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越女暮作妃三
夜深沉。 唐。 长安城。 太极宫中。 立政殿内。 媚娘方将哄睡了孩子们,便得了李治驾至的消息,无奈之下皱了皱眉,自起身,也懒更衣,便随心在外披了件大毛衣裳就走了出去接驾。 可她不及出得内寝门,便被急急入内的李治伸手扶了过来,半搂半抱地护着,易碎瓶儿似地安放在了榻上,才长出口气,左右上下扫了一番自坐下,轻声发问:“怎么还没睡?” “一个比一个闹腾,怎么睡?” 媚娘似埋怨似有些无奈地叹气。 李治微微一笑,转头去到处瞅孩子:“怎么没睡在这儿?” “若是睡在此处,只怕我那些许小活儿,便再做不得了。” “小活儿?你在做些什么?” 李治好奇,便去看她到底忙了些什么。 媚娘倒也不背着他,自从一边儿几案上取了一本卷宗来,与他瞧:“不过是习惯罢了。近些年来看过的书,整理一番而已。” 李治点头,又摇头道: “你看你,还说孩子们不懂事……依我看,最不懂事的便是你。素常里带着弘儿一个便已是辛苦。如今多了嫣儿,更是难为。怎么不好好儿将养着,还整理这些做什么?” 媚娘却道: “孩子长大了,我总是要留些东西与他们——这些书本之类的东西,却于他们是大难得的。” 李治点了点头,倒也无可无不可,夫妻二人又言论一番,才见文娘匆匆端了些甘饴汤上前来,权为二人夜间点心。 媚娘自生了李弘之后口味大变,爱辣不爱甜,加之素知李治喜好这类甘食,便由着他将两碗都吃了,然后才一壁提笔,继续写着自己的书札,一壁悠悠道: “听德安说今日里,延康坊里可出事了。” 李治正喝着最后一口甘饴汤,闻言也只是停了停手,却只是继续饮汤,然后笑道:“怎么,你也担心起这些事来了?” “只是好奇罢了……还以为治郎一直把他藏在那山里,与崔家jiejie做伴呢!” 媚娘眼也不抬,只是悠悠然道。 李治哽了一哽,放下碗,这才长出口气,伸手去扶了媚娘手臂在怀,拍了拍,半晌才轻轻道: “这些外面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忧了。” 次日午后。 立政殿中。 媚娘一早起身,便着瑞安急急前来,问了几句昨夜的情景之后,这才点头道: “原来如此…… 我说治郎昨夜里怎么那般怪怪的。若论在往常,他听到我问那人的事,必然是要气上一气的。” 瑞安点头,叹息道: “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韩王此番行事,却也是抓准了主上的心尖儿来的。若非如此,只怕主上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地派了足足两倍的人手加看着他。” 媚娘又叹:“是啊……论起来,这个麻烦也是我给治郎带来的:论理该杀罢,又不忍杀。论情当诛罢,也不愿诛……瑞安,你去请狄大人于午后前来左延明门,我有些事要与他商量。” 瑞安闻得要在左延明门,心里便明白,必是媚娘不愿再看着李治碍于她而于刘弘业之事上为难,心下有了计较,便自退下行事。 …… 傍晚。 太极宫。 太极殿中。 李治方用毕了晚膳,便见德安匆匆奔入,附于他耳边细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