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毒口逃生
阳光满天,风中却带着寒意,逼人的寒意。 四个人并没有走远,又退了回来,神情紧张而慌乱,掌中的残剑已不见。 “想不到你们居然又回来了。”小蝶冷冷的笑了笑,笑意里讥讽、轻蔑之色更浓,“可是你们回来又怎么样?你们明明是聪明人,为什么做出蠢事?” 她努力将无生扶起,就凝视着这四人的手,握剑的手。 手中没有剑,也没有别的,空空如也,却在抖动。 是什么力量令他们走了回来?难道还有比羞辱更令人无法面对的事?如果有,也许就是死亡。 四个人退到无生七尺处,就不再后退。 令他们后退的不是人,是蛇,每一条都是毒蛇,毒蛇中的毒蛇。小蝶扶住无生想要后退,却被拉住,“晚了,我们走不脱了。” 四个人尖叫着倒下,顷刻间化作脓血,毒蛇在尸骨上爬着,撕咬着。 血淋淋的红信吐了在吐。 小蝶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一眼这群可怕的毒蛇,她本以为人杀人已够可怕了,想不到蛇杀人,更可怕。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变化,枪头般盯着、戳着尸骨,没有一丝血rou的尸骨。 “枪神果然是枪神,佩服,佩服。” 一个人从陋巷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十几个人。 无生不语。 小蝶并没有睁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人。 这人就是飞毛腿,毒教长老。 “枪神别来无恙,多日不见,怎地如此狼狈?”飞毛腿笑了笑。 无生不语。 “你是枪神,我很敬重你,所以你还是离去,我们不会为难你。” 无生不语。 他的手又抓住小蝶的手,小蝶的手潮湿而轻颤,他的手稳定而干燥。 飞毛腿指了指不远处,“枪神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几个人,身子臃肿,脖子粗阔,几个手里握住把烧菜的勺子,衣着并不华丽,极为油亮而陈旧,脸颊上每一根皱纹里都带着种油光。 “他们是你的厨子?” 飞毛腿眨了眨眼,“不是,他们是这条街上的厨子。” 无生不语。 小蝶忍不住睁开眼,看了看。 这几个人的神情惊慌而惧怕,每个人的手里都握住勺子,不难看出,他们每一个都是厨子中的厨子。 掌中的勺子一定像是剑客手中的剑一样,不但汇聚了一生的智慧、自豪,也是他们活着的精神、勇气所在。 唯一不同的是,剑客的剑是杀人的,他们的勺子却是烧菜的。 飞毛腿笑了笑,又接着说,“只要枪神将小蝶交出来,我们可以把酒言欢。” 无生不语。 “我们青山依旧,绿水常流,怎么样?” 无生不语。 飞毛腿也不语。 他的脸上沉了下去,没有一丝笑意。 几个厨子已不见,一堆毒蜈蚣爬了过来,爬向无生。 无生没有动。 “我可以杀了你,再将小蝶带走,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你用毒蛇咬我?还是用毒蜘蛛咬我?” 飞毛腿冷笑,“你若是嫌这个不够,我可以再找别的。” 他看了看后面。 后面一人忽然走了出来,在地上摸了摸,地上忽然冒出一堆毒蝎子,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出一点,每一只都会带着剧毒的,只要被蝎子问候一下,必定死于瞬间。 无生看了看毒蝎,“你果然是老毒物,歹毒的很。” “我还不想杀你,只要你现在离去,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我很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你也需要这样的朋友。” 他的话缓慢而诚恳,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我没有朋友,也从不交朋友。”无生咬牙,甩了甩手,几滴鲜血飞溅而出,飘落到几条毒蛇那里。 毒蛇红信轻轻一触,忽然软软面条般躺下。 “毒教的毒对我没有用,你别枉费心机了。” 小蝶怔住。 她看了看那几条毒蛇,居然软软躺在大地上,一动不动。 飞毛腿冷笑,“想不到你居然。” 无生不语。 他紧紧握住小蝶的手,躯体颤抖更加剧烈。 飞毛腿冷冷笑了笑,“识时务者为俊杰,枪神又何必。” 无生不语。 “看来你不是俊杰,那么我只好。” “只好将我杀了。” 飞毛腿点头。 他点头的同时后面十几个人忽然饿虎般扑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多出一把短刀。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毒毒的笑意,毒的令人厌恶、惧怕。 善用毒的人,身手也许并不是很高明,因为对手在毒蛇下撕咬,绝不会活着,他们动手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动作一定并不是很快。 他们动作的确并不快,却很毒,下手的部位,也很准。 小蝶忽然挡在无生前方,死死挡住。 无生纵身一掠,掠到桃林深处。 他指了指桃花的另一头,手忽然松开,也不再看小蝶一眼,“你走,现在就走。” 小蝶咬牙,紧紧握住披风“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再不走就晚了,现在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你快点走。”岩石般脸颊上冷汗又已飘出,豆大般滚落。 小蝶摇头,不语。 飞毛腿眼睛跳了跳,冷冷笑了笑,“追。” 十几把刀,已倒下七八把,剩下的七八把刀,咬咬牙,躯体一纵,掠向桃林深处。 枪尖的鲜血滴滴飘零。 无生叹息,“你居然。” 小蝶紧紧握住披风,目光四顾,没有人影,衣诀四处飘动。 “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小蝶的脸忽然扭曲、变形、苍白,“我不要脸?” “是的,你的确很不要脸,我已受不了你了,你。”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依然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既不冷,也不热。 “我哪里。”小蝶咬牙,目光里飘出痛苦、悲哀。 “你滚,现在就滚,我已不想见到你了。”无生额角已跳动,四处衣诀飘动更加猛烈。 这些人也许都不是高手,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已足够称得上对高手了。 他忽然一巴掌掴在小蝶脸颊上,“你就是个害人精,我已受够了,不想再忍受你了。” 小蝶被这巴掌打得怔住,彻底怔住。 她看着无生,目光里竟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怨恨、怨毒。 无生挣扎着踢出一脚,踢在小蝶的肚子上,“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我见到你就想吐,你为什么还不识相点。” 他用的力道并不大,小蝶的脸颊痛苦之色更浓。 “你很好,我记得你了,你。”小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的跑了。 带着痛苦与悲伤拼命的奔向远方。 无论奔向多么远的远方,都有痛苦、悲伤,这种痛苦、悲伤,本就不是多情女人所能忍受的。 这每一句话就像是冷漠、无情的刀子,深深捅进她的心窝,她的心灵。 她的一切似已被捅的粉碎,对生活的信心、勇气、情爱统统被戳碎。 泪在飘动,人在奔跑,野兽般奔跑着。 她的速度并不慢,很快就远离无生,远离危险。 她停下的时候,就伏倒在大地上痛哭,用脸颊摩擦着大地,脸颊早已潮湿,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还是口水,还是鲜血。 她努力摩擦着,努力喘息着,心中的刺痛神奇般消失了一点。 一个人想要减轻心中的刺痛,唯一的途径,也许就是去折磨自己的躯体,折磨的越是很重,心里的痛苦也许就会变得很轻。 等到心里的痛苦渐渐消退时,才发现躯体上的伤痛更加剧烈。 她也一样,她静静的坐在桃树下,静静的凝视着桃叶,新鲜、芬芳、美丽的桃叶,迎风飞舞,大地花瓣起伏摇曳。 她没有看,也没有闻,她只是静静的坐着,抱着膝盖,呆呆凝视着起伏的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