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陆冀王攻拔均州城 孟元帅鏖兵巴东郡

    话说孟元帅破了江陵，完颜匡为李祐所杀。陆文龙又取了襄阳，长江天堑复为宋所有。孟元帅督军入城，安抚黎民，留徐晟镇守。传召扈再兴、陈孝庆二人与陆文龙兵合一处，进取均州。又命魏昌率水师一万五千前往襄助。欲与文龙兵分两路，分取巴东诸州，再进蜀中。

    陆文龙得令后便留陈祥守襄阳，亲为先行，率一万精兵杀向均州。均州守将乃金将纥石烈子仁，城中守军数万精兵，子仁所生六子皆为大金猛安，曰怀忠、怀义、怀礼、怀信、怀英、怀雄。子仁精通汉家诗书，故此子嗣名讳如此。闻宋军将至，子仁召众儿郎来议。怀忠曰：“父帅何必惊慌，那陆蛮子年过七旬，岂是我等后辈对手？”怀礼亦曰：“大哥所言甚是，想我等弟兄，掌中刀枪多年未逢敌手。陆蛮子老态龙钟，上阵杀敌不过充数罢了。”子仁叱曰：“尔等小辈真乃狂妄!这陆文龙之父原是潞州北关镇节度使陆子敬老爷之子，当年兀朮四皇子兵发潞州，陆子敬顽抗数日，终兵败失城。四皇子本欲劝降，孰料陆老爷业已自刎。四皇子将他独子收为义子，抚养成人。后朱仙镇大战岳鹏举，杀得岳云等四猛八大锤毫无招架之功。后岳鹏举帐下王佐断臂诈降，使他投宋背金，报杀父之仇。陆文龙归宋后随岳家南征北战，立下不世之功。当年均州撤兵之时，他一人断后，只一枪便将徒单克宁挑于马下。如今爵封冀王，名满天下，不可小觑。”

    怀忠曰：“父亲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那老蛮子不来倒罢，待他来时，孩儿出战，必要取他首级来献，灭他一世英名。”未及三日，陆文龙已兵至城下，文龙命陈孝庆先行叫阵，孝庆领命来至阵前，高声道：“城中鼠辈听真，吾乃大宋陆冀王麾下先锋大将陈孝庆也，速速开城献降，饶尔等不死!”见城门大开，大公子纥石烈怀忠手提金纂开山钺杀至阵前，曰：“南蛮子休要撒野，某家纥石烈怀忠在此。”孝庆也不搭话，催马摆刀便砍。怀忠舞斧截住，二人厮杀可四五十合，孝庆力怯，虚晃一刀便走。怀忠也不追赶，只笑曰：“无用之徒，快教陆老蛮子前来送死!”

    陈孝庆回报陆文龙，文龙怒曰：“番奴好无礼，欺老夫年迈，明日便教他识得双枪将!”次日五更，文龙整军开至城门，双手持枪高叫：“昨日伤我先锋的小儿，冀王爷爷在此，还不前来受死!”话音未落，但见城中杀出一员小将，正是纥石烈怀忠。文龙横枪点指道：“呔，老夫双枪只挑有名上将，不杀无名小卒，速速报上名来!”怀忠曰：“魔家乃均州大帅长子怀忠，你便是陆文龙么？你的名号倒也听过，然此地不比南蛮之地，由不得你撒野!”说罢，催马举斧便砍。文龙紧握双枪在手，见他大斧劈来，抬左手枪勉强架住，顺势一滑，卸了力。右手枪猛地一刺，正搠在当胸，枪头穿身而过。文龙一催坐骑，将右手枪穿身取出，怀忠尸体摔倒马下。次子怀义见之，纵马挥刀来战。陆文龙施逞旧日虎威，抖擞精神迎战。怀义抵敌不住。三子怀礼，急挺方天戟骤马前来夹攻。文龙全然不惧，枪法不乱。四子怀信，见二兄战文龙不下，也纵马抡两口日月刀而来，围住陆文龙。文龙在中央独战三将。少时，怀义中枪落马，城中偏将急出救去。文龙拖枪便走。怀礼按戟，急取弓箭射之，连放三箭，皆被文龙用枪拨落。怀礼大怒，仍绰方天戟纵马赶来；却被文龙一箭射中面门，落马而死，怀信纵马举宝刀便砍陆文龙。文龙弃枪于地，闪过宝刀，生擒怀信归阵，复纵马取枪杀过阵来。纥石烈子仁见一时间四子皆丧于陆文龙之手，肝胆皆裂，忙令紧闭城门，不许怀英、怀雄再战。

    陆文龙见均州闭门不战，亦回营庆贺。命将怀信斩首，首级高悬辕门之外，使敌将胆寒。众将摆酒庆贺曰：“老千岁年过七旬，神勇不减!”文龙亦深以为然，畅饮大醉回帐，一夜无事。次日商议军情，陆文龙曰：“当年老夫随姜驸马扫北至此，也是一座坚城。那时节关鹏将军用决水灌城之法取了均州。然今正值炎天暑热，多日未雨，何来大水？列位以为当何计破城？”扈再兴曰：“均州城孤立无援，不若以重兵困城，断他粮草。不出十日，均州必破。”文龙曰：“不失良策，然城中兵马足有数万，吾军寡，若围之反易为敌破。”陈孝庆曰：“均州地处低洼，依仗五风山山势，易守难攻。不若绕过山头，直取城后，或可一试。”文龙沉吟良久，见众将皆无他法，便令探马蓝旗往探山中情形，一日三报。

    这一日，忽有蓝旗官来报：“启禀老千岁，小将探得那纥石烈子仁喜食口蘑，原是番外山珍，中原不多见的。这山后也不知何故盛产此物，每日必差人去山后挖采。”文龙得报大喜：“善也，如此若乔装改扮混入城中，捱至半夜时分开城，大功可成也。”忙令众将守营，与魏昌、扈再兴率十余个亲兵悄然潜至山后。至巳时，果见十余个军兵前来采摘口蘑。魏昌手持绿沉双枪拦住去路，喝道：“陆冀王千岁在此，还不就擒？”那些人闻陆文龙到了，忙弃了口蘑，跪倒磕头。文龙曰：“无妨，你等且报上名来，有多少人在此，尽数换上我军号铠。”那些人听了陆文龙将令，各自换了衣甲。文龙命魏昌、扈再兴率十余人与那领头的李宝潜入城中，按计定为二更时节，开城以迎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