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府灯宴设在大堂，我与众人一同入堂时，大堂已是灯火辉煌。各色彩灯交相辉映，大堂左右两侧各有十六盏琉璃宫灯，堂中央悬垂着四盏树地花灯，堂内还有数十盏我叫不出名字，但是样式新颖别致的小花灯。 一进大堂，我便看见姚云霆，本想冲他嫣然一笑，无奈，我的面纱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按着丫鬟的指引，我们在各自的位上就坐。 没想到三王府排座之人深知我心，我与姚芸菲被安排在姚云霆的身边，与我们同席的还有袁正的三位公子、叶芳华以及两位我不认识的大家小姐。姚老爷、叶太师、袁正将军还有一些官员坐在我们对面的席上，娘亲与众位官夫人则坐在姚老爷旁边的席上。两侧宴席之间被腾出一块空场地，我估摸着到时候该是有歌舞表演的。这样一来，我想就算我此时摘下面纱，姚老爷他们也看不清我的脸。如此，三王爷也就不会怀疑我的身份了。 待我们入席后，三王爷才携王妃露面。 今夜，三王爷着一身暗紫色云气纹长袍，高高束起的头发，显得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再次见到王妃，我依旧觉得她赏心悦目，与三王爷站在一起，实在是一对精细雕琢的璧人。若后面没有跟着那六朵令人碎心的大红牡丹，我一定觉得他们的生活美满幸福。 三王爷与王妃同坐，剩余的六位夫人自成一桌。我突然有些诧异，三王爷有七个老婆，今年又已经二十五了，可他似乎没有孩子。 “大哥，”我悄悄拉了拉姚云霆，“王爷可有孩子？” 姚云霆摇了摇头，“似是没有。” 见我一脸疑惑，姚云霆坏笑地点了点我的脑门，“小丫头真是不知羞。” “大哥！”我满脸通红地嗔叫了他一句。 这时，只听三王爷对众人道：“诸位今日光临三王府，本王不胜荣幸。” “王爷，您能请我们来王府赏灯才是我们的荣幸，诸位说，是与不是？”姚老爷道。 “哪里，本王只是想在这上元节同诸位小聚一番，共赏明月与灯盏。” “听说王府的厨子厨艺一流，老夫一直想找个机会来见识一番，今日承蒙王爷厚爱，老夫真是不甚欢喜啊。”叶太师谦恭道。 “叶太师严重了，若本王早知你有此意，早就请你过府一叙了。” “是啊，王府的佳宴确实出名，那些珍馐怕是连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呢。”一红衣男子道。 “佳宴虽美，但是本王却无品味佳肴之心啊。”王爷长叹一声道。 “三王爷有何烦心事，不妨说出来，我们定当为王爷排忧解难。”对面席上一青衣男子道。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王爷。” “哎，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早前河阳城旱涝灾害反复，导致今年河阳城内颗粒无收，漫漫寒冬，老百姓却无衣食果腹蔽体。”三王爷一脸忧愁不已的样子。 “是啊，那些难民着实可怜，听说前阵子有一群难民蜂拥到河阳城树林挖树根吃。”又有一白衣男子附和道。 “此事本王也有所耳闻。”三王爷又叹了口气道：“本王于年前已经将王府粮仓之米尽数赠与那些难民，无奈区区一个三王府，人单力薄，本王自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当日偷听他与姚老爷的谈话，本以为他也只是说着做做样子，没想到他竟然开仓赈粮。这时袁正道：“那王爷想要我们怎么做？” “不瞒将军，本王本欲举办赈灾夜宴，只是如今难民日子愈发难过，本王担心等本王筹到足够款项之时，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百姓饿死街头。” 这时，那青衣男子又道：“王爷，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众人都在，不如灯宴赈灾宴一起办了。” “梁兄好提议。小人举双手赞成。”那白衣男子再次附和道。 听到这儿，我不禁暗笑，这两个如此一唱一和的演双簧，怕是王爷事先找好之人。今日之宴明面儿上是上元节灯宴，我看这真正的目的是向各大家族索要银两的鸿门宴吧。 此时席上除了稀稀拉拉几声叫好声，再无别的响应。大家倒是很一致地将头低下。 真真是一群只会搜刮民脂民膏，关键时刻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难怪三王爷没有明着说要赈灾，否则只怕今日入席的人数要少上一半。 这时，王妃起身对王爷道：“王爷，妾身愿意将陪嫁的翡翠镂空屏风捐出，帮助河阳的难民。” 王爷听了连连点头。 过了一小会儿，六位夫人中一位穿蓝衣的女子道：“王爷，我与众位meimei商议后，一致决定将我们的金饰捐出，为河阳难民略尽绵力。” 还真是团结的一家人啊…… 可惜，那蓝衣女子并没有激起多少响应者。 堂中有一刻的静默。 我凑近姚云霆说了几句，他听后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小会儿，见还是无人，姚云霆站了起来，朝王爷作了一揖，道：“王爷，在下的三妹心系河阳难民，愿意将她全部的金银玉饰捐出。” 霎时间，堂上众人纷纷望向我。 王妃听闻后，高兴道：“想不到姚三小姐小小年纪，竟如此体恤百姓，本宫真要替河阳的百姓谢谢你了。” 我只低头道：“小小心意，只愿能帮到河阳的百姓。” 姚云霆笑了笑，继续又道：“既然舍妹如此慷慨解囊，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让别人说我小气，我愿捐出一千两白银。” 众人一听，皆吃了一惊。 我也颇为震惊，想不到姚云霆这么有钱，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必费那么多心思又是卖药又是卖首饰的。 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姚云霆虽无一官半职，但是姚老爷在各地的各门类生意都交由他代为管理。所以他一年到头，常常在各地奔波，收款收租，视察生意。 “我愿捐出五百两白银。”姚芸菲站了起来，望着三王爷道。 她这么大方，我倒也吃了一惊。更没想到的是，姚芸菲竟然也这么有钱，而且还是在我偷了她那么多首饰之后。 我们三兄妹的一连串解囊，似开了水闸一般，引得后来之人陆陆续续地捐款，且捐款的数额大都不低于一千两。席上的千金小姐都纷纷捐出首饰，而倾心于那些小姐的公子哥们为了表现一下自己，也都纷纷竞相捐款，仿佛捐的钱越多，俘获芳心的可能性越大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