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自从上次陆树德的一句“祸起萧墙”，令高拱开始重新审视大明当下的朝局；但自从张居正坐上了这太子的讲师之后，高拱又不得不再次审视大明当下的朝局。从当下的朝局来看，虽说自己有朱载垕的支持得以稳坐首辅之位；而朱载垕也正处于壮年，而自己在做几年便致仕还乡也不必太过于cao心这今后的政局。但就怕那天朱载垕突然暴毙，到时张居正定会在新皇的支持对自己做出清算；这种情况之下就不得不令刚刚对自己而将来做出更多的思考及准备！

    就在高拱一边审视这桂萼所提出来的“一条鞭法”，一边思绪着未来朝局的情况时；门房送来一封书信。高拱放下手中的事务拿起书信一看是张学颜的字迹，顿时心生好奇：“还正是念叨不得，一念叨他就给你来信了！”

    高拱拆开书信看了看，顿时被张学颜信中所转述的张朝的一些观点给打动了；至于俺答修成在之事高拱还是表示出自己的担忧之情。而高拱之所以对俺答修城之事便是担忧那是因为有一些前事在哪儿摆着的，而高拱不得不多思考一下此事的一些得失。因为之前有人就曾给俺答修建过王城，而如今俺答旧事重提这要是被朝中一些对和议持反对意见的官员就等于受人以柄！

    高拱所担忧之事便是赵全等白莲教众叛国之事。赵全原山西雁北等地白莲教之头目，靠着冒死入明境给俺答买药而获取了俺答信任。在获取了俺答信任之后，便开始在土默特部土默川地区大展宏图，板升之地逐渐兴旺起来。

    有了田地但因土默特属于游牧部落，除了缺少熟练的种地之人，还有就是劳动力的不足又成为现实问题，因此赵全经常挑唆俺答入境劫掠口内青壮年劳力。不仅如此还为俺答出谋划策，提供各种情报，制造利兵坚甲，云梯冲竿等作战武器，提供各种战术建议。以后每有战事俺答都会亲往赵全家与赵全商议。

    而站稳脚跟的赵全等人野心随着自身的实力增强而逐渐膨胀，他们试图说服并拥立俺答为帝，并为俺答建起九重宫殿。至于赵全他们在俺答称帝之后他们亦可称王，并未自己的称王而建起了规模不小的土堡。据当时鲍崇德等人传回的情报，在赵全被俺答卖给大明时其下所属的部众就多达数万之巨。其下属的板升周延数十里，马匹五万，牛三万头，谷二万斛。而正是因为有赵全这些人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串通怂恿俺答，致使土默特乃至整个鞑靼与大明关系在赵全北降至他被凌迟这段时间都显得十分紧张，和解更是无望。

    高拱看着陆树德及韩楫二人道：“你们二人对张子愚这封信怎么看亦或者你们对王爷支持俺答修城一事怎么看？”

    韩楫道：“用文化来感化并同化这些蛮夷，虽然时间长一点，但我认为是可行的！我中华文化前前后后也有近五千年的时间。历经了多少王朝更迭，又重新站立了起来。就其原因诚如张大人所转述的王爷的论述。我大明也利用周边蛮夷之邦向往王化而充分发挥我天朝上国的文化优势来同化感召周边夷狄之属。”

    陆树德道：“但这支持俺答建城之事或多或少都是授人以柄之事呀！你可别忘了当初赵全不仅背叛大明、出卖我大明，给俺答出谋划策。最后，居然怂恿俺答称帝；以此来满足其为王的野心。最关键的是赵全曾经为俺答修建用于称帝的皇城，如此之事你难道忘记了吗？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是王爷在援助俺答修城，在与赵全之事相联系起来加以利用；那时就算王爷在怎么多理由去解释也是徒劳。”

    韩楫道：“你可别忘了，王爷此时现在何处？是在辽宁布政司做布政使。”

    陆树德道：“如此那就更加令人想入非非。首先，你得明确王爷是什么身份——藩王。以藩王为朝廷官员此事本就开了我大明之先例。而今，你以一个藩王之身份去指挥一名地方官吏做事。此事，可就坏了朝廷之法度。”

    韩楫道：“那你似乎也忘记了王爷除了当前这个辽宁布政使之位，他还有一个官职——西北经略使。这可是皇上钦封之官职。皇上并没有明确降旨于内阁及吏部，要求收回王爷这个西北经略使之官职。我们在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有人想借此事整倒王爷；王爷也了如当初有人借‘开中法’之事来整王爷，却被王爷一句商业行为给怼了回去。如今，他也可以同样的理由给怼回去。要知道，现在可是双方互市的时候！”

    高拱转眼看着争论正酣的韩楫和陆树德道：“你们二人再此争吵个什么劲呀？你们似乎没有看明白张子愚在这封信中所要表述的意思吧！而我找你们来此也不是为了界定这件事情的性质，而是让你们看看王爷所提出的这些观点。”

    陆树德道：“借修城之事，趁机削弱俺答之实力，不失为一计也！但，君不见当年韩国想借郑国为秦国修渠之事而到最后反而资助了秦国；使得秦国以更加强盛的姿态发动了对六国的战争。如此之事，我们又岂能等闲而视之呢？”

    韩楫看着陆树德笑道：“与成，你倒是先仔细看看张大人在这信中之言。在想想成祖的五次北征；而最后都铩羽而归，成效颇少呢？这其中一个主要原因便是这草原上夷狄的行踪飘忽不定，而使得成祖在历次北征总对北元的战争往往收效很小。而今俺答放弃了以前那种游牧生活；而学着我大明修城筑墙定居而生。如此，便给我们以直捣黄龙的机会！”

    “诚如王爷之言这古往今来我中原王朝对北方夷狄的战争，最难点便是寻找这些夷狄的主力，当能一战而击溃其主力那我们中原王朝也不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找寻及防守这些北狄的身上！而据我了解这些北狄在表面上看似居无定所，但实则这些游牧民族都有着各自的秘密定居点；但这些事关部落生存的秘密是不足以与外人道也。而当初霍去病一战而击溃匈奴龙庭这或多或少有些运气的成分。”

    “但现在俺答主动要放弃他们的隐蔽而机动的行动优势，而开始追寻我大明这样的的定居生活；我想只要稍有头脑之人也不会对此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相反我认为朝廷应该对俺答的这种行为表示支持和包容。有了城俺答的部族便有了固定的生活；有了固定的生活便需要人来守护及维持。如此俺答以及其后继之人今后想与我大明为敌；那他也的想想他们幸幸苦苦建立的这座城以及那些带不走的城中的一切！如此，便让我大明在今后的战争中取得一定的主动权。到时，就印证了汉武帝那句话‘寇亦往，吾也以往也！’。”

    而这时，一名门吏进来见礼之后言道：“首辅大人，刚刚收到大同巡抚转奏顺义王就此次封贡之事所乞求之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