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智囊献策蒙受恩宠,寻钗折返偶探绝密
虽然一直卧病在家很少出门,但曹真还是从桓范从朝堂上带回来的情报,清楚的看清了自己冒死进宫觐见曹睿的目的没有达到,躺在床榻之上的他哀叹道: “看样子没有人能够阻止司马懿了,太祖和高祖两位先帝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我真是后悔当初没能够早点察觉到司马懿,居然还认为他会和我一样成为曹魏帝国的栋梁柱石...” 自从跟随曹真以来,一直在他身旁劝其提防司马懿势力抬头的桓范,面对司马懿已经逐步爬上权利顶峰的严峻现实,这个时候却显得很平静。 为了防止以司马懿为首的司马家将来会对曹睿不利,于是曹真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将信得过的桓范调任至宫中,担任东中郎将之职,主要保护曹睿的安危。 曹真握着桓范的手嘱咐道: “元则啊,现在放眼朝中只有你能够看穿司马懿的行动,我的身体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以后陛下和曹魏的社稷就要拜托你了...” 在探望曹真病情结束之后,桓范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屋子,在廊道中遇到了迎面朝着走过来的赵蕊,他像往常一样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向其行礼: “在下见过夫人。” 赵蕊停下脚步后瞥了一眼对自己躬身行礼的桓范,冷冷的笑道: “现在司马懿的地位如日中升,就连你所依靠的曹真也拿他没办法,我倒是很好奇,你对此完全无动于衷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一个区区的东中郎官职将就让你迷失原有目的吗?” 桓范抬起头后淡淡笑道: “夫人言重了,曹真于我来说不过是个利用的棋子罢了,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为我所用的价值,这段时间我利用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在他们谁都没有留意到的情况下,达到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那就是接近魏帝曹睿...” 听桓范这么说,赵蕊这才发现原来他的野心,原来不只是利用曹真来对付司马懿那么简单,这倒让她对接下来的局面颇感期待: “哦?那我到时要看看,你这个‘智囊’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了...” 将双手插进彼此袖管的桓范倚靠在石柱旁反问赵蕊说: “我倒是要问问你了,现在的你能够把曹爽控制到什么程度呢?” 这时桓范注意到了赵蕊头上首饰自己前几天似乎看过,很快他就想起来这是曹爽之前在各地所搜罗的珍稀珠宝,心中已然猜到了答案: “看样子应该很顺利...” 明眼人都看得出曹真的境况已经大不如前,所谓的官职不变也不过是表面上光鲜罢了。 对此陈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他也对司马懿终于实现了筹谋数十年的计划,表示祝贺与钦佩:“仲达,看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现在陛下对你如此信任,恐怕离你到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已经不远了。” 可司马懿却并不赞同陈群的论调: “真的是这样吗?” “怎么?难道不是吗?” 陈群为司马懿的话感到诧异: “现在陛下已经基本把曹真打进了“冷宫”,虽然你再三上疏,请求不再继续处理曹真本来负责的军务,可是陛下并没有同意,反而更加器重和仰仗你,而放眼朝中也没有人再有能力与你相抗衡了,你怎么还这么悲观呢?” 靠在凭几上的司马懿显得十分冷静,并没有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 “的确,在表面上看我的地位已经超越了曹真,可兄长别忘了,我们的这位陛下并不是个可以令人所以摆弄的傀儡皇帝,自从他即位之后,表面上对我们四位辅政大臣仰仗有加,但实际上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想他现在不过是利用我来打压曹真的权势扩张,而曹真若是真的倒台或是死亡,那陛下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独自坐大。” 经司马懿这么一提,陈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这个曹睿: “难怪...看样子陛下对你的信任还是有所保留的,就算他对你的才能再欣赏,可他毕竟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皇帝,而帝王之心历来是最难猜度的...” 手中捏着两粒核桃的司马懿意味深长的说: “曹睿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拥有足够威望的老臣打压下去,曹真毕竟对魏室有不可磨灭的功勋,又是曹氏宗族的成员,曹睿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我料想在曹真死后,曹睿反而会重用他的子嗣,毕竟,魏国的天下是曹家的,曹睿还是需要同宗的亲信来支撑,曹爽兄弟是不可缺少的存在,而他们的影响力又远远不及曹真,既巩固了曹睿的集权统治,又不用担心他们功高震主,威胁自己的统治权威,他的目光看得也很远啊...” 公元231年(魏太和五年)正月,曹睿为了彰显他亲政爱民的“贤君”形象,于是特地亲自前往洛阳城郊的农田耕作,而负责担任护卫的正是是东中郎将桓范。 正如司马懿所说的那样,自从曹真伐蜀失利后便遭到了曹睿有意识的冷遇,但曹睿却发现桓范是个才华出众的人,尤其是他在跟随曹真的过程中,先是成功预料诸葛亮会袭击陈仓,又在曹真在子午谷遭到蜀军追击时,及时出现击退了蜀军,这样的人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 于是在那之后曹睿便有意识的接触桓范,经常用一些军机和政务之事来考验测试他,结果发现他的见识非同常人,有的时候见解甚至不比司马懿逊色。 这次亲自夏天耕作的戏码,也是桓范的点子。 而这次的“作秀”对于曹睿来说收获也很大,百姓们从来也不敢去想拥有帝王尊贵身躯的曹睿,居然会来到民间与百姓一同耕作,并且还细心询问百姓的家长里短,看上去非常亲切,完全没有帝王那耀眼的光芒和常人无法接近的威严。 这件事很快就迅速传开了,因此曹睿在民间的形象迅速提升。 回到宫中之后,曹睿对桓范出的这个好点子非常满意,他脱下了外袍坐上了龙塌,仍旧沉浸在被百姓歌颂赞扬的心悦之中: “元则,这次可多亏你了,若不是你恐怕朕也不会这么快就再度收复民心。” 桓范拱手回答说:“陛下前两次进攻东吴和西蜀都收效甚微,因劳民伤财、耗费国库所以民间会有所怨言,如今陛下不惜放下天子的威仪走到百姓之中,让他们感受到皇恩浩荡,从很大程度上消除了百姓心中的怨愤,这都是陛下爱民如子的表现,微臣并没有做什么。” 经过这件事后,桓范在曹睿心中的印象又加深了一步。 在那之后不久,曹真的病情加重,她的meimei德阳乡主曹氏和外甥夏侯玄、外甥女夏侯徽非常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于是便一同前往邵陵候府探望。 看着病入膏肓的曹真不断咳嗽着,气色已经大不如前,他们三个都非常担心。 当桓范来了之后,曹真发现夏侯徽在场不方便他们说话,于是便对他们说: “meimei,徽儿现在还怀有身孕,你们先带她回去吧,我和元则先生还有话要说...” 见曹真还有正事要办,德阳乡主只好在嘱咐曹真好好养病之后,便领着夏侯徽和夏侯玄离开了,正当夏侯徽站起身准备离开之时,他头顶上的一根发钗一不留神滑落到了曹真的床榻边,因为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等到夏侯徽走到大门口时,无意中伸手摸头才发现发钗掉落了,于是便想要折身回去拿。夏侯玄阻拦她说: “舅父不是说了,他现在正与元则先生商议要事,什么发钗这么重要?” 挺着六个月身孕的夏侯徽非常在意这根发钗: “当然重要了,这可是夫君送给我的...” 夏侯玄无奈来的摇了摇头: “真是嫁出去的meimei,泼出去的水啊...” 由于夏侯徽怀有身孕所以她不敢快走,脚步声显得非常轻,当她来到曹真房门口准备敲门时,却听到了屋中的曹真正在和桓范的对话中,出现了“司马师”和“司马懿”的名字,于是她急忙收回了敲门的手,静静的站在门口偷听着。 考虑到如今司马懿已经深得曹睿信任,而曹睿不听自己的苦苦劝告,所以曹真想到了一步铤而走险的棋,他对唯一信得过而又有能力的桓范说出了自己这一想法: “当初太祖和高祖临终之前都有杀司马懿的念头,但终因爱才之心而没有痛下杀手。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不能留下司马懿这个祸患,否则我无颜去九泉之下见两位先帝,所以一定把他除掉,既然无法让陛下弃用他,那就只好暗杀了...” 桓范劝曹真说:“若是真的要根除司马家的隐患,那就不能单单针对司马懿一人,他的长子司马师也开始涉足军政之事,并且得到了陈群、蒋济、高柔以及王肃等朝中重臣的赏识,将来一定也是不小的祸患,只不过....” 说罢桓范假装为难的样子看着曹真: “他毕竟是夏侯小姐的夫婿,有何玄公子死角颇深,贸然动他似乎...” 其实桓范早就料到了,此时的曹真心中所想的只有曹魏的社稷稳定,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对夏侯徽的宠爱而改变注意,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 事实上他预料的也没有错,曹真果真没有顾及到夏侯徽的感受: “虽然对不起徽儿,但也没有办法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这些话被站在门外的夏侯徽听得分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亲舅舅居然要杀自己的公公和最爱的丈夫... 等桓范和曹真商议完之后离开之时,一打开门却发现门缝中夹着一方手绢,桓范将其捡起来后,曹真一眼就看出了这手绢是夏侯徽所用的,而他同时也注意到了夏侯徽遗落在自己床榻之上的发叉,这时他心中顿时明白: 自己和桓范刚才所说的话全被夏侯徽听到了,她之所以故意将手绢塞进门缝中,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坚决捍卫自己丈夫的立场... 曹真知道计划已经走漏,而他就算是再顾全国家大义,也不可能为了杀人灭口而对自己身怀六甲的外甥女下手,这也直接迫使曹真放弃了刺杀的计划。