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回 漳水岸乾元中计 战吕堰刘仪献策

    话说李乾元大战张银，诈败而走。张银追上，忽见一镖打来。银卧马横枪，那镖擦着枪杆而去。银起身拽开宝雕弓，拈弓搭箭朝李乾元后背心射去。乾元听得身后惊风，回身又是一镖，正打在箭上，落下尘埃。看看来至当阳桥，却见桥断。乾元正欲再寻路途，张银早已赶上：“老儿，明年今日便是忘祭日!”乾元道：“小儿休狂!”策马一跃，竟越过河去。张银大惊，亦望马胯狠抽三鞭，那马一声嘶鸣，一跃飞过河去。银大喜，直追下去。待来到当阳，却见金兵早已陷入混战，岳纲亲率人马阻截，逼得金兵前有大军，后有追兵。

    岳纲早已望见乾元，策马横枪杀来：“李乾元，老夫今日特来送你!”乾元亦道：“岳纲!老夫与汝为敌二十载，今日必做个了断!”骤马举刀杀来。二人大战八十余合，直杀得刀光剑影，难解难分。纲见他刀法凌厉，不减当年，便虚晃一枪败走。乾元不舍，一连几鞭，飞马追赶。纲将提炉枪挂了，摘下金锏来。乾元赶上便是一刀，纲回身一锏，正压在刀背上。又一锏奔面门打来。乾元忙卧倒马背，抬腿一脚踢开金锏，再要将刀撤回。不想正在此时，远处一箭射来，正中右肩。乾元哎唷一声，坠下马来。却原来是李庭芝。岳纲见庭芝前来，暗使个眼色，便走了。庭芝挺枪杀来：“老匹夫，待小爷取尔首级!”乾元横刀招架：“鼠辈!凭汝也敢前来？汝父李祐尚是老夫手下败将!”庭芝大怒，连搠几枪，乾元毫不在意。一口刀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庭芝占不得空子。杀了三十余合，乾元搬刀头献刀纂，正杵在庭芝胸口。复一刀横扫而来，将庭芝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正危急时，李祁仗剑杀来，敌住乾元。乾元道：“清涧侯何必自寻死路，便是汝父李显忠在此吾亦不惧!”祁勉强架住大刀，谓左右道：“快带小将军走!”身旁将士忙背起庭芝，退会大营。乾元大怒：“走了汝侄，且留你首级!”撤回刀来望祁左臂砍去，刀锋过处，左臂断下。祁忍痛不住，跌下马来。乾元一纵身，望他右臂复一刀，斩断双臂。祁疼痛难忍，乾元方斩落李祁首级，挂在马项上。因不见完颜兄弟，只得往前杀来。行了十余里，来至在漳河岸边，见身后有千余人赶来相劝：“老将军莫再追了，还是退回营中，另寻他法找二位将军。”乾元道：“吾乃上将，岂有退缩之理？”策马行至玉泉山，见遍地尸首，皆是金兵服饰，暗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怜焦土!”正说间，忽见两厢闪出宋军旗号，孟瑛居高临下，道：“李乾元!念你年老，又是汉人，吾且问你，降也不降？”乾元怒吼一声，望孟瑛一镖打去。瑛盲横枪格挡，打落飞镖，道声：“放箭!”两千劲弩飞箭如蝗，当场将李乾元与千余金兵射杀。李乾元身中五十八箭，吐血而亡。瑛下得山来，见李乾元马上挂一人头，细看时却是李祁之首，不由伤心：“可怜清涧侯忠义护国，一代文士竟坏于这老匹夫之手!”心中火起，拔刀斩了乾元首级，命人将李祁首级包裹，率军回营。

    过当阳时见胜负已定，金军三十余万大军，阵亡者不下十万，降者三万余。完颜斜烈为汤博一矛刺于马下，死在当场。武仙之子武昌罗被岳纲一枪搠杀。完颜陈和尚身中七箭八枪，与武仙二人狼狈逃回。李乾元之子李雄被张银生擒，李霸不知所踪。岳纲收兵，与赵范、孟珙同入秭归城。孟瑛回报，奉上李乾元首级，又言李祁死于乾元刀下，止取回首级。纲、珙大惊，再命人寻找李祁之尸，不得。范、纲不胜悲戚，珙亦泪流不止。庭芝本伤重，好容易转醒，又闻叔父为救己而亡，自责不已，竟吐血昏倒。珙命将士将李雄斩了，与其父首级一并为李祁祭奠。邓方又请将完颜斜烈首级祭奠邓公，珙亦准。三军移营荆山，将李祁首级葬于邓圭墓旁，将完颜斜烈、李雄、李乾元三人首级祭奠，所降金兵一并斩于荆山下，以血祭山。

    再说完颜陈和尚率残兵败归光化，赵范差诸葛逵、张银前来。光化城小，陈和尚与武仙退保，武仙命陈和尚守拒门关，分兵而战，互成犄角。赵范与孟珙大军开拔，见金兵据守险要，只得驻兵光化。珙召众将问计：“武仙兵退樊城，近闻蒙古大破汴京，金国皇帝狼狈逃至蔡州。蒙古久攻不下，发书乞援。哪位将军愿前去擒来？”汤博应声而出：“元帅在上，末将请兵一万，一月内必擒金主来见。”张银亦起身道：“末将亦愿同往。”岳纲请令道：“元帅，老夫报国之日已短，此番擒金人皇帝，百年难遇，还是老夫前去。”张银道：“老千岁又来了，当日在南越时，老千岁多立战功，令小辈敬重。如今北征，还是将立功机会让与小辈罢。”珙曰：“不必争了，本帅以汤将军为上将军，张将军副之，率一万五千人马，一月内定要生擒金主，然不可伤其性命。岳老千岁在此与赵元帅掌军，伺机攻取拒门关。”汤、张二将大喜，纲只得作罢。正欲退帐，陆文龙道：“元帅，吾军中粮草不足三月，眼下天已入冬，粮草之事如何是好？”孟珙大惊：“先前余将军夺了光化城中粮草，足够一年用度，如何不够了？”余玠道：“元帅不知，这光化城中粮草多是武仙掠夺民家粮食所得，故一入城，千余百姓跪在当街乞求救命粮。末将心中不忍，只得将粮草大半散于百姓。”珙叹曰：“罢了，百姓身逢战乱已是不幸，粮草既不足，当选派能将去荆湖制置使史嵩之处告借些来。”陆文龙道：“此人乃史弥远之侄，恐记恨李庭芝打死史凤之事，不肯借粮。”珙曰：“本帅亲书一封，命一人带去，料他不敢不借。”当即修了文书，交于姜定国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