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空,弘治暗争一零三
媚娘只这一句话,便足已叫越王妃心中启了疑窦。但她毕竟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又算得是大家出身,自然也不惧不鄙,只是点头道: “娘娘赐恩,妾心戚戚焉,奈何妾愚昧,心下不明娘娘何意,只得心领而不可神受。敢请娘娘明示。” 媚娘闻言,点头淡然道: “meimei既然不愿挑明了说,好,那本宫便来说。” 此言初落,便有明和匆匆而上,轻奉了一样东西与她道: “王妃殿下可认得此物?” 越王妃侧目一视,表情淡然: “自然认得——这是妾身日日服食的保身药丸。” 明和张嘴,刚欲继续说,却被媚娘拦了下来,轻笑道: “罢了,却是不必了……看来,王妃meimei早已知此中关窍了。” 她这话一出口,殿内所侍瑞安与明和便是一怔,俱都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一会儿才默然看向同样轻笑着的越王妃。 越王妃点头,含笑道: “这个自然……既然是保身药丸,那妾自然是要试准了才能吃的。” “这么说来,这药丸中有人动了手脚,meimei也早已察觉了?甚或是这动手脚的人是谁……meimei也知晓了?” “谢娘娘恩怀妾氏,这些小事,妾氏尚能自保。” 越王妃一句话,却教瑞安明和都有些错愕: 她知道了?并且也早做了防备?那媚娘一片苦心,岂非全部白费? 不过或者她只是受了越王蒙蔽。 正在他们想着这些可能,并有意进一步提示媚娘或者越王妃本人时…… “看来meimei果然是有手段的,原本本宫还颇有些担忧……若是meimei这般外表柔弱的人儿,在那样虎倨狼盘的越王府中,可不知要如何撑得下去…… 如今看来却是本宫多虑。” 越王妃含笑点头道: “娘娘一片美意,却是妾受之不起。些许小事,如仍得烦劳娘娘打点,那妾却也着实无能了。” 媚娘点头道: “那便好……那便好。如此看来,本宫待会儿却是可安心去回告姨母,请她不必多过担忧的了。” 越王妃一怔: “姨母?” “是啊……怎么王妃meimei不知么?越王生母,也就是越国太妃,却是本宫的姨母。” 媚娘含笑道:“这个王妃meimei应当是知晓的罢?” 越王妃眨眨眼,口中应道: “这个自然……” 可是心思却是转得飞快地笑道: “只是不知妾是不是有什么做得不及人之处?却要劳得婆母如此来与娘娘商议这些家事。” 媚娘摇头,坦然笑道: “王妃meimei果然是误会了,姨母并不知这药丸之事。她所欲与本宫商议的,却是越王殿下前些日子曾有进言,请问可否另置别苑之事。” “另置别苑?” 越王妃的笑容有些微凝。 “是啊!另置别苑。听姨母说,越王殿下此举,却是为了要安置一个什么紧要的人。说起来那人也是极紧要的,本宫着人去问姨母,竟然连姨母也不肯直言与本宫的……所以本宫这才好奇,忍不住今日套一套王妃meimei的话儿而已。不过如今看来,meimei也不知道。” 媚娘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meimei何尝不稍做等待,便在此处,听一听姨母的说辞呢?” 越王妃突然抬眼看着媚娘,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娘娘凤威如海,婆母都不肯直言。那有妾在……” “这个,自然有的是办法。” “可她是您的姨母。” “meimei可是本宫的亲弟媳呢!” 越王妃看着媚娘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虽然笑意丝毫未达眼中: “娘娘似乎很确定,妾在听了婆母之言后,会以娘娘之令为从。” “本宫与meimei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孰令孰从——这一点,本宫倒也是明白的。说明白些,本宫与meimei,不过是因着同难为天下男儿所容,是以相怜而盟罢了。” “娘娘的意思是……要与妾结盟?” “有何不可?” “……看来这婆母既将说与娘娘听的话儿,妾也必然要讨教一番了。只是多少要亏了德行。” “你我还会把这些虚名挂在心上么?” 二女相视一笑。 …… 片刻之后,殿外传来另外一阵轻而慢的脚步声。 走进殿来的,正是当年的燕贤妃,后来的燕德妃,如今的越国太妃。她一入殿,便要依例向媚娘请礼,可媚娘算起来也是她的晚辈,怎么就肯生受?自然强把她扶了起来,坐下,絮了几句旧话儿之后,两人便握着手,媚娘切切道: “之前姨母来着人传了信儿的事情,本宫倒也是着人去查问过了。说是那块儿地倒是旧年里侯君集被斩之后,他府上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