不爽，知道什么？知道她是谁还是知道她喜欢他？ 虽说喜欢没有罪，但沈慕寒如今可是她的男朋友，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林霜，勇敢一点，千万不能当缩头乌龟，过去告诉她沈慕寒名草有主了。 “那……那你能不能接受我？”女生问的小心翼翼。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沈慕寒的声音似乎带了点不耐烦。 女生仍不死心地追问着“是谁？是那个什么霜吗？你真的喜欢她？我哪里比不上她？” 什么叫什么霜？林霜一个气血上涌，没控制住就冲进了借阅室，带着满脸捍卫爱情的大义凛然。 沈慕寒面无表情的转身刚准备说话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一个软软的暖暖的身子贴在他背上，然后他听到她很温柔很温柔地说“慕寒，这是谁啊？” 沈慕寒身子一僵，顿了好久才十分温柔地伸手将林霜转了过来，“不相干的人” 他低头望着她，笑得温柔又宠溺。 她今天这反应是他没料到的，在他的印象里她似乎永远都是那种安静的样子，有些闷闷的，怯怯的，却不想今日能做出这种冲动的举动来。 害他好不容易决定说出口的那些好听的话全数咽回了肚子里。 林霜并不知道沈慕寒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快要囧得钻地缝了，她只是一个冲动就扑过来抱住了他，等到意识到这个举动的时候已经迟了。 其实从她抱住他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红着脸不敢抬头去看沈慕寒的表情，动了动身子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他觉察到她的意图却下意识紧了紧手臂。 “我们回去自习吧”沈慕寒放开她，过来牵她的手。 林霜哦了一声。 那首诗的最后一句她还是没有听到，下楼的时候林霜还在郁闷地计较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