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回 拔都巧计破宋军 孟珙乘夜观敌阵

    话说拔都、忽必烈夜袭宋营，大败吕悦、孟之经，收兵回关。吕悦、孟之经损兵折将，只得退兵。半路遇着孟珙，说知此事。珙曰：“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未料这拔都竟有如此本事！”吕悦道：“贫道在山上时曾闻他与速不台引兵征西，无往而不利。昨夜一战，名不虚传。”孟珙道：“且引兵至关下立营，再思破敌之计。”

    拔都见孟珙亲引大军前来，遂与忽必烈商议。忽必烈道：“宋军虽众，多是步兵。我等有三万精骑在此，何惧之有魔家下山时，黑龙祖师传我宝马、神槊、阵图。这阵图画有八八六十四种阵法，奥妙无穷。取一二个布下，管教宋军难过此地。”拔都大喜，忽必烈取来阵图，二人看了多时，遂斫龙阵为住阵，阴选一万精兵摆成龙形，中有九座法台，乃“鉴临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虡台”和“燧门台”。台上供奉着牛骨做成降魔杵及各色玉石，阴气逼人。台下各是五百人，二百人手持藤牌，护住三百弓弩手。龙身周围尽是长矛、马刀，内另有三千弓弩手。拔都日夜cao练，三五日功夫已然纯熟。拔都大喜，趁夜与忽必烈率军出城布阵。次日宋营探马回报孟珙，说均州城下摆下一座大阵，宛成龙形。珙曰：“莫不是有甚么旁门左道的术士下山来助阵么？”与众将出营来看，但见北兵杀气腾腾，阵前高树一杆大旗，上书“斫龙阵”。珙远远看去，隐约见长枪、弓弩俱齐，却是杀阵。

    忽必烈闻孟珙出营观阵，提槊出阵相迎：“孟元帅，既要看阵何不近些看”珙曰：“既要本帅来破阵，不许你暗箭伤人！”忽必烈笑道：“孟元帅只管看来！”珙令吕悦随行，入阵观看。但见阵中：镇台九座立起，供奉降魔骨杵；人人凶神恶煞，手持弓弩长枪；分定阴阳五行，南北各有千秋。凭你大罗金仙，入阵哪个得生珙看罢，默然不语，径自出阵。忽必烈笑道：“孟元帅看罢阵法，不知何日破阵”珙虽不识得，勉强道：“你这阵法忒也平常，又不甚完全。若三日内你摆得完全，本帅便来破阵。若是摆不完全，休怪刀下无情！”说罢，回归本阵，收兵回营。

    众人皆问阵法如何，珙曰：“怪哉！本帅戎马三十年，甚么奇妙怪阵未曾见过只是他今日这阵，闻所未闻。”吕悦道：“贫道却知道几分，这斫龙阵却是本教大法。以山河之灵捍卫坟墓，临山则阳盛，衰不惑焉。然此阵失传久矣，不知他从何处偷得来，竟能如此运用。”吴衍在旁听得烦了，便道：“我朝兵强马壮，岂能惧他一个偏僻怪阵元帅明日宜出兵破阵！”牟子才听了道：“今日观阵，皆无头绪。明日如何破阵”吴衍道：“牟大人，圣上令我二人监军。孟元帅今日观阵，来日定是要破的。不然大宋威名何在”珙只得道：“吴大人，这阵法果然不识，如何能破”吴衍冷笑道：“元帅戎马半生，何阵不识得不必推脱，来日定要领兵破阵！”孟珙虽是元帅，他是监军，只得从了。令孟之经、吕悦为前队，率军三千破阵。高世达督后军三千，自引中军五千，来日出营。

    拔都闻报，疾令忽必烈前往鉴临台，摆下五色令旗，指挥全阵。高世达、孟之经哪知这阵中诸多机巧只管引兵冲杀而来。忽必烈见状，将皂色玄武旗一挥，顿时阵中弓弩手引弓搭箭望宋军射来。宋军多是步兵，先锋军多是铁甲军，虽有厚铠，却也当不得一箭。乱箭直下，尸首遍野。吕悦、孟之经拼死入阵，抢过两面藤牌来挡箭，单手提兵刃厮杀起来。吕悦平日依仗枪法出众，单枪使得惯，倒也无妨。孟之经虽有玉龙绫护体，护不住面门。有藤牌在手虽可避箭，却只得单手提七星锤，十分辛苦。前军才进阵去，孟珙方引中军至，却见阵门闭合。珙大怒，挥刀便斩，杀了五六个北兵方入阵中。后军高世达紧随其后，一对金锤打得外阵北兵喊爹叫娘。忽必烈见状，左手执青色蛟龙旗，右手执素色白虎旗，交相挥动。众军见状，各自变阵，弓上弦、刀出鞘，弓弩手退入藤牌后，长枪手、刀斧手上前，将宋军分为三段，分而歼之。

    孟珙初时不觉，冲杀了几个来回，方知中计，急欲引兵退走。不想后军高世达早已为北兵所困，退路尽断。吕悦、孟之经在前军亦气力不支，身负数创。情急之下，珙望见忽必烈在阵台上指挥若定，暗想：必是这五色旗号作怪！忙将大刀挂好，纵身跳下马来抢过一副弓箭，朝忽必烈背心射去。忽必烈听得脑后惊风响动，料有暗箭，忙低头躲过。那箭正将青龙旗、白虎旗串在一处射去。众兵将不见了令旗，大乱。宋兵趁势杀开一条血路，遁入大营。

    牟子才、吴衍闻孟珙大败，忙来探视。孟之经大怒，劈手扯过吴衍道：“恶贼!你算甚么鸟监军害我父子将士惨遭败绩，如今又做何说”抬拳便打。一旁高世达、吕悦忙上前攀住，孟珙大惊，忙叱道：“畜生不得无礼，退下!”之经乃恨恨而退。衍惊魂未定，牟子才恐其恶语中伤孟氏父子，便道：“今日之败倒是吴大人的不是了，来日奏明圣上，且看如何治罪!”衍大骇，只得道：“牟大人所言甚是，今日之事且莫提，待来日孟元帅破了敌阵取了均州再报不迟。”珙亦不理睬，与众将同入帐中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